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垂垂危矣
容亲王府
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开。
为首的男子面容深邃冷冽,他身上的衣服用金线秀的蟒纹气势凶悍,身后跟着一众俯首低眉的太医。
门内随后出现一个锦衣守卫,虽不敌对方为首的男子尊贵,却也不卑不亢道:“焚琴恭迎九殿下,我家世子身体有恙,不便见客,还望九殿下体谅。”
容景寰垂将焚琴扶起来,冷冽的眼睛宛若千年的深幽古潭,声色低沉道:“既然身体不适,自然要请太医来看看,父皇亲命李太医前来,医术自然是信得过的。”
简短几句话滴水不漏,堵死焚琴所有借口,焚琴额间滴下冷汗,再次俯首抱拳硬撑道:“九殿下,世子刚睡下,此时身体实在禁不起折腾,况,容亲王府中的医者也已经查看过。”
容景寰看着焚琴再次拒绝,他懒的与他周旋,勾唇冷笑:“焚琴,你倒是忠心护主,既如此可你别忘了,春游画舫三日,容世子还是尽早好些的好,你府中的大夫就查出个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可见医术委实另人担忧,李太医陛下亲赐的太医,莫要辜负陛下对容世子的宠爱。”
“还请九殿下放心,世子定然不会辜负陛下宠爱,皇恩浩荡,容亲王府定然铭记于心不敢忘记半分。”
“话倒是的漂亮,李太医承陛下之命,你不领情本殿下,也得看在李太医被陛下命来辛苦看诊的份上,莫要让他为难。”他三言两语,步步紧逼,根本就没有焚琴喘息的会。
容景寰这话已经含了几分威胁的味道,焚琴到底也无法多加阻拦,如今陛下的心思难测,他只能静观其变。
“谁人不敢呈九殿下情谊,自然的,也不敢让李太医为难。殿下还请随焚琴前去世子住处。”
容景寰给了李太医一个眼色。他慌忙跟了上去。
众人走过宽大秀丽的前院,行过沉香木的抄回廊,便看到玉砌为墙,琉璃铺地的后院,精致的八角亭处汉白玉的柱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琉璃做的风铃在春风中清脆悦耳。
就连荷花池里的龙鱼、锦鲤无一不是千金难求的珍稀之物。
众太医大都被眼前的奢华弄的头炫眼晕,心中不由啧啧称奇。
众人还未走近,一股浓烈的药味就从不远处的房间里飘散出来,生生让这华丽的王府添上几分悲凉之气。
容景寰看着焚琴经过水榭推开一扇门,入眼便是耀眼的白。
焚琴拱作揖道:“世子,九殿下带着李太医前来为世子诊脉。”
房间内传来一阵轻咳,而后是空灵中带着虚弱的声线:“有劳殿下挂心,焚琴,代我谢过九殿下。”
“诺。”
焚琴转身,看向容景寰,做了一个伸的动作道:“九殿下,请。”
容景寰行至门前,这才看清楚那一地的白色竟然是雪山银狐的皮毛。
这样的莹润的色泽只在太后寿辰时容锦澜送礼时他见过一次,后做成狐裘披风被太后爱不释,每年冬天都舍不得披上几回。
如今
当真奢靡!若是太后看见。定然气的要驾鹤西去。
褪了靴子入到房中,目之所及房内陈设奢华无比,几颗硕大的夜明珠随意丢弃在桌子一角。上好的狼毫笔墨迹未曾清洗干净,横七竖八的摊倒在干净的画纸上,晕染开一团墨迹,那样的乌墨,市面上千金难求,却被随意的泼洒在画纸上,简直暴殄天物。
容景寰收回打量的目光,看向被屏风遮挡在主卧上的人。纱帐层叠交错,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是何情形,却还设有屏风,呵,他只觉得要这屏风不过摆设。
寻了琉璃凳坐下,才开口道“听容世子身体有恙,父皇挂怀在心,特命本殿下前来探望。”
“咳咳,陈年旧疾罢了,多谢陛下圣恩,也劳烦九殿下了,只是如今我身体久病不愈,殿下来寒舍,容楚不能当面致谢,还望殿下恕罪。”他声线虽虚弱,可却又处处有恪守礼节,挑不出半分错误,还总会让人动恻隐之心。
一旁的焚琴嘴角一抽,主子真是
众人“”这样的地方是寒舍,那他们住的地方难不成是猪窝?
