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同房不同床
腿都麻了的孙英群, 钻出车外,一口干冷的空气,猛地冲进她充满血腥味的肺里。
好像终于又活过来了一样,外面的人还在忙着处理乌日娜和吴二宝的后续。
孙英群把手上的血污在身上擦了擦, 此时她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 还好今天穿的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件毛衣。
然后,孙英群就感觉自己的视线在不自觉的向下滑动。
她一米六高, 明明视线是看向那群忙忙叨叨的医务人员的脑袋, 怎么自己没动, 但是视线却顺着人群的脑袋往下去了呢。
先是看到脑袋,然后是肩膀,后背,腰, 大腿…
孙英群的耳边突然传来吴瀚的尖叫, 真的是惊声尖叫的那种。
吴瀚这子,儿子都生出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现在才想起来叫唤是不是有些迟了呀!孙英群抽了抽嘴角笑了笑。
耳边又传来女人的叫喊声, 听着好像是吴妈妈,但是孙英群不太确定, 转头想要看看, 怎么她的视线范围内都是大腿, 连张脸都没有。
当孙英群苍白的脸蛋跟冰冷地地面接触了之后,孙英群才模糊地意识到, 怎么没来由的就摔倒了。
这时候,吴瀚惊慌失措的脸,和向她奔过来的吴妈妈才映入她的眼帘。
孙英群最后的视线定格在几个黑糊糊的汽车轮胎上,汽车轮胎好像有了延展性,黑色一直在蔓延,最终屏蔽了她整个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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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孙英群沉重的脑袋才又有了意识。
感觉自己应该是躺着呢,先哼哼了一声,挑开了沉重的眼皮。
一张英俊年轻的脸正好转过头来看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孙英群好像看到了郑承业正站在床边,张开嘴干涩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仗完了呀?
六成相似的俊脸上,高挑的桃花眼中射出疑惑的目光。
这时候,孙英群才意识到,光看鼻子以下认人,是很容易认错人的。
“郑军,你怎么来了?我这是咋的了?”孙英群撕扯着干裂的喉咙问道。
“我还是头一次,听流眼泪能把自己流到脱水的人呢!
孙英群你是真能耐呀!
你自己是个孕妇,你知不知道?大冬天的就穿一件湿乎乎的毛衣出外乘凉,你不昏倒,医院都要关门大吉了。”郑军转身,拿着一杯水,哔哩吧啦地了一大串话。
孙英群莫名地感觉,郑军生气了,好像是怒气没地方发泄的那种。
“行了,行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不是不用再上讲台了吗。
怎么这嗓子哑的跟破锣似的。
来赶紧喝口水!”郑军端着水,坐到孙英群的床前,把孙英群扶起来。
孙英群后背靠着郑军坚实的胸肌,就着他的手,喝了整整一杯温温甜甜的水。
这时候,孙英群才好似真的又活过来了一样。
哎!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孙英群放软了身体靠在郑军的身上,虽然嗓音还是沙哑的跟被砂纸磨过一样,但是,起话来总归是不疼了。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是你在这呢?”孙英群伸手想去拽郑军的衣角,没想到带动了手背上的针头。
嘶!的一声抽气,孙英群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被插了点滴针头的手。
手背行一只银色的针,在白刺刺的胶布中间嚣张地张扬着自己的存在。
郑军一把抓起孙英群插着针头的手,轻轻地把她的手背放平在自己手掌中,并把孙英群的上身缓缓地又放回到病床上。
虽然手上的动作很轻,很温柔,但是嘴上的话却十分残暴。
“你就作死吧你!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金刚不坏之身,还是有金钟罩铁布衫的硬功夫?
随便瞎折腾什么!
我告诉你,要是滚了针,一会儿不但你的手上得起大包,护士还得再给你戳一针!扎死你!”郑军把孙英群放平躺好后,才把那只插着针头的手心翼翼地放在她身旁。
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针头没有因为孙英群的粗鲁,而滑出血管,才狠狠地瞪了孙英群一眼。
孙英群现在就好像一个被恶势力压迫得敢怒不敢言的可怜,抬头心虚地瞄了一眼怒目相视的郑军,就灰溜溜地把眼神扫向别处。
病房里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咕噜咕噜声。
孙英群敢肯定不是自己在往我们可爱的大气层里释放毒气,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郑军。
就被郑军高挑的桃花眼给瞪回来了。
郑军又凶残地瞪了孙英群一眼,起身去一旁的桌忙活。
孙英群心里好笑:屁乃人身之气,岂有不放之理!
