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平贵说平,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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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93

    努力是成功的基石,而天赋是钻石。

    ——景口玉言

    景云狂奔回宋凉月房间时,又是一身淋漓大汗,宋凉月困惑道:“你是去洗澡了,还是去蒸桑拿了?”

    狐狸捂脸,直接扑到床上埋头就睡,一向冷感的宋凉月突然讲究起来,“哎,你这么多汗不要上我的床哎呀!”

    一个枕头砸过来,她安静了。

    起来宋凉月是有点委屈的,自从跟了景云,不仅寒窑没得到,床还分出去一半,还不如让她和大师兄异地恋呢!

    等等现在大师兄回来了,他们也不用异地恋啦。

    宋凉月心翼翼地卷起半截被子,决定明天就撮合他俩破镜重圆。

    大师兄是叛徒又如何,反正景云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徒弟,多般配啊!

    想到这里,她又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暗搓搓拽了一寸,最好是能把景云送去大师兄的房间,这样她才是真的自由!

    因为这个计划,宋凉月睡得格外踏实,却不知这一夜很多人都失眠了。

    越开的房间被景云住了一年,整间屋子都充斥着她的气息与痕迹,床还是那张老式木床,只是四件套换了。按照正常姑娘的审美,应该是粉色、蕾丝,或是所谓的n风,但景云不是正常姑娘,她的四件套是大红大绿的百鸟朝凤图,一看就是去镇上赶集买的,估计图案太俗所以价格便宜,最猎奇的是,枕套和被套还不是同款,枕套上是两朵艳桃色的大牡丹

    他完全可以脑补出她在集市捡漏砍价的模样。

    景云收拾东西的时候把电脑带走了,但书架上的书还在,都是关于数字化保护的专业书,再然后就是书架上的照片。有大合照,也有合照,最中央的一张是去年瓷艺大会时拍的,记者赛后采访“瓷王”,要给他拍照,他想也没想就拉着她一起拍了。镜头前,她笑得又满足又开心,像一只钻进葡萄园,吃饱了甜葡萄的狐狸。

    越开的指尖在照片上摩挲了一会,目光一侧,看见了旁边的另一张,那是他与龙千峰的合影,还是很早以前拍的。那会儿龙洺刚回龙家窑,闲来无事经常拍照,不过在他的镜头下,龙千峰不是嫌弃脸就是暴怒脸,唯有这一张,越开在拉坯,一旁的龙千峰负而立,目光深邃,其实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但龙洺偏他爷爷是一脸的慈爱。

    龙千峰对大徒弟的偏爱,是龙家窑乃至天泉镇人人都知道的事。

    越开自己也知道。

    他凝望着那张照片,轻声道:“对不起,我回来了。”

    ***

    第二天一早,景云迷迷糊糊地醒来,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宋凉月睡得很香,还了好些梦话,什么“薛平贵,你就娶了西凉公主吧”

    没头没脑的,令人费解。

    景云把宋凉月推开,自己先下了床。这半年来,龙家窑的杂活都是轮班制,今天做早饭的人是龙洺,不出意外的话,他都是直接去村头的珍珠家买包子。珍珠家的三丁包子景云很喜欢,所以她心情不错,愿意早起。

    可她走到侧院的厨房,才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因为洺爷靠在门口发呆,两空空如也。景云走过去,不客气地:“包子呢!”

    龙洺没话,只朝里面努努嘴。

    景云探头一看,也呆住了。

    厨房里,越开挽着衣袖,正在灶台前熬粥,一旁的锅里正咕嘟咕嘟煮着水煮蛋,大概是时间到了,他把煮锅端到一旁,又换上平底铁锅,倒油、敲蛋,一气呵成。

    龙洺朝景云使了个眼色,暗示这个煎蛋是给她煎的。

    可景云关注的根本不是荷包蛋,而是越开。

    早起天凉,他穿着一件浅驼色的针织衫,炉灶的火焰映在他干净的脸庞上,满是熟悉的烟火气,骨节分明的腕轻巧一颠,锅里的荷包蛋就翻了个面,兹啦一声,带着鸡蛋的焦香味儿。

    景云一时恍惚,心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龙洺赶忙将她拽到墙角训话:“十一啊十一,别告诉我他煎个蛋都能把你迷惑了吧!”

