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话 潜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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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阳城中,一处官府围墙外,出现了一个戴斗笠的少年身影。

    守门的官兵望见那少年走来,兴奋地向他招了招。

    “敢当兄弟,你怎么才来呀,可等死我了!”

    这位敢当兄弟取下斗笠,憨厚地笑了笑,提了提里的酒坛子道:“今也不知为何,那茶楼的掌柜关陵面。我了好久,他才肯卖我这坛酒呢!”

    着,敢当兄弟把那坛酒开了封,让酒香从坛子里溢了出来。他把坛口送到那官兵鼻前,任香气肆意地涌入了官兵鼻息中去。

    “香,真香”那官兵沉醉道,“就是这个味道!只有他家的酒,才有这个香气!”

    着,那官兵却忽然脸色一沉,对着身后大门里那幽暗的砖石通道瞥了一眼,委屈道:“可惜了,空让那憨货喝了去,我却尝不到味道”

    那敢当兄弟却邪魅地一笑,凑近了官兵的耳边声道:“若大哥想喝,便尝一口吧。这一坛子酒,少那么一口也看不出来的!”

    官兵急忙摇头道:“那可不行,万一让那憨货知道了,他那憨脾气上来,非拆了我不可”

    “大哥放心,里头那憨货问起来,我就掌柜给我打的时候就给了这么多。”敢当着,把那酒坛子在官兵面前晃悠着道,“反正这坛子已经开了封了,谎话总是要的,也不在乎多骗他两句,是不是?”

    官兵被酒香迷了心智,眯起眼睛嘿嘿一笑道:“得有理”

    他接过那酒坛子,瞪大了眼睛,只管把酒往喉咙里灌去。琼浆玉液顺着喉咙倾泻而下,一股惬意从肚子里直涌上脑门,教他似飘飘欲仙一般畅快。

    那敢当兄弟的脸上,却暗暗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官兵守卫的地方,是衡阳城的大牢。顺着官兵身后幽黑的通道走下去,便是带着些嗖臭气味的阴潮牢狱。

    “是敢当兄弟来了吗!”一个胖大的狱卒听见通道里的动静,挺着硕大的肚子拦住了进入牢狱的大门,高声喊道。

    通道里,那戴斗笠的少年笑着答道:“大哥,我给你送酒来了!”

    “你可算来了!”狱卒急忙出去迎接道,“怎么今日来得这么晚,换做平日里,这时候酒坛子都该喝空了!”

    敢当兄弟苦笑了一声,赶紧跟狱卒进了那牢狱里头,把酒摆在了桌上道:“今日只有大哥一个人守着?”

    “可不是嘛。那几个兄弟今全拉肚子了,都让我给他们盯着,也是奇了怪了。”着,他往这大牢中望了过去,看着两面牢房前粗壮的栏杆,安心道,“不过大牢里就那一个犯人,那家伙也安静,不哭不闹的,用不着许多人看着。倒是那几个兄弟若是来了,还要分我的酒吃呢”

    着,这狱卒便探过去一把抱起了酒坛子。可他定睛细看时,却见这酒坛子竟已开了封,不觉有了一丝狐疑。

    “敢当兄弟”狱卒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透出了一丝阴冷道,“这酒”

    敢当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不安,却被他熟练地隐藏住了:“大哥,酒怎么了?”

    狱卒冷眼望向了敢当,低声道:“那几个兄弟赶上凑巧,都是今拉肚子,哪有这新鲜事?我怀疑是有人给他们下了药敢当兄弟,莫非,是你耍了这个心思?”

    狱卒逼饶眼神下,敢当却哈哈大笑道:“大哥你这是的什么话,我给你们兄弟下药做什么?”

    狱卒把酒往桌子上一摆,指着这酒坛子的封口道:“酒若是店家卖你的,坛口当是封好的。这坛酒,怎么开了封口啊?莫非,是你送酒来时,先在里头下了药?”

    敢当的脸色变了——他有些惊慌地望着这狱卒,紧张地捏了捏心。狱卒看着少年这面色,右不觉暗暗握住了放在桌上的腰刀。

    这大牢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大哥”敢当咬了咬牙,终于声道,“这话本不该给你,是怕惹你们兄弟内讧”

    “内讧?”狱卒一愣。

    “实不相瞒,这封口,是外边守门的兄弟擅自打开的”敢当凑到狱卒身前,委屈地道,“我都了,这酒是给大哥的,不能开。他偏不听,是拿去验验,不光开了封口,还自己先喝了一大口呢!”

    着,敢当把那封口揭开,狱卒往酒坛里望去,果然看见本该满坛的酒竟缺了一半去!

    “这王八羔子!”那狱卒脸上骤起了一脸怒容,望向了幽黑的通道走廊,“敢当兄弟,刚才冤枉你了!等我去把那子揍一顿,还了你这委屈!”

    着,狱卒抱起酒坛子,咚咚灌下了几大口美酒,激起了浑身的力道,直化作了脸上腾腾的杀气。他把酒坛一放,捏了捏拳头,转开了胳膊,便踩下了沉沉的步伐,似一只巨兽般恶狠狠地向通道外走去。却不料,刚走了几步,他忽觉脚下的地砖似一点点软成了棉花,踩上去都发不出力道来。他的眼前,那幽黑的通道也不知为何像是条鳗蛇似地扭曲起了身子来,隐约要层层缠住这狱卒的脖颈和足,让他迈不开步子。

    “怪了”狱卒喃喃地道,“今儿这酒劲,怎么来得这么快”

    话音未落,却是他的身子先沉沉倒在了那棉花似的地砖上,直把脑浆撞得在那头颅里四处乱晃,化作了一片空白,转眼便酣睡了过去。

    那敢当兄弟,却收拾了面容,露出了冷峻的表情。他缓缓走到狱卒身边,取下了狱卒腰间的钥匙,转身走入了大牢里。

    大牢深处的一间牢房中,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正以端正的坐姿闭目养神,似一尊活佛一般。直到那敢当兄弟来到了他的牢门外,他才微微睁开了双眼,破开了自己平静如止水般的面相。

    “亚达?”中年饶声音,平缓而低沉,似有一股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息。

    牢门外的少年跪下了身子,恭敬地向中年人行了一礼,轻声道:“老师,学生来迟,害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