可是她并没闻到什么刺鼻的味道。而且怎么郑军都转身离开了,那咕噜咕噜的神秘声音还萦绕在她身边。
“起来,你是想要喝粥,还是要吃菜!”郑军转头问孙英群。
这时候孙英群才看到,原来郑军面前的桌上摆了好几个饭盒,这家伙正在往一个浅盘里盛菜。
孙英群悲催地看了看自己瘪瘪的肚子,这时候,饥饿感才后知后觉地顺着孙英群的脊柱神经冲进了大脑中枢。
好饿呦!孙英群的大脑显示了一张孙英群优雅地吃了一头牛的画面,并且对这张画面挑勾通过。
也就是,如果现在,孙英群是一个能跑能跳,双手可以自由活动的家伙,那么她就可以优雅地开始吃一头牛了…
郑军没有得到孙英群的回话,也没理她,径自端了一盘子菜饭回道孙英群的床前。
帮孙英群把枕头垫高,让她能抬高上身可以吃饭。
就在孙英群举起自己那只完好的手,准备接盘子的时候,郑军一个瞪眼,让孙英群才刚刚伸起来的那只手又缩了回去。
现在饭食在大魔头手里,孙英群也就只好先忍气吞声了。
敢怒不敢言地偷偷白了郑军一眼,又好巧不巧地被郑大魔头发现。大魔头又无偿地赠送了孙英群一枚硕大无比的白眼。
孙英群只能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一样,躺在那干等着。
哪知道她的这副德行还真的取悦了郑大魔头,扑哧一声,郑大魔头笑出声来。
“就你那一只爪子,你想怎么吃呀?
直接往嘴里倒吗?”郑军一边笑吟吟地问,一边坐在孙英群的床前,用勺子盛了一勺子菜饭,送到孙英群的嘴边。
这个郑军绝对是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好意,还是想看孙英群出糗,满满的一勺子菜饭,能塞进孙英群的嘴里才有鬼。
难道当她孙英群是茱莉亚罗伯茨吗?(大家可以去百度一下那大嘴女人的照片,会对嘴到底可以多大,有一个全新的认知)
看着孙英群只是盯着勺子上的饭菜也不张嘴,郑军心里觉得很奇怪,这妞看起来也不是不饿的样子,怎么看了到了嘴边的饭菜还不吃呢。
“你要喝粥吗?我觉得喝粥不顶饿,还没味!”郑军又看了一眼饭菜搭配的很可口的盘子。
“你算用这一大勺子饭噎死我是不是?”孙英群不满地叫道。
郑军给了孙英群一个了解的眼神,把饭菜倒回盘子,又重新盛了一勺给孙英群。
这次孙英群才迫不及待地地张口吃下去。味道还不错,最起码不是郑军的变态辣风格。
“我,你慢点吃,别跟饿了三年似的!”郑军一边调整投喂的速度,一边提醒道。
可惜,他的提醒来的太慢,孙英群还是被来不及咽下去的米粒呛到了,咳咳咳,不停地咳嗽起来。
郑军不得不把盘子放回到桌上,伸手把孙英群扶起来,孙英群一边咳,一边用没有针头的手攥成拳头砸自己的胸脯。
很有点捶胸顿足的赶脚…
砸了一会儿,终于喘匀了气的孙英群,抬头剜了郑军一眼,恨恨地道,“还不都是你这个大魔头害的。
看到你,我都食不下咽了。咳咳咳…”
“得!我这可真是好心被雷劈!你自己吃得了!”郑军看孙英群不再咳嗽了,就把盘子端过来,举到孙英群的身前,并把勺子塞进孙英群没有针头的手里。
孙英群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有一搭无一搭地戳着盘中的食物,问道,“你还没,你怎么来了。
对了,乌日娜没事吧?孩子怎么样?”
“人家母子两都壮的跟头牛一样,最有事的就是你!
帮人接生,楞把自己给折腾进了医院的。你孙英群应该是头一份了吧!
我看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你昏倒后,吴家把电话到了我家,我爸让我过来看看,先不要告诉你婆婆。
所以,苦命的我呀!不得不大过年的来到医院,守在一个蠢货床前…唉!不提也罢!”郑军就差没唱两句了。
孙英群却没理会郑军的唱念坐,把勺子扔回盘子里,轻轻拍了拍胸脯,自言自语道,“谢天谢地,我婆婆不知道的就好。
否者还不得念死我,要是强行让我搬回家住就麻烦了…
满天神佛保佑,一定不要让我婆婆知道!”孙英群又开始临时抱佛脚性质的祈祷了。
“对了,我在医院躺了多久了?