    “什、什么迷惑啊!瞎什么呢!”原本景云只是有点失神,被龙洺这么一,脑子里反倒冒出越开昨晚的**来,连耳朵根都红了。

    “你耳朵红了!”洺爷警觉地指着她,“我就知道不能让你去越氏工作,你就是意志力不坚定,看男人又没眼光!”

    “我去越氏是干大事的。”景云一掌拍掉他的爪子。

    洺爷换了只伸到她鼻下,“那釉方呢?”

    “暂时没找到会”她总不能承认自己失两次吧,太丢人了。

    “那报复越开呢?”

    “暂时也没找到会”她总不能承认自己动摇了好几次吧,也太羞耻了。

    “那你这么久都干了什么,光给他打工啊!”洺爷怒发冲冠,只缺绿毛。

    狐狸不自然地挠了挠脸,其实她不光打工,还兼职赚外快呢。

    龙洺黑着脸道:“你让我管账,我这两个月管得可好了。”

    景凿墙挑眉,“这不是应该的么。”

    龙洺挺起胸膛,又强调了一遍,“你、让、我、管、账。”

    “我知道啊!不是我让你管,你能摸得着账本么?”

    这下龙洺彻底没脾气了,“我的意思是,我也很听话,而且有责任、有担当,还比他真诚。”罢他收起脸上的痞气,貌似乖巧地笑了一下。

    哦

    景云明白了。

    瞧他一脸的骄傲,敢情是到她面前邀功请赏是吧。

    “行吧,这个月给你多加五十块零花钱。”

    “”

    ***

    吃完早饭,越开就去了后山。龙家窑现在有三位青瓷师傅,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的艺远不如越开,所以越开一进坯房,三位师傅就放下里的活,不动声色地围到越开旁边。

    既然是“偷师”,那苏木肯定要抢占有利地形。他挤开两位师傅,站到越开面前,“大”他不知该怎么称呼,索性跳过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越开道:“你帮我取一块泥吧。”

    苏木得令,但不只取了一块,而是左右各拿一块,一块递给越开,一块留给自己,偷师之心昭然若揭。

    越开没话,接过泥块就在练泥的台面上揉起来,苏木驾轻就熟地跟上他的动作,可揉了一会,苏木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扭头一看,越开却还在揉泥。

    他五指收拢,再用掌心揉开,动作不急不缓,沉稳有力。如此反复,直至泥团柔韧兼备,在苏木停下后仍揉了七八分钟才停止。

    苏木的神色透出一丝尴尬,默默在心里记下了时间。

    揉泥后便是拉坯,龙家窑的青瓷都是工拉制,绝不注浆成型,苏木跟龙千峰学了四年,拉坯的艺不输那三位师傅,除了一些刁钻的器形,基本都能做得很好。

    瓷艺大会上越开抽中的是青瓷觚,所以他回龙家窑练,自然也是练这个。觚的器形特殊,分为口、腰、足三部分,属于“镶器”,即成型工艺过于复杂,无法直接拉坯,需要拼合组成。

    苏木按照惯例,将里的泥团分为三份,先拿了一块放在陶轮上,打算做圈足。不过这次他有了经验,没有直接动,而是先看越开,可这一看,就看傻了眼。

    越开并没有将泥团分为三份,而是全部放在陶轮上,尔后踩动踏板,将泥团塑成一根狭长的圆柱,然后在上三分之一处直接拉圈足,左入圈,右拉泥,陶轮匀速转动,发出嗡嗡的低鸣,泥浆从指缝中流出,细腻而流畅。

    待圈足拉完,越开将它上下倒置,圈足在下,泥柱在上,再次在泥柱中央开口。这一次,他要直接从腰身拉至敞口,所以站起身来,拢紧左,一直探到泥柱的三分之二处,二十公分的深度,没过越开灵巧的腕,他左在内撑住内壁,右扶泥推出腰身的收口和凸肚,两配合得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练的必要!

