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围观祭祀
翌日清,一缕淡淡的阳光穿过厚厚的窗纸钻进了屋内,正照在宿醉未醒的赵参军脸上,晃得他本能的把脑袋偏到了一边儿,继续睡。然而他的昏睡时光并没能持续多久,门口就传来了持续的拍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满,快起来,快起来!”姚雄象征性的拍了几下门,就不管不顾的推门儿进来了。早的冷风呼的一下灌了进来,赵满被吹的一哆嗦,眼睛都没睁开,直接裹紧了身上的被子,连头都埋了进去,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超大的蚕蛹,只留下一头乌亮的长发露在外面。
“呦呵!咱赵参军这都多大啦,还赖床呐?!哈哈哈,快让大伙儿都进来参观参观,哈哈哈哈。”姚雄一边儿放声大笑,一边儿上去揪赵满的头发,还不忘了扒拉赵满的被子,试图把蚕宝宝从蛹里给掏出来。
“快起来喽,赶紧的,吃了早饭,咱去看祭典!”姚雄兴致勃勃非要把赵满给捣腾出来。
“冷、冷、冷,快放手,放手……”可怜的赵满终于被活生生的给扒了出来,蔫了吧唧的套上了衣服,稀里糊涂的被姚雄一路拉着走。
“看什么祭典啊?有啥可看的呀,咱们又不能进祭坛……”头昏脑涨的赵满一路上嘟嘟囔囔,老大不满。也是,任谁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拎出来,饭都没吃上几口就又被拖走,肯定也高兴不了。
“你懂啥?!这可难得的大型祭典,咱们就算进不了祭坛,也能看到整个儿祭祀依仗,规模很大的,听可带劲儿了,章老相公还被特别邀请去了祭典,到时候再问问他祭典啥样儿,那就齐活儿了……”姚雄兴奋的喋喋不休。赵满听得更头疼了,怎么都觉得很没意思啊,还要起大早,啊!真是折磨人呐。
看着兴奋的上蹿下跳的姚雄,透过那看似凶狠的大胡子,赵满突然想起这活蹦乱跳的熊其实也不过二十多岁,放到现代,那也就是个大学刚毕业的伙子,孩子气些,好看个热闹,也没什么不对。‘好吧,就陪你这淘气的熊去看看吧。’赵满无奈的按着从早上起来就好像突突跳个不停的额角。
“快走,快走!咱先去占好位置,才好看清楚。”一身黑衣身材魁梧、满脸虯髯一脸凶相的姚雄伸手扯着身材修长眉目如画,穿着月白色长袍的赵满。姚雄步子大,走路极快,赵满明显是有些跟不上,被扯的直趔趄,怎么看怎么像是家劫舍的土匪头子胁迫富贵人家的公子。
一路上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围观,还好赵满看到百姓疑惑的目光都会微笑颔首,表现出是自愿跟着姚雄走的,才没被热心群众报官给抓到衙门去。对此情景,赵满深表心累。一路走的虎虎生风的姚雄却浑然不知:“啥?咋啦?满你能不能走快点儿!”
赵满一路被姚雄扯着,踉踉跄跄,穿过汴梁城区,一路朝西南方向走,不久就踏上了前往青城斋宫的路。
青城斋宫,位于汴梁城西南的南薰门外,是大宋每年官方祭典的主场地之一。斋宫依山傍水,风景绝佳,因此斋宫附近也一直是汴梁百姓们郊游踏青的好去处。
姚雄自以为来的挺早,可到了官道附近才发现来看热闹的百姓早就把官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儿了!( ⊙ o ⊙ )!姚雄一脸懵逼,“怎么大伙儿都来这么早?!”
“伙子,外地来的吧?这还早啊。官家的车架都已经过去好久了,估摸着仪式都快进行完了,你就等着看回来的依仗吧。”前面站着的一位老大爷听到姚雄的感叹,热心的回头给他支招:“这会儿来已经没有好位置了,要想看清楚点儿就沿着官道儿再往前走,估摸着前边儿路远,人能少些。”
姚雄激动的谢过大爷,一把扯过呆愣的赵满迅速往前狂奔。“这祭日大典也开始的太早了吧!这才什么时辰呐,都快结束啦?!”姚雄一边儿走,一边儿叨叨咕咕。
“春分祭日,要在太阳升起之时开始祭祀。”一直没出声的赵满突然开口了一句,他抬头看看天空中太阳的位置,继续道:“此时,恐怕祭祀已经结束,估计要开始返程了。”
“啥?!太阳升起就开始祭祀啦?!那俺要看官家出城,还不得天不亮就出来?!”姚雄还是头回听这茬儿,后知后觉的嚷嚷:“你知道你不早呀!那咱俩还紧赶慢赶的跑来看啥呀?”
