第22章
侍女为赵权开房门,赵权信步而入,房内侍女纷纷向赵权行礼,赵权随口问道:“这位姑娘怎么样了?”
初夏上前,禀报道:“王爷,这位姑娘方才醒了过来,知道我们是晋王府的,便一定要见王爷,是要请王爷为她伸冤。”
“咳……”长亭看过去,床上躺着那位姑娘听到人声,挣扎着想坐起来,侍女忙扶着她,“这……这是王爷吗?”那位姑娘神情激动地问着旁边的侍女。
侍女点点头,回道:“正是我家王爷。”
那姑娘挣开侍女的手,竟跌跌撞撞地爬下了床,跪伏在地上,悲泣道:“伏请王爷为民女伸冤,民女有天大的冤屈!”
着又咳了几声,伏在地上喘气不已,赵权负手而立,道:“抬起头来,有何冤屈,慢慢向本王道来!”
那女子缓缓抬头,赵权和长亭同时一愣,那女子有一双很美的眸子,水光潋滟,似有秋水盈盈其中,抬眼间柔弱可怜,妩媚灵动。赵权侧头看了一眼长亭,这女子的眼睛竟和长亭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长亭双眉浓密挺秀,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英气,倒和妩媚不沾边。
那女子抬起头,满脸悲愤,道:“回王爷,民女与姐姐本是江南一带的琴娘,托庇于官家的歌舞司,不过卖艺为生,数年前,我不过才十二岁,一日,在一官家府中献奏完毕,谁曾想竟被歹人掳走我姐妹二人,自此便远离家乡。”
“大约过了半月,我二人被送到了一处别院,自此之后,便开始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那女子似乎想到极阴暗的生活,面色悲戚,双目含泪,让人见之不忍,长亭见她柔弱,便将她扶了起来,安慰道:“你慢慢来,有王爷在这里,你的冤屈一定能昭雪的。”
赵权想不到长亭会这么,不禁看了她一眼,问那女子道:“那这又与李盛元又什么关系?”
那女子想向长亭行礼,却力有未逮,道了谢,举袖拭了拭泪,愤然道:“那李盛元不是人!是畜生!我那可怜的姐姐……”到极伤心处,已经泪如雨下。
众人心想必是李盛元见色起意,侮辱了这两姐妹,长亭行走江湖之时,也偶遇过这种事,心中义愤不已,暗暗可怜这女子。
那女子平稳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我姐妹二人自那时起便被囚禁在那别院里,初时我们还想过逃跑,每每被抓回去,都是一顿毒□□,那李盛元生性极好女色,又有怪癖,尤其喜欢幼女……”
“姐姐为了我,纵恨也只得忍耐,再到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地方就是个供李盛元和他的同好寻欢取乐的淫窟,李盛元在那别院里养了许多像我姐妹一样的人,没多久,李盛元便将我们当做取悦他人的物件,姐姐为此生不如死,那李盛元还迫我姐姐掉过两个孩儿,我那可怜的姐姐,她不过才十几岁……”
着虽是极隐忍,却已满面泪痕,悲痛不已,长亭握紧双拳,双目怒视,满脸愤然,怒道:“如此禽兽!竟还是朝廷命官!”
赵权神色未变,那女子哽咽道:“姐姐后来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一件事,几近痛不欲生……”似是道了最隐秘的痛处,那女子缓缓摇头,似乎到现在都不想相信是真的。
众人见她泪如雨下,悲痛万分的模样,都生了恻隐之心,便都没有问她,那女子似是极忍耐,却还是痛苦道:“李盛元……他……他竟是我姐姐的亲生父亲……”女子完后便痛哭不已。
众人都惊了,却听“砰!”一声,赵权看着长亭,长亭双目通红,一拳在桌上,极是愤慨,只听她道:“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那女子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长亭忽然想到一事,骇然看向那女子,满眼惊讶和不忍,又看了看赵权,见他看着那女子,眼中也有一丝不忍,似乎和长亭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长亭扶起她,心问道:“那你……”
那女子举袖拭泪,似乎知道长亭想问什么,摇头道:“我与姐姐本是同母异父,母亲在姐姐三岁时改嫁给父亲的,李盛元并不是我的父亲。”
长亭松了口气,这女子外柔内刚,若真是遭此人伦惨剧,怕是……
赵权疑道:“李盛元乃宣和三年的榜眼,及第之后便被当时的宰首召为东床快婿,又何来的亲生女儿?”
