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降B小调夜曲》
火车上售卖盒饭的推车走过, 元霄闻到味道的那瞬间饿得更厉害了
列车员叫卖道“盒饭有需要的吗木耳肉片炒肉有需要的吗煮玉米”
可随着味道越来越大, 元霄发现白问霖似乎很闻不得这种盒饭气味, 皱着眉别过头去。
白问霖也发现了元霄在吞口水, 他强忍身体上的不适“你是不是饿了”
元霄没有“我中午吃了很多,不饿, 你饿了吗”
白问霖从没想过自己会遭这样的罪, 胃里翻江倒海, 闻到那股味道就难受, 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可为了元霄不饿着, 他还是“我也饿了,你买两份盒饭,我吃一点。”
元霄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
不烫、没有发烧。
“都怪我, 我不该带你来坐火车的”元霄内疚极了,他包里只有阿莫西林和感冒药, 他买了呕吐袋、却忘了带晕车药。
白问霖看着他没话, 默默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
元霄拧开水杯给他“喝点热水。”接着, 他开始收拾书包。
白问霖问“不是还有四个多时吗”
元霄把相机装好“马上到博克图了,要停留几分钟,我们下车吧。”
白问霖看着他。元霄拉上书包拉链,抬头道“你身体不舒服, 再坐下去会更难受的,我们下车找个地方住一晚、吃点东西, 明天再出发。”
白问霖手动了动,正想抱他,忽然传来广播“前方到站、博克图。”
元霄把书包背上,一只手把他架起来,白问霖太高,一站起来,头仿佛就要触到车厢顶部了,他微微垂首,感觉元霄搂着自己,两人下车了。
博克图地处兴安岭山脉峰顶南麓,在冬天,整个村庄被冰雪覆盖,刚从车站出去,那呼啸而来的飞雪就把元霄给冻得一个寒颤。
博克图并不发达,城区,总共也就一万的人口。而元霄乘坐的这条火车线上,每一站风光都是绝美,博克图也同样,可是太冷了,冷得元霄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冲动之下就把白问霖拐下车了但他舍不得看白问霖继续那么难受下去。
元霄问他“怎么样还想吐吗”
白问霖刚一下车,那种晕头转向的感觉就好了许多,可他见元霄体贴自己的模样,就把他的书包拿过来背上,白着一张脸“我很好。”
元霄果然认为他在逞强,很心疼“等下找个医院,先给你开点药,然后我们去吃饭,再找个住的地方。”
白问霖低头问他冷不冷,元霄还好,白问霖便用手臂,将他勾入怀里,一只手放进元霄的衣兜,跟他的手揣在一起。
元霄抬头去看他,白问霖就笑了笑,衬着苍白的脸色、冷色调的眉眼,格外惹人心疼。
随即,元霄用蒙语问了一个当地人“附近哪里有诊所和旅馆吗”
问到后,元霄“有一个地区医院,旅馆也有,就在那附近,但是我怕条件很不好,怎么办”肯定还不如火车车厢。
“没那么多讲究。”白问霖将他搂得很紧,踩着大雪往医院的方向走。
“那我们将就一晚吧。”元霄。
去医院开了点白问霖症状的药,元霄就在旁边找了家餐厅,随便吃了点。地方,又有很多俄罗斯人,白问霖的长相在这里不算奇怪,他连帽子都没戴,全程把元霄锁在怀里。
到了旅馆,果然不出元霄所料,条件非常糟糕,恐怕白问霖这辈子都没住过这样的房子、吃过这样的苦。
元霄问他“我们订一个房间还是两个”
“一个,我不舒服。”
元霄订了一个标间,把东西放下,替他忙前忙后,喂他吃药,给他来热水洗脸。白问霖很少能体会到这种只有装成阿尔撒娇才能得到的待遇。
原来“生病”还有这样的好处。
他现在一点也不计较环境不好的问题了,因为他眼里只有元霄,别的事情,都不再重要。
元霄忙完了,把手机充上电,准备睡觉。房间很,他关了最亮的灯,留下卫生间的那盏灯,朦胧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门照在地上。
只是他刚一躺下,就听见白问霖“你冷不冷”
