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周岁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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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煦定睛一看,这子穿的衣服是红色绣银丝线的,是侄子赵有慕。其实赵煦对赵有慕是没啥大印象的,上次洗三,这子一路呼呼大睡,连个眼神儿都没施舍给他这个伯父。相比之下,他还是对跟自己“深入交流”过的大侄子赵有奕更喜爱些。不过这子竟然抓了虎符就不撒手,果然给朕面子,哼哼,还是朕的东西好吧。赵煦果断决定再多爱侄子一些。(太后:官家,请你成熟些吧。赵煦:母后得对,朕只是觉得都是朕的侄子,厚此薄彼不好,所以才要一视同仁的。太后:……很好。)

    “咦?这子还要干啥?”一众人等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郡王赵有慕把虎符放进了左手,再用肉肉的的右手艰难地使用各种方法和角度试图拿起地上的宝剑。由于手力气根本拿不住,最后不得已用自己的大头协助,把宝剑拱到胳膊儿上,两只胳膊儿并用,妥妥的抱住了宝剑,捏紧了虎符。

    “噗~”赵煦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不是吧?这还带配套的?有了兵权还不忘带上武器?这还真是……朕的侄子就是聪明啊!唉,好想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孩子……

    围观众人也是各种风中凌乱。尼玛这也太聪明了,多智近妖了吧。众人正在震惊中围观郡王赵有慕抱着虎符和宝剑张着嘴儿笑的口水直流,一旁东瞧西看却啥也没拿的哥哥赵有奕突然爆发。只见他快速捣腾着自己的粗腿儿,几下滚到弟弟跟前,在弟弟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傻笑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饿虎扑食,将弟弟连人带东西紧紧抱入怀中,压在地毯上。其间碰倒画轴一卷,被赵有奕压在了自己的粗腿儿底下。

    Σ( ° △°|||)︴这是什么情况!!!在场众人各种蒙圈,张口结舌,彻底傻眼。这要怎么算?这和义郡王到底算是抓到了啥?

    大宗正司官吏果断扔掉毛笔:这活儿没法儿干了!

    总算在场众人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身经百战,见过无数大世面的,兵荒马乱之后,迅速冷静下来。赵煦眼神示意章惇章相公进行结案陈词,不是,是抓周礼总结发言。

    “嗯哼”章相公清了清嗓子,顺便理清思路(孩儿抓个周,还用得着理啥思路啊。章惇:你不用想?那你行你上啊)。“今日恰逢两位郡王周岁试儿,官家、王爷、在座的各位亲朋,以及本官,都是见证。和沐郡王拿到的是虎符并一把宝剑,可见郡王日后必定身强体健,建功立业呀。”

    马运悄咪咪的瞥了一眼章惇:算你识相,没什么征战沙场之类的,要不?信不信老夫让你走不出这个门儿。

    章惇:老哥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哈。

    “和义郡王虽未取一物,却抱住了和沐郡王,可见其手足情深,互相扶持,日后必定事事顺遂,兄弟相亲。”章惇捋捋胡子,笑眯眯的到。

    大宗正司官吏:章相公,好的总结陈词呢?你这等于没好吗?我到底该给和义郡王记录点儿啥呀?总不能他抓到的是和沐郡王吧?

    老狐狸章相公:哦,那是你的事儿了,老夫只管话。完了。

    “哦?朕可是看到有奕还抓到了一卷画轴嘛。如此看来,这孩子在书画上应该也是很有天赋的。”赵煦不紧不慢地指着两个兀自嬉闹的家伙儿屁股底下坐着的画轴到。

    众人:……那分明是不心压到大腿底下的,这也能算?官家您这睁眼瞎话的水准,也是没谁了。我等望尘莫及,甘拜下风。连和义郡王的母亲申王妃都听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深感赵煦这位皇伯父还真是挺偏爱自家儿子的。

    皇叔赵佶也是一脸与有荣焉,就是就是,我就知道,我侄子肯定会选我的画儿。哼哼,赵佶心里那个嘚瑟,等长大点儿了,叔叔就教你们画画儿。嗯嗯,赵佶笑嘻嘻的看着两个圆胖的侄子。他倒是不管是谁压倒了画轴。

    ‘咦?不对呀,这不是我的画!’赵佶果断发现被侄子们压在身下惨遭□□的画轴根本就不是自己那卷《竹禽图》。‘那这卷是谁放的?是什么画?’

    端亲王赵佶的这个疑问一直到多年后才真相大白。这卷画正是当时赵煦随手放入的,只不过他当时挑选的是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而负责整理书画的内侍忙中出错,竟然阴差阳错把卷轴看起来极为相似的旧舆图包交给了赵煦。而这个秘密竟然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直到孩子亲爹赵佖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王府,又被逼上岗,继承皇位。

    对于急于了解双胞胎儿子成长经历的好父亲来,抓周礼自然是不能错过的经典。他认真的翻阅了当时的记录,并且兴致勃勃的找到了王府里珍藏的郡王们抓周时抓到的物件儿。当他开那幅据被赵有奕压在身下的名画儿时,就只剩下震惊了Σ( ° △°|||)︴。