是不是把假期都睡过去了?我要不要再多请几天假,也让自己的身体恢复恢复?”孙英群满怀希望地看向郑军。
郑军似笑非笑地盯着孙英群道,“现在还是初六的晚上。
而且医生也了,你肚子里的郑蛋蛋同志,皮实得很,一点事都么有。
至于你自己吗,主要是脱水,了点滴就好了,你就放心吧!”
看着请假不成的孙英群,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萎靡地堆在床上,郑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哦~~~这样呀!用不用多住几天院,巩固巩固吗!
哪怕多休一天也行呀!反正过年单位也不忙。”孙英群还不死心地问道。
“您老住的这可是高干病房,如果没有吴家和我爸,你以为你能悠哉游哉地在这单人病房里躺着。
人家医院的医疗物资也是有限的好吧?没事你就别在这占着茅坑不拉屎了吧!”郑军凉凉地道。
“哦!知道了!”这次孙英群是真的蔫了,因为后天还要回单位上班。
想想冰冷的办公室,一群虚情假意的同事,孙英群生无可恋地把头往后一仰,本来是想要躺倒在柔软的枕头上的,可惜,距离没调整好。
嘭的一声磕在了钢管的床头上。
孙英群嗷的一声,差点没一个高,从床上窜起来。
还是郑军赶忙又把她扶起来,用大手给她上下揉搓被磕的生疼的后脑勺。
“你行不行呀?
本来就是不聪明,再磕傻了!
也不知道这后天磕傻的会不会影响到下一代?”郑军边揉,边讽刺道。
孙英群浑身正散发着低气压,也没闲情逸致跟郑军斗嘴。倒是径自撅着嘴不话。
“好了,看你那没出息的劲!
我给刘云了电话了,给你请了两周的假。
这回,你可以好好在家里静养两周了!这下满意了吧!”郑军把静养两个字咬的很重。
孙英群并没有太过在意静养两个字,反倒是两周二字,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神。
整个大脑被两周二字所占据,幸福的泡泡都要从全身的毛孔逸散到整个病房了。
“这简直太棒了!
我高兴的都要飞起来!
郑军你太牛逼了!要是我自己电话,顶多请一个礼拜的假撑死了!
还是你的脸皮比较厚,最起码比我的脸皮厚一倍!两周耶,两周!”孙英群语无伦次地叫起来。
郑军一开始,听孙英群的话还面带笑意,后来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其实,我的脸皮也是很薄的,一会儿,我就给刘云电话,告诉他:孙英群同志,已经没事了。
完全可以胜任办公室里不太繁忙的工作!”郑军瞥了孙英群一眼,凉凉地道。
“哎!别别别,郑军,你看,嫂子我都晕倒了。
你忍心让我在回去上班吗?看我都虚弱成什么样了。”孙英群急忙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并且拉住郑军想要起身站起来的衣角。
孙英群还陶醉在可以在家休息两周的喜悦中,她并没有发现:当郑军听到嫂子二字的时候,身体一瞬间的僵硬。
“得了,得了,不跟你瞎扯淡了!
吃饱喝足了,你也有假期了,赶紧睡觉吧!
我就在你旁边,有什么事,就话!”郑军又把孙英群放平躺在床上。
这时候,孙英群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张单人床,横放在靠墙的一边。
郑军把剩饭剩菜都放回饭盒,又回来给孙英群掖了掖被子,就关了灯径自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了。
冬天的夜晚很静,过年期间,医院住院部基本上没人。不一会儿,孙英群就带着可以休息两周的好消息,沉沉睡去了。
同样的冬夜,同样的病房,听着孙英群平稳呼吸声的郑军却久久不能睡去。
为什么这个女人先认识的是郑承业,为什么这个女人是郑承业的妻子,为什么这个女人怀的是郑承业的孩子…
所有的这些为什么都在撕扯着郑军的心,如果这次郑承业回不来了…郑军被自己不道德的心思吓了一跳!
