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最好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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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 你该放心了吧!」冯子芝把安插在天狼军里的暗探传回来的消息告诉李敛后,眼带笑意地瞧着李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道。

    思及接下来又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要仗,李敛就理所当然地甩了儿子李琏, 决定带着冯子芝两人上妙峰山郊游野餐踏青,好好的陪伴爱人。

    「放心了!放心了!」见呼韩邪真的这么「老实」,李敛就放下心头大石了。

    要知道他可是在皇上和百官面前压上自己的声誉作保的, 丢了面子事, 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事大!如果呼韩邪这家伙真的敢乘机窜回老家, 李敛就敢单枪匹马奔赴草原把呼韩邪吊在树干上, 任由野狗、野狼、鬣狗之类的野兽活生生咬死呼韩邪这家伙,之后再割下他的狗头回京向皇上请罪。

    只要呼韩邪肯安份老实, 守好兴安岭一带,吃那几头牛羊算多大的事儿呢!?谅哦啰斯国都不敢为那区区几头牛羊兴兵攻大周。而且, 即使哦啰斯国敢兴兵, 呼韩邪那早已熟知哦啰斯人底细的十万天狼军也绝对能把他们狠狠地回去。

    「既然呼韩邪真的没有异动,可见他是真的诚心归顺大周了, 那么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 你就把探子撤回吧!」李敛踌躇道。

    只要呼韩邪能够证明自己的忠诚,李敛也不想派人继续潜伏在他身边监视他,这与他光明磊落, 重情重义的性子不符。

    「好, 你什么, 就什么。」冯子芝袖子下的手指一僵, 从善如流的点头。

    见状, 李敛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可是害怕芝会不高兴又或者不愿意呢!

    解决了呼韩邪带来的烦恼,李敛就欢快地把篮子里的糕点吃食一一拿出来。这些吃食可不平凡,全都是他在厨房赶走了其他人,一手一脚,从没到有造出来的美味呢!

    前阵子那个暂时没多大用处的「系统」突然把皇爷安排下来的「功课」当成日常任务,三五不时就奖励了一些吃食的食谱出来,就好像是李敛和冯子芝两人最喜欢吃的《蛋叉叔叔的糖葫芦制作方法》、《戏凤饺子的注意事项》、《王知味的桂花糕制作技巧》、《豆腐皮包子的做法步骤》、《甘露羹的烹调方式》……

    李敛可是亲手毁了大半个厨房,才得以制成这十几种食,想要给芝一个惊喜,也让厨娘心疼得无以复加。同时,目测庄子上的人接下来几天都得靠京城里的冠军侯府送饭接济。

    「来,快尝尝这颗糖葫芦,看看味道如何?」李敛双眼亮晶晶的夹了一颗糖葫芦到冯子芝嘴边。

    冯子芝顺从地张开嘴巴,一口咬下去,咯崩一声脆,一如当年与敛第一次见面时,吃的那颗糖葫芦似的,甜而不腻,酸不倒牙。

    「好吃。」他低眉浅笑起来。

    「真的?」李敛其实自己在府里的时候也已经尝过的了,总不能让芝吃失败品的,但听到芝的赞赏仍然是忍不住眉开眼笑。

    他自己也夹了一颗糖葫芦送进口里,感受到嘴里甜甜酸酸的好味道,高兴得眯起眼睛。

    冯子芝溫柔地看着他。

    自从进宫后,他其实早已经不爱吃甜酸了。只是,他和敛是因糖葫芦而结缘,所以他尤爱吃糖葫芦。

    看着李敛无论过了多少年,也依旧是那一副赤子之心,冯子芝就是一阵心满意足。

    旁人只看到敛的稳重大气、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只有他才会看到敛有别于外人的那一面。

    他真的是很爱敛,爱到好像这样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看着他,就能过完一辈子。这样的话也挺好,不用担心明天敛还会不会在他的身边,明天敛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爱他,明天会不会有什么狐狸精勾引敛。

    他不派人灭了呼韩邪这只大号狐狸精都已经是因为看在匈奴人和敛的面子上了,安插那呼韩邪身边的探子是绝对不会撤出的。更不好,敛向满朝上下都保证了呼韩邪满不会有反意,一旦呼韩邪这厮真的反了,敛的声誉绝对会受创!尽管没有人会质疑敛通敌卖国,但绝对会动摇敛在朝野的地位。

    如同最初的时候一般,他不懂仗,战场上的事情他也帮不到敛些什么。然而,战场之外的事,他总能办好,让敛无后顾之忧的。一切光明磊落风光的事都是敛的,而所有卑鄙阴暗见不得人的事都让他来办吧!