元霄不冷。房间有空调,但是非常老旧,发出很大的噪音。
白问霖“我有点冷。”
“那我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一点我怕你明天早上起来不舒服。”
白问霖坐起来了“不用调温度,我能跟你睡一张床吗”
大概也是习惯了,元霄也没有犹豫太久,便点头道“你过来吧。”
白问霖只脱了外套和鞋。如他所言,这么糟糕的环境,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他用自己的黑色大衣当做床单,又把元霄的羽绒服当做被子盖在身上。两人钻在的羽绒服底下,拥作一团。
他的脸就贴着元霄的脸庞,两人隔得非常近,近到自己可以嗅到他身上的奶香气元霄过,他是喝羊奶长大的。
他不禁深深地埋下头去,凑近元霄的脖子,高挺的鼻尖微微蹭着他的脖颈。
元霄仰着头,有点痒,而且没有多少睡意,他眨了下眼睛,感觉白问霖也没有睡觉,就低声问他“困么”
白问霖哑着声音“不太困。”他太高了,床窄,他的脚有些露在床尾外面。
“头还晕吗”
白问霖沉醉他在皮肤香气里“有点。”
“明天走之前,我们再去医院看看。”
“睡一觉就好了。”白问霖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元霄觉得有些奇怪,因为白问霖不太爱这样做,相反,只有阿尔才会这样。是生病的缘故吗
元霄轻声道“既然你睡不着,我们就来聊天吧。你知道博克图,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在蒙语里是什么意思吗”
白问霖配合地问“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鹿的地方,我每年回家,都坐这条线,总会经过这里,可是从来没有停下来看过。”
白问霖低低地“嗯”了声,呼吸在他的脖子上,元霄特别痒,忍了一下忍不住了“问霖,别吹气,我痒。”
白问霖就把头抬起来了,眼睛很暗,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出掠夺性,把手臂从被窝里拿出来,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道“元霄”
元霄困惑地“嗯”了声。
“我能不能”他喉结微动,非常、非常想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压下去,亲吻他,进入他。
可是自己这样做,会吓到他的吧
元霄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克制地把五指捋进元霄的发间,将他按入自己的胸膛“很晚了,睡觉吧。”
次日,又是大半天的火车,中途他们在牙克石下了,休息了几个时再继续坐车,在日落前终于抵达海拉尔。
元霄“我爸那边,祖辈世世代代都是牧民,我爸不想放牧,就离家出走了。”
“我爷爷奶奶对他这种行为非常不满,认为我爸爸是家里的长子,不该这样后来我出生了,他们好,把我送回草原,但是等到了读书的年纪,就让我回汉族去读书。”他做过一段时间的放羊娃,不过后来响应国家政策,全部都圈养。
白问霖低头看着他“从来没有听你过这些。”
元霄笑笑“这些事我以前怎么敢”他想到了自己穿越后的的家人,犹豫了下,忍不住问,“他们怎么样了”
白问霖听懂了他的问话,却是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你父母过得很好,你弟弟现在在美国读高中,他很出色,以后能继承骆董事长的公司。”
元霄点点头,白问霖继续“元霄,他们跟我不一样,他们不可能接受人死而复生的,所以你”
“我知道,我不会去扰他们生活的,知道他们现在很好就够了。”他现在穿回来了,有自己的家人,自然不会去寻求旧事,事实上一开始,他都没算认白问霖,他一直以为这是两个平行时空,不然为什么他穿越后的时候,没有他自己的存在