那女子咬牙切齿道:“李盛元及第之后便抛弃我母亲,我母亲当时身怀六甲,被他母亲以不贞之罪撵出了家门……他自然可以当他的宰首女婿!”
着满脸恨意,“后来李盛元将我送与他人,我也终于摆脱了那个牢笼,可是姐姐却依旧留在那魔窟,姐姐早已心如枯槁,为了我才苟活于世,临分别之际,姐姐嘱我一定要好生保命,若有机会定要逃回江南家中。”
“我离开之后,寻机逃回了江南家中,我日夜担心姐姐,也熬不住母亲的问询,忍不住和盘而出,母亲知道后,便带着我上京去状告李盛元停妻再娶,侮辱亲女的兽行,却不想李盛元以姐姐为饵,骗出母亲和我,对我们严刑拷,母亲为救我,死在了李盛元的手中,我一路逃命,慌不择路之下,这才落了水……”
完似是失了依靠,整个人倚在长亭身上,痛哭不已。
赵权神色一变,看了看张勉,疑问道:“可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若没有证据,李盛元乃是当朝户部尚书,本王也无可奈何。”
那女子泪眼看着赵权,坚定道:“我自有证据,那李盛元对我和母亲严刑拷,就是想要证据,幸好我将它另藏他处,否则,恐怕早就没命了。”
赵权点点头,道:“你若信本王,便现在本王府中住下,养好伤之后再谈告状的事。”
那女子似乎耗尽心力,哭着便昏迷了过去,长亭搂住她,将她扶到榻上躺好,不无担忧地道:“王爷,这位姑娘脉象极弱,需要马上医治!”
赵权看了一眼张勉,吩咐道:“上岸之后,去请个太医过来为她诊治,别叫她死了。”
完对长亭道:“你不必如此担心,依本王看,她病势看起来虽凶,却不及你上次受伤严重,一时也要不了命,回府找个太医给她诊治诊治,养些时日就好了。”
长亭心知他自是不会将这样一个女子的性命放在心上,若不是对李盛元那禽兽感兴趣,怕这女子就是立时死了,他也不会看一眼,这人本性冷漠,哪里能奢求他的半分怜惜。
心中如此所想,脸上不免也带了几分出来,赵权看了看她,自是不屑变白什么,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回府后,赵权也没理长亭,抬脚便去了书房,长亭已经习惯了赵权这样喜怒无常的样子,并不想理他,招呼着侍女要将那落水女子送到自己院子里。
张勉在旁笑道:“江姑娘,这女子伤重,若是和你住一起,这看病送药的,难免会扰你休息,你也是重伤方愈,这恐怕不妥罢,王爷若是知道了,怕是要生气。”
长亭想了想,对张勉道:“那先把这位姑娘放我那院子里,王爷那儿,我自己去。”
张勉一笑,有礼道:“如此也好,那在下就吩咐下人将那位姑娘送到姑娘的院子里,在下先告退了。”
赵权正在书房批阅奏折,却听下人来报长亭求见,赵权放下笔,嘴角微扬,道:“让她进来。”完又拿起了笔。
长亭提了提着裙角,迈步进了书房,依旧如她初次所见,书房的右边是大大的案几后,书房一侧是一排高高的书架,案几上上放了一摞摞的折子和书,另有笔墨纸砚,赵权端坐在案几后,提着笔在写什么。
长亭见他正忙,也不好扰他,就站在那里,时不时往四周看看,赵权眉毛一扬,却还是继续写着,写完最后一笔,笑道:“怎么,你这么着急来当本王的侍卫吗?”完放下笔,看着案几前的长亭。
长亭见赵权眼神熠熠地看着自己,似乎有些不羁的模样,平添了他几分俊逸不凡,长亭被他看得有些尴尬,拱手道:“王爷,那位落水的姑娘,能不能让她就住我的院子?”
赵权笑了笑,好整以暇地问道:“哦?为什么?这偌大的王府难道还住不下她吗?还是,难道你在担心本王会照顾不好她?”
长亭道:“那姑娘身世坎坷,实在堪怜,我想让她住我院子,也可时时宽慰她,算是个照应。”
赵权挖苦道:“你倒是有闲情……”
着看了看长亭的脸色,笑了笑,踱步绕过案几,站在长亭面前,看着她道:“你若想,那便这么办吧,只是你别忘了,你承诺过的话。”
长亭抬眼看着他,赵权眼角含笑,眼带柔情地看着她,长亭暗自腹诽,这人双眼生得太好,便是注目而视,也显得深情款款,长亭暗暗撇了撇嘴,微微侧开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