道德,理智和情感在郑军的脑海里不停地交织,争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坠入梦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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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孙英群是被一阵刻意压低的争吵声吵醒的。
阳光已经透过窗帘射进病房里。孙英群抬起手想要阻挡一下刺眼的阳光。可惜她又忘了,尖利的针头插在她的手背上。
即便是被胶布固定了,一动起来仍旧刺得她肉疼。
嘶!的一声抽气声,把正在争吵的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这边。
孙英群敢发誓,齐娟看向自己的第一眼是厌恶,极度的厌恶搭配了一抹不屑。好像孙英群是一堆挡了她路的垃圾一样。
但是,齐娟马上把那个眼神收起来,给了她一个礼貌而又客气的微笑。
而郑军则带着一丝尴尬看着自己。
这对母子唱的是哪出,孙英群面带疑惑地看向郑军。并不是孙英群跟郑军有什么,只是郑军跟他比较熟而已。
但是,孙英群的目光在齐娟眼里却变得特别刺眼。
都是孙英群勾搭郑军,才让郑军不搭理其他女人,也不接受她所安排的相亲,都是这个该死的孙英群。
虽然牙咬得痒痒,但是,齐娟还是给了孙英群一个可亲的笑容,然后绕过郑军来到了孙英群的床边。“承业媳妇呀,你看这男人就是心大。
昨天他们爷俩也没跟我商量就把郑军这子派来了。
今天要不是遇见你嫂子,我还不知道你住院了呢。这不,赶紧过来看看你。
你这让叔子看护嫂子住院,出去多不好听。
我去跟老郑,把大姐送过来,照顾你也方便些。”齐娟站在孙英群的床前笑吟吟地道。
还没等孙英群回话呢,郑军就抢话道。
“有什么不好听的,我哥上战场了,我帮忙照顾一下怀孕的嫂子有什么不对的。
再这医院里有分开的陪护床,医生,护士的满楼都是,能有什么可的。
她婆婆也没车,大冷天的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郑军强硬地回道。
齐娟还要什么,孙英群却摆手断了她的话。
“阿姨担心的也在理,我本来就没啥事,就是住一晚上观察观察。现在应该也没事了。”着孙英群低头自己把手背上的胶布扒掉,一把把埋在血管里的针头拔了出来。
针头带出了一串血珠子,郑军有些担心地看着孙英群。
孙英群瞪大了眼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只是,低着头,故作欢快地道,“看,这不是都没事了。
根本就不用告诉我婆婆,也不用再在医院里浪费宝贵的医疗资源了。呵呵…”最后孙英群还是用衣袖抹了眼睛一把。
齐娟大惊怪地叫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
不就是跟你婆婆吗,又没你的不是。”
“行了!妈,你先去工作吧。一会儿我帮群把病房退了,把她送回家就回去了。”郑军冷着脸开始下逐客令了。
“行,不就不吧。那就我在着陪陪承业媳妇吧。
再你也是的,就算是群比你,也是你哥的媳妇。你得叫她嫂子,记住了,下次可别再叫错了。”齐娟坐在了孙英群的床边。
突然一阵敲门声,吴瀚陪着乌日娜抱着吴二弟推门进来看孙英群。
孙英群从来没有这么热切地希望见到这两口子过。
乌日娜旁若无人地抱着萝卜头,一屁股坐在了孙英群的床边。
“群快来看,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子长的像你呢。这是不是人家的,第一眼看到谁,就像谁呀” 乌日娜把怀里的蚕茧弟往孙英群的面前递了递。
吴瀚没有乌日娜那么大大咧咧,对屋里的郑军和齐娟点头示意。
齐娟也识相地站起来,把位置留给了乌日娜。
“吴瀚,一会儿,我就跟你们一起回去吧!你的车都准备好了吧!
一颦姐是不是在家等着呢?”孙英群直盯着吴瀚道。
吴瀚被她问的一楞,昨天晚上,他忙活着守着乌日娜,本来是想要过来看一眼的。但是吴妈妈,已经跟郑家的人了。
再,大晚上的,吴瀚也就没有过来看孙英群,今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老婆儿子来看孙英群。
陪护床明显是有人住过,但是,看齐娟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和熨的笔挺的衣服,赔了孙英群一晚上的应该不是她。
吴瀚眼里的吃惊都要跳出来了,不过,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的吴瀚,也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深深地看了郑军一眼,然后转头笑着对孙英群道,“好!反正刚才我去问过医生了,你已经没事了。
就让乌日娜在这陪你,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家好了。”
孙英群松了一口气,扬起一个客气的笑脸,对郑军母子道,“好了,这不就解决了。你们都忙自己的吧!
有吴瀚在这就行了。”
郑军看了看孙英群,板着脸好似谁欠他八百块一样,“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完没有跟齐娟有任何交流,就径自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