    待苏木回神时,越开已经拉到喇叭形的敞口,两指挟泥,腕骨施力,最后加大指腹的力道,拉出轻薄而优美的口沿,全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顿,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别坯房里的苏木和那三位青瓷师傅看直了眼,就是坯房外,躲在窗下偷看的郝一百也是目瞪口呆。

    当然,他已经目瞪口呆很多年了。

    董皖猫着腰凑到郝一百身旁,附在他耳边轻声:“我家开总厉害吧,嘿嘿”

    人吓人,吓死人,尤其郝一百做贼心虚,当场吓得摔倒在地,“你你你你你谁啊!”

    “你是郝一百,对吧?”董皖笑眯眯地打招呼,“你们的资料我都有,你今年二十岁,生日是”

    “你神经病啊!”郝一百红着脸大吼,起身飞奔而去,直接把董皖撞了个360回旋。

    董皖纳闷地挠头,正好遇上姗姗来迟的宋凉月,“是我认错人了吗?”他问。

    宋凉月因为昨晚制定的新计划,对董皖的态度还不错,“没关系的,我也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董皖眨眨眼,指了指自己,“那你认识我吗?”

    宋凉月点头,“你是跟大师兄一起来的。”

    噢哟!在董皖的资料中,宋凉月可是个超级脸盲,没想到昨天第一次见,她就记住了自己,可见他不但不泯然众人,还很卓尔不凡嘛!他忍不住单指推了一下镜框,颇为骄傲地:“真没想到你竟然能记住我。”

    宋凉月面无表情,“因为这么多人里,就属你最骚。”

    “”

    ***

    郝一百是蹲在窗外偷看,而龙洺是站在门口远观,本意是想监督苏木有没有认真偷师,如今这么一瞧,这玩意儿偷得走吗?就算越开把教苏木,教一年还不一定能会呢!

    他再侧目看向身旁的景云,好嘛,又看痴了!

    不过洺爷得承认,这的确比煎荷包蛋好看多了,如果他也有这艺,还有什么可愁的?龙洺一向不学无术且引以为傲,现下倒是体会到悔不当初是什么感觉了。

    宋凉月悄咪咪地逼近他们,不但不帮洺爷重塑自信,还大肆地吹起彩虹屁来,“哇,大师兄可真厉害,这艺放眼全国都找不到敌啊!”

    “喂”洺爷刚发出质疑,就又被她打断了,“哇,大师兄长得也好看,人又能干又安静,真是优秀啊!”

    洺爷忍无可忍了,“凉师姐!你被郝一百附身啦!”

    宋凉月平静地回答:“我这都是肺腑之言。”着还凑到景云耳边煽风点火,“云云,你看看开开,多棒啊!”

    “嗯嗯”云云果然被洗脑了。

    “他不仅来参加瓷艺大会,还帮我们做早饭呢!”

    “对哦对哦”

    “而且咱们的策略不对,干嘛非要和大师兄对着干呢!大师兄这么厉害,我们又斗不过,应该要利用他才对啊”月月的彩虹屁吹完,开始吹妖风了。

    龙洺警惕地:“怎么利用啊!”

    宋凉月如是,既然大师兄肯回来参赛,又帮他们做早饭,可见他的良心没有全被狗吃了,还剩一块,若是他一年肯回来两个月帮帮忙,龙家窑至少会比现在好。

    这话的有理,景云也收起花痴,认真地思考起来,以越开的艺,光参加一个瓷艺大会确实亏了,要是能替龙家窑干活,那还不分分钟扭转盈亏。

    龙洺仔细地打量了景云一番,确认她眼中全是狡诈而没有私情,才加入她们的讨论,“话是如此,可你们确定他会肯吗?”毕竟越开当初一走了之,可是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的。

    狐狸捋了捋胡子,她心里虽有些期盼,但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而此时的坯房内,越开起身,走到苏木身旁,对他:“你来拉一下,我看看。”

    这话完全是师傅教徒弟的口吻嘛!

    门外的三人相视一眼,全都眼冒星光,洺爷当即打了个响指,“行吧,特殊时期特殊方法,我再给他一次会,假如他肯帮忙,我就把他归为投诚的叛徒。只是要怎么做呢?”

    宋凉月举抢答:“当然是进贡啊!”

    “进贡?”

    “对啊!”宋凉月激动地搓,“给他钱!给他女人!就咱们云云!脱光了用被子一卷,直接送到床上,我看电视剧上都是哎哟!”

    “宋凉月!你是不是找死啊!”

    “平贵,宝钏我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