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及此刻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太奇怪了，晚上一定要拖着娘亲到观景亭好好说道说道。

    “嗯，陛下倒是挑了我几处错漏，我在考卷儿上写了北蛮与天齐之间必然有痴心妄想一场生死决战，陛下言语间表现出我太激进，希望我能够收敛。”

    “这倒不算大问题。”云及甩了甩鬓角的发丝，漫不经心道：“入翰林院时还有一场考核，那与咱未来干啥有关。”

    “这我知道，副山长与我说过了。”管尚轩道。眼下他最关心的是皇帝对自己父亲的意思，到底能不能让人回来？

    皇帝的心思实在不好猜，一不小心猜错了，等待的将会是无尽的地狱。

    两人很是默契的不再做无谓的揣度，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不过半个时辰的，整个姜府餐桌上均冒出了热气。

    不错，今天为了庆祝，黎清很大方的摆了一次汤锅宴。宴请对象当然是府中的一众小厮丫鬟。

    汤底天还没亮就开始熬了，到半下午，已经浓香四溢。虽不如熬了几天几夜的老高汤，却足够做汤锅了。

    天齐没有辣椒，这一点，黎清挺遗憾的。想一想，从前一顿饭都离不开辣椒的人，现在已经十几年没吃过辣椒了，别说吃，就是见都没见过。想吃辣味还得从生姜大蒜上面找。

    够呛。

    想吃火锅，行，没辣椒的那种白锅子将就一下。

    “这个天吃汤锅正合适。”姜氏笑着招呼着府中众人入座儿。

    自从搬到上京，家里每年都会来这么一次汤锅宴，而府中二十余人弄成四桌儿刚好。为了方便，黎清弄了四张中间有圆洞的桌板，以及活动桌架，方便收敛。

    原理很简单，再加上简图，木匠研究了片刻就了然于胸。

    “哇，阿娘说好的一桌子好菜呢？”云及趁兴而来，却发现满桌子的草。

    没错就是草——青菜、白菜、土豆、豆芽菜……就是没肉。

    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小厮捂嘴笑了起来。

    “肉？”黎清冲着云及眨了眨眼睛。

    “先吃，很快就好了。”黎清安排姜氏这个姜府长辈坐下，又让两个娃子落了座儿。

    而这时，春华与淮安两个抬着五六个泥坨子走进院子来。

    “？？？”云及一脸惊奇的看着簸箕里的泥坨子。

    “这是新想出来的菜式叫花鸡，试验了很多次才做成功的。”黎清指着那泥坨子道。她脑子里有菜式的名称，以及一般性的做法。

    然而现实是惨痛的。

    脑子：学会了

    手：？？？

    这就是典型的想的容易做起来难。

    当年面包窖做烤面包，她被姜氏提着扫帚追打的场景还记忆犹新。这次实验足足损失了七八只鸡，还好姜氏不知道。

    别看姜氏现在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她内心还是一个具有十足小民思想的人。浪费这种事，对于姜氏来说是极度可耻的。

    之前她做锦州七大碗的时候，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肉肉。

    其实也不算浪费，失败的产品她会另外做加工，变成其他美食，送给街上的乞丐吃。

    就比如这次失败的七八只鸡，挖出来的味道不咋地。但这些完全不妨碍将其做成干锅鸡呀。

    “新的吃食？”云及眼前一亮。

    怪不得汤锅没肉呢。

    原来肉在这里。

    黎清又让人将炸鸡等小吃端了上来，这边春华和淮安以及三娘已经在敲开叫花鸡那层泥土的外壳了。

    这个季节是没有荷叶的，所以黎清用的芭蕉叶。芭蕉叶容易折断，拿热水烫一烫，韧性就好多了。

    敲开泥土众人就闻到了鸡肉与芭蕉叶共同作用之下所散发出来的清香。

    燕青看了一眼，拿过春华剥开的第一只鸡，盛盘端到黎清这一桌。黎清倒是欣慰了一下，燕青居然没抢食。

    春华将剥好的第二只鸡拿端到黎清桌上来。

    “剩下的你们自己弄吧，可以吃饭了，一桌一只。”

    一群丫鬟小厮早就被叫花鸡的香味偷走了魂儿，等到黎清发话，一桌派了两个代表前去拿了一只，一个敲泥巴，另一个则是负责装盘。

    很快院子里也被打扫干净。

    大家欢欢喜喜的吃起了锅子。

    嘤嘤嘤，东家对他们可真好，不仅供他们吃穿，还让他们过上了人过的生活。这要是换到了别家，他们这些做丫鬟小厮的做错事挨打挨骂是常事，病了无人管，冷了也无人管，更别提同主子一同进餐了，那是痴心妄想。

    也只有姜家才有这个待遇，人家主子娘儿三儿一点架子都没有，和蔼又可亲。

    而且姜府的活计又不多，除了拾掇府邸，外加跑腿买进卖出就没啥可做的了。东家娘子还派人教他们识了字，现在他们个个拿出去都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人。

    不过还是姜家好，哪怕外面风雨飘摇，姜家的天都还是蓝色的。

    一家人吃的热腾腾的，一直到天黑。丫鬟们自己吃的当然要自己收拾干净，谁也没闲着。都知道黎娘子见不得乱糟糟的，很快姜府又恢复如初。

    每次云及想和黎清商量事儿的时候，就等到天黑，两人上观景亭。

    这次也不例外。

    黎清被云及拉到了观景亭上，因为天下过雨，下午才停，所以到了晚上头上还是被一层厚厚的云遮着。

    云及将上午皇帝与他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说与了黎清听。

    两个人中间放了一只小油灯，灯火不是很旺，冷风之下显得可怜极了。

    “皇帝的心思，你不用管，按照你的初心走就是了，剩下的有娘在。”黎清没想到皇帝还能玩儿这招。打感情牌，这就有点太小气了。

    什么时候皇帝也沦落到打感情牌的地步了呢？何况云及浑身上下除了点才学过人也没显露出别的天赋来，谁知道他未来能否在朝堂上撑下去呢？

    所以齐观在坚持什么呢？

    黎清不由得想到当初自己和燕青夜探皇宫……果然是帝王之心呀。她承认自己当初做的那件事有利有弊。有利的是云及会得到皇帝的庇佑，不利的是皇帝一定会忌惮。

    还有一点，黎清保证齐观皇帝不会对云及动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