“其实大家可能都是来看官家回程的吧。毕竟出城时天色太暗,也看不到什么的。”赵满有些犹豫,又有些不确定,断断续续的解释着。粗心的姚雄没有发现微低着头话的赵满脸上的疑惑之色。若是陈参军在,他一定会看出赵满那仿佛完话还把自己吓一跳的诡异表情。
赵满迷惑的任由姚雄扯着,一路走到了官道旁边儿的空位上。走到这里,已经离汴梁城很远了,官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稀少起来,多半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还有提着篮子带着吃食的,估计是算看完官家祭祀仪仗,就顺便在附近游玩一番了。
赵满看着路旁跃跃欲试的百姓,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低矮丘陵,再回头看看身后的汴河,突然涌起一股特别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带给赵满的却不是对熟悉环境的舒适感,而是一种不出来的紧张、惶恐、心悸,甚至是心如擂鼓,肾上腺素飙升的怪异的甚至痛苦的感觉,就好像要大难临头一样。
“满,满你咋啦?”姚雄看赵满突然捂着脑袋蹲到了地上,吓得够呛,赶紧凑上了询问。
“没,没事儿,可能就是昨天喝多了,头还有点儿疼。”赵满双手抱头晃了晃脑袋,僵硬的回答着。心理和身体上的各种不对劲儿、各种难受都让他应接不暇。旁边儿有人看到赵满突然蹲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还以为他生了急病,还有好心的带了吃食来的人,主动拿出水和点心,想给赵满吃点儿东西缓解缓解。
此时赵满只觉得脑袋针扎一般的疼,眼冒金星,好似整个儿脑袋都要不是自己的了。他下意识的靠在了姚雄身上,勉强喝了两口水,僵着嘴角向大伙儿道了谢。
“锵锵!锵锵!” “锵锵!锵锵!”鸣锣开道,夹杂着侍卫们的吆喝提醒声,围观群众的激动呼喊声,锣鼓喧天的奏乐声,众多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无比的嘈杂,让本就头痛欲裂的赵满更加难受,他不得不死死抓住姚雄的胳膊才能勉强站立。
远远地,赵满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帝王依仗。先是由两队骑兵及六行步甲队组成的“清游队”,负责清道。紧随其后的是两排手持龙旗的士兵,共12面,龙旗迎风招展,上面的金龙盘旋欲飞,金色的龙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再往后看是十二排分别手执刀、弓、箭的骑兵组成的卫队。骑兵们各个儿高大魁梧,披坚执锐,目不斜视,气势凛然。看得围观百姓激动欢呼,兴奋不已。这前边儿的卫队就如此有气势,那后边儿肯定还有更精彩的,性子急的更是踮脚伸脖,跃跃欲试。
跟在卫队后面的并不是大家以为的帝王车架,而是一支庞大的鼓吹乐队,令围观百姓雀跃,赵满头疼的礼乐声就是他们发出的。乐队里有大鼓、铙鼓、节鼓、鼓、羽葆鼓等等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鼓,还有笛、箫、笳、长鸣、中鸣、筚篥等吹奏乐器,以及金钲等击乐器,总之这支乐队是什么声大用什么乐器,主要作用那就是让方圆几里都听到啊。
乐队之后则是由各种幡、幢、旌旗组成的旗阵。青龙旗和白虎旗后则为随行的朝廷官员队伍和官家乘坐的玉辂。玉辂由太仆卿驾驭,前后有众多驾士簇拥,两侧则由两位大将军护驾。紧随玉辂的是禁军统领和官家的内侍。外围则布列着多队禁军的骑兵和步卒,他们都配备有弓、箭、刀等兵器,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赵满扶着自己的头,斜靠在全神贯注看热闹的姚雄身上,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分外熟悉,似曾相识。甚至每个队伍的位置,排列,御驾的样子,那些随行官员的姿态都分外明晰。就好像、就好像他曾经就在那队伍里,曾经也这样一路走来。
赵满眯着眼,头疼难忍,根本就提不起精神仔细看,只是看着这队威风凛凛的皇家卫队,不知为什么脑子里却蹦出了一个念头:“这么多人也没什么用,真有行刺的也一样招架不住。”话语中还充满了失落和不安。
弄得听到赵满话的姚雄吓的差点儿原地跳起来,他左右看看,确定大伙儿都在专心看官家出行,没空注意赵满才堪堪放下心来。“满,别乱话,这要是给人听到了,可了不得了!你,你这不是……诅咒官家呢吗。”姚雄连忙把软踏踏的赵满扶正了,心的贴着赵满的耳朵提醒到。
“啊?我……我了什么?”赵满此时似乎有些精神飘忽,看着姚雄的眼神也是呆呆愣愣,不复往日的灵动,脸色更是白得吓人。姚雄一看赵满状态实在是不好,也顾不上继续看热闹,只想着赶紧带赵满冲出人群,回驿站去,顺路再去药铺看看大夫,总之是得赶紧离开这里。
姚雄人高马大,本想着自己在前边儿开路,把赵满拖在后边儿,应该很快就能离开拥挤的人群,奈何官家御驾刚过,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里三层外三层,又都是寻常百姓,不能动手推搡。姚雄是空有一身本事也无法施展,只得带着赵满龟速的一点儿一点儿往外蹭。
“咦?官家停下了。”一个挽着篮子的姑娘好奇的眺望。
“是呢,是呢,怎么停下啦?”旁边儿的人七嘴八舌开始议论。
“快看,快看,官家往河边儿走啦!”
“别乱嚷嚷,那不是官家,看服制应该是位王爷。”一个被挤得东倒西歪的读书人出言更正。
“就你能?那明明就是官家嘛,人家穿着红色的袍服呢!”旁边儿一壮汉不服气的到。
“刚才官家根本就没从车上下来,我看得真真儿的,这位是从前边儿随行官员队伍里出来的。”一老者也跟着参与讨论。
“再了,您好好儿看看,这位头上戴的可不是通天冠。官家是要戴通天冠的。红色袍服又不只是官家可以穿!”读书人再次插嘴。
“那他这是折腾什么呢?”壮汉挠挠头,看着继续往河边儿走的某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