可是白问霖突如其来出现,破了他这个认知,元霄不是科幻迷,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也知道不合理。
白问霖揉了下他的头,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他们到达的时间比原本预计的晚,元霄来之前买了很多羽绒服,而且白问霖有个大家伙钢琴,一辆卡车载着他的钢琴,拉着两个人,在红色的日暮中驶向草原。
元霄他家距离海拉尔市区不算特别远,坐车去只要两个时。提前过电话,家里人知道他要回来,也知道他带了个朋友。
在车上,元霄昏昏欲睡,忍不住靠在白问霖身上。
抵达后,白问霖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元霄介绍“这是我爷爷奶奶,这是我三伯和三婶,堂弟和堂妹。我还有个姑姑,已经嫁人了。他们只会一点点简单的汉语。”
两个孩子羞涩,眼睛黑黑大大的,脸颊上两团高原红。
“朋友,你好吗”果真如元霄所言,他们汉语不好,但是很好客。
来之前白问霖跟元霄学了几句蒙语,他很有语言天赋,还在市区买了哈达,准备用于拜年。白问霖用蒙语“塔赛奴。”意思是你好。
吃了一顿规格很高的晚宴,元霄吃撑了,因为太冷了,喝了不少的奶酒。
他出去喂羊,白问霖很快也跟着出来了。他们牧民有一些还住蒙古包,不过元霄他们家不是这样,房子是用水泥和砖瓦修的新房,也有棚车房,甚至还有政府供暖,和大多数人想象中的牧民生活不太一样。
呼伦贝尔是高寒地区,冬天羊群都在室内饲养,味道很大。
白问霖走到他旁边,不过没有碰羊,问道“你家里人叫你的时候,叫的什么”
“恩和。”元霄喝出一口热气,在冰天雪地里冒出白烟。他的手指正被羊蹭着,微微笑着道“这是我的蒙古名字,只有他们才会叫。”
“恩和。”白问霖重复了一边,望向门的背后、一望无垠的冰雪草原。他又问“你们刚才提到了我,在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家里只收拾了一间房,问我们能不能一起住,我就可以。”
白问霖从身后抱住他“我也觉得可以。”
“我们睡一张床习惯了,不过你那时候还,现在大了。”长大了,元霄面对白问霖是有压力的,他变化太大了,不过似乎对自己仍然很温和。
“那你喜欢现在的我吗”他把下巴搁在元霄肩膀上。
“怎么不喜欢”旁边的羊群咩咩叫唤,像是在附和。
白问霖心里有一腔压抑已久的爱意想要倾诉,可是现下的环境,却怎么也不合适。
元霄觉得羊棚味道大,而且奶牛就在旁边,都养在一起的,所以哪怕是冬天,气味也很不好闻,便“我们回去吧,屋里暖和点。”
白问霖感觉进了羊棚一趟,身上就有了味道,便洗了个澡、再换上睡衣,元霄亦是如此。入夜,躺在温暖的被窝,一盏台灯微亮,白问霖张开了手臂,问他“你要不要抱着我睡”
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了他,元霄原本没这个想法,却也忍不住靠近他,大概是在这样零下三四十度的冬季里,两个人凑一起,有种别样的温暖吧。
他一靠近,白问霖就伸手将他拉过来,卷入宽阔的怀抱中,并且用腿夹着元霄的两条腿,把他整个人都桎梏住了。
元霄虽习惯了,却仍然有些不自在贴得实在太近了。他在白问霖沐浴后的皮肤上嗅了嗅“诶怎么没有雪茄的味道了”他记得白问霖的很多衣服上,都有那股似有若无的味道,元霄问过,白问霖是特意熏染的。
“你喜欢那个味道吗”
元霄想了想“还可以,有点像香草。”其实白问霖身上的雪茄气味并不强烈,淡淡的,元霄闻习惯后反而很喜欢,觉得是一种迷人的男人味。
“你想尝试一下吗我带了的,在雪茄盒里。”
元霄有一点想试试,但很犹豫“这个会不会上瘾”
“会,你还,不能抽。”
元霄“”
他瞪大眼睛“那你还让我试试”
白问霖垂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目光很深“如果你想试试味道,我可以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