    如果呼韩邪有异动,真的起了心思想做回他的草原王的话,当晚就会暴毙于营账之中。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

    自私自利的东厂厂公这一辈子算是栽了在冠军侯的手里了。

    不知道冯子芝已经把呼韩邪定性为狐狸精,并时刻准备着随时随地弄死呼韩邪,无知是福的李敛高高兴兴地品尝自己亲手弄出的美味,不时还夹些饺子、豆腐皮包子、桂花糕到冯子芝的嘴边。

    冯子芝神色不变地喝了一口甘露羹,完全看不出他脑里正在想着多么凶残的想法。扭过头去,正好看到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儿发怔的李敛。

    他放下杯子,伸出手在李敛眼前晃了晃,却被露出恶作剧神色的李敛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手。

    两手紧握,冯子芝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李敛手上的茧子和灼热的温度。

    李敛凑近冯子芝面前,偷袭似的亲了他一口,发自真心的:「有你,真好。」

    冯子芝不发一语的瞧着他,李敛厚着脸皮,眼神灼热,笑意盈盈。

    「…嗯……」不多久,冯子芝就受不住李敛的目光,侧脸过去,喉咙里面吐出半个低音,心中那些凶残无比的想法都一扫而空。

    在李敛的角度正好看到他微红的耳朵和侧颊,心底里不住地偷笑,芝就是害羞得很,都多少年的老夫老夫了,还难为情什么呢?

    冯子芝察觉到李敛偷笑的目光,脸上一热,恼羞成怒之下在挑选出几种自己爱吃的后,硬是把身前的那十几样糕点全都塞到他的肚子里。

    就冯子芝那些猫吃的饭量(李敛语),吃下所有糕点对他来是一个难题,但对李敛这个饭量极大的武人来,简直不值一提,吃下全部糕点连五分饱肚的感觉都没有。当然,尽管如此,但李敛还是装作出一副吃撑难受的样子,成功躲避开晚上睡书房的惩罚。

    虽然知道李敛有七分是装出来的,但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冯子芝还是决定和他一起散步消食。

    走着走着,就顺道去了位于山顶的护国寺一趟,为李敛添了一大笔香油钱,点了九十九盏长明灯和求了一道平安符。

    李敛把玩着手上折迭成三角形的的平安符,回想起当年自己首次出征时,芝也是送了一道来自护国寺的平安符给他,心中一暖,嘴上却趣道:「你往日不是最不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吗?」

    「求一个安心而已。」冯子芝坦然道,「反正我们又不差钱。」

    「所以,你就让人家主持把他们库存的长明灯都拿出来点了,而且还要人家点足一年吗?」李敛回想起刚才那住持脸上先是惊喜又是心痛,再带点不情不愿,百感交集的神情,只想不厚道的笑出来。

    这护国寺据跟皇家都有点关系,所以有很受不少权贵追捧,而且由于地理问题,很多大家妇人都喜欢来这里上香祈福之余,顺带用点斋菜、踏个青的。这受人追捧的,格调自然要高一点,最能表现出格调的就自然是价钱了,寺内各项物事都并不便宜,是其他普通寺庙的十倍价格以上。

    这下子,突然之间来了冯子芝这个大肥羊…客户,老主持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但冯子芝可不是那些闺阁妇人会任老主持随意叫价猛宰的,只给了五千两银子就要他们为李敛点足一年的长明灯。才区区五千两银子在护国寺连吃一个月斋菜都不足够,更何况是要命人花大心思维护点燃的长明灯呢!老主持有心不允,但冯子芝可是恶名在外的东厂厂公!要是得罪了他,甚至得罪了冠军侯,他这护国寺可就不用再开了,连他自己和寺内上下人等都得到东厂的刑房走一趟。因此,老主持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下冯子芝的要求。

    为了保证老主持会老老实实的派人为李敛点足一年的长明灯,冯子芝还了,会让番子每天不定时的上门监察…查看,让老主持最后那一点偷奸耍滑的心思都烟消云散了。

    实际上,心眼的东厂厂公是故意的。他可记得自己十多年前来护国寺为李敛求一道平安符和点一盏长明灯,这护国寺的僧人是如何的瞧不起他这内侍。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李敛的安危,之后又见李敛真的平安无事,他可不会如此轻轻放过这护国寺上下。

    「你啊!这么嚣张拔扈,如果不是有我在,谁能护住你!」李敛心翼翼地揉揉冯子芝的秀发,宠溺道。

    冯子芝表示不领情,嘴硬的道:「呸!如果不是要保护你这呆子,我早就位极人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了。」

    「你这不服输的性子越来越像我了。」李敛笑着叹了一口气,不跟他多作争辩,只牵上爱人的手,一步一步的下山。

    两个人都知道冯子芝刚才的话其实是有很大机率会成真的。

    依照冯子芝的才干、手腕、心性,只要他愿意,即使没有李敛的帮助,想要从最底层的内侍爬上九千岁这个位置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那时候的冯子芝就已经再不是「冯子芝」了。

    时候在宫廷里挣扎的那股经历,让冯子芝比谁都明白只有弯得下的膝,才能跳得更高,也只有足够狠毒的心,才能成就大事,得掌权势,呼风唤雨。而权势这一样好东西,能让人抛弃良知、抛弃人性。

    如果没有李敛的出现,冯子芝可能就会沉迷在权力与利益的游戏里,整天上演着永远也上演不完的权力斗争,彻底封闭自己的心,只为了获得更高的官位、更大的权力。但因为李敛的出现,冯子芝的人生也就拐