    这是哪门子名画儿?欺负我没文化吗?这根本就是个舆图啊!怎么你们收起来之前都不看内容的吗?……唉,还好没看啊!转念一想,赵佖脸上悄悄留下一滴冷汗。至此曾经的和义郡王赵有奕抓周礼抓到舆图一事才被世人知晓,也为赵有奕成功上位成为太子,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武宗登基始有天兆。周岁试晬,弟昭王取虎符、宝剑,后果为大宋第一猛将,开疆扩土,战功赫赫。帝则未取他物,怀抱昭王端坐于舆图之上,是为天兆也。”

    ——摘自宋武宗本纪《宋史卷二十三本纪第二十三》

    抓周试晬,宾主尽欢。欢闹喧嚣过后,终于归于平静。申王妃马珍儿换下了华美的紫绸纱衣,卸下了满头珠翠,换上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襦裙,发间也只斜斜的插了只白玉流云簪。自从赵佖失踪,各种素色衣裙成了王妃马氏的惯常着装。女为悦己者容,如今,悦己者不知身在何处,又让她为谁而容呢?

    随着儿子们慢慢长大,马氏的注意力也逐渐转移到孩子们身上,又经大师开解,倒是也想通了许多。但无论如何,她也忘不掉夫君那熟悉的眉眼,那温柔的哄诱,午夜梦回,每每泪落两腮。

    但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要让自己坚强。白日里,她努力展颜欢笑,要给孩子们幸福的童年,要让年迈的祖父母,愁眉不展的爹娘放心。黑夜里,她辗转反侧,神伤难眠,无数次抚摸手指上佩戴的戒指,想要用那并蒂莲花的纹路温暖自己苍凉的内心。然而黄金的冰冷,莲花的刻痕,只引得泪珠晶莹,无限思怀。温暖的怀抱,不再出现,挚爱的面容,也只能于梦中相见……

    此刻,那略显消瘦的身体正倚在软塌上,手扶额头,静静的出神。玉珠和特地回来帮忙的锦绣、锦瑟也不敢扰王妃清净,只得默默收拾好宾客送来的贺礼,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王妃最近还是经常一个人出神吗?”锦绣斟酌着措辞,心翼翼的问。

    “可不是,只有跟两位郡王在一起或是见客人时好一些,平时就……”提起这个,玉珠瞬间红了眼圈儿。自王爷失踪,自家姐这一年多来精神状况每况愈下,人前强颜欢笑,人后郁郁寡欢,她看在眼睛,急在心里。

    “锦绣姐姐,王妃最近吃饭都少了,你咱们该怎么办呢?”好不容易在外办差的锦绣、锦瑟回了王府,玉珠赶紧急巴巴的想要讨个主意。

    “唉,咱们能想到的办法也都用的差不多了,要不,再请位高僧来讲讲佛法?”锦瑟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方法。

    “可以试试,但恐怕也收效甚微吧。为今之计,玉珠你多带郡王们跟王妃亲近亲近,为母则刚,希望王妃能为了郡王们重新振作起来吧。”锦绣抬手抚上玉珠的肩膀,轻柔的到:“王府这边就得多靠你和李林了,有用得着我们姐妹的地方,你只管差人来找我们。”

    “姐姐,姐姐们能不能不要走了,就留在王府好不好?”玉珠抬头,眼巴巴的看着锦绣、锦瑟,她是真心希望两位姐姐能够留下来,这段日子里,她真的有些应付不来了。

    “唉~”锦绣长叹一声,“我们又何尝不想留下来呢。但王爷留下偌大的产业,李林又不是经营铺子的料,连元宝都笑他是个算盘珠子,不拨不动。咱们这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我们两个也只能去看顾着些了。府里有你,有李林我们也放心的。再……”锦绣垂头,半晌不语。

    “再,我们两个是王爷的侍女,若是我们天天在王妃眼前晃,可不是要她时时刻刻想起王爷,生生愁闷死她了嘛。”锦瑟心直口快,接过话茬儿。

    “你快别胡了!”锦绣赶紧捂住了锦瑟的嘴,“什么死不死的,胡八道。”

    “唔,姐姐得对,是我没想周全,还是姐姐们细心,王府这边,我会尽力理好的。”玉珠擦了擦眼泪,挺起胸脯,保证般的到。

    “好,这才是咱们的玉珠。”锦绣拍拍玉珠的头,微笑着。

    锦绣没出口的是,她二人原本也不想继续留在王府里了。王爷失踪,王府只剩下王妃和两位郡王,她们姐妹是王爷身边的侍女,虽然曾代管王府事物,但如今管理王府的应该是王妃才对,她二人也不想越权行事。

    虽然王妃与玉珠对此并无异议,但如她二人一直守在王府,府上奴婢、厮等一干下人总会多想,不知该听谁的好,如此便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与其如此,还不如去好好经营王爷的产业,让王爷的心血别白费,多多赚钱,给王妃和公子们花也是好的。

    另一方面,产业越做越大,身为亲王的赵佶总不能天天亲力亲为管理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儿吧(埋首在账本儿堆里的赵佶连连点头:就是,本王可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天天算账!陆喜、陆庆两兄弟无语望天:您就从来没看懂过账本儿吧……),正巧看中她们姐妹,赵佶倒是也不拘于男女之分,锦绣、锦瑟确实是难得的好帮手,于是就跟王妃商议,要下了她俩,出府理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