容景寰闻言似乎要把那扇屏风盯出个窟窿来,听他这话,冷冷一笑。:“容世子过谦了,容亲王府这样的地方若为寒舍,传出去,恐遭世人诟病,议论容世子奢靡过度。”
“呵咳咳咳咳,九殿下的是,是容楚用词不当。咳咳。”他声线极弱,让人不忍心过重苛责。
容景寰皱眉看着传来的咳嗽声,心中更加疑惑,若真是装的,戏未免太真了。
“容世子知道便好,你身体如此不适,便让李太医看看吧。”
“咳咳,如此有劳太医了。”
唤作李太医的人立刻着令上前,沉声开口“劳烦世子撤了这屏风,老夫也好为世子诊脉。”
容景寰不等焚琴开口同意,就打了个势,让身后的太医直接动将屏风撤到一边。
“还请容世子见谅,本殿也是关心世子身体。”
“无妨,咳咳。”
言毕,众人就看见自层层青色纱幔中伸出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只是肤色苍白,翻转腕间,能很清楚的看到淡青色的血管,便是男人都不得不称赞,这样的似乎生来就该拿笔杆子潇洒肆意的。
“李太医,你可瞧仔细了,若是有丝毫误诊,罪责,你可担不起。”容景寰声色不偏不倚砸在每个人心上。
李太医回神身体一抖,他自然记得今天任务,岂敢有所怠慢。
一旁的焚琴心中叹气,若是王爷在,容景寰岂敢如此嚣张。
李太医刚触上他的腕只觉得一阵冰寒,诊脉的也为之一颤。账中人却轻笑一声“我身子常年阴寒,太医勿怪。咳咳”
“世子言重了,这实乃老臣分内之事。”
容景寰神色闪过一抹了然,怪不得以是初春,这地上的银狐皮还未收起来,原是身体亏空到这个地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皆屏住呼吸,唯有帐中的轻咳声打破这场安静。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李太医收了诊包长叹一口气。
容景寰疑问道:“李太医可诊清楚了?”
“回禀殿下,世子脉象漂浮,身体寒毒是胎带的,毒素常年积累,如今已经入心脉,垂垂危矣。”
容景寰眸色一转复又道:“那些上好的人参灵芝,天边雪莲拿出来给世子补一补,什么危矣,听了不免让人心寒。”
“诺。”
李太医自医药箱中将那些天山雪莲,人参全部拿了出来。一件件皆是圣品,而传中的雪莲还泛着丝丝寒气。
雪莲晶莹剔透,光是拿出来都是丝丝寒香,沁人心脾。
焚琴看到雪莲,心中愤怒,明知道世子体寒竟然还将这极寒之物拿出来,如今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得了?!
他不客气的开口:“枉李太医医术高明,这雪莲圣物只恐我家世子无福消受。”
李太医老脸一僵,这些东西自然不是他准备的,他人微言轻,上面是何要求,他便如何做罢了,面对焚琴的质问,一时语塞。
容景寰起身,房屋的温度实在太高,他不过坐了半柱香的时间身体已经微微出了汉意,反观纱帐中人虽看不清人,可那厚重的锦被从他来开始就不曾翻动过,心中不由得信了几分他身体果真有样。
“是父皇的意思,父皇为曾想过容世子体寒至此,既然这天山雪莲用不上,容世子便自个留着吧,毕竟是陛下恩赐,圣上不懂医理,但到底是宠着容世子的。”
他这话不偏不倚,把话的圆滑。
焚琴气的在不话,抱剑于立于一侧。
“咳咳,容楚谢过圣上。”他声色温雅如初。
容景寰大一挥又命身侧的斯道:“将那人参煮了,务必给世子养养身体。”他神色漠然,可心中自有计较,不管容楚秀是真病还是假装,这药总归是得喝下的。
那斯领命就要下去,焚琴将他拦住:“王府药膳一项由雾落来整理,还是交与我吧。”
“既然咳咳咳是从太医院带来的药膳这火候、药量、配药李太医最清楚焚琴你只需带路便可。”帐中的清雪般的声线突兀响起来,另周围人皆是一震。
焚琴不甘道:“世子”
“咳咳退下吧。”他声线虚弱,众人听起来只觉得有气无力煞是可怜。只有焚琴清楚,这话于他是命令。
容景寰讳莫如深:“李太医,你且把关好了,莫让药膳出“任何”差错,否则心你的项上人头。如此,焚琴,你可安心了?”
焚琴“”
他眼睛怒瞪着那个要去煮药的糟老头子,恨不得此刻将他就地正法。
这话给谁听的旁人不清楚,李太医他可是明白的很。
“老臣遵旨。”李太医顶着焚琴凶神恶煞的目光出了门,不停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抖抖脚的率先出去了。
焚琴虽怒,到底还是需带路。只是心中不忍,世子如今已经这般,帝王之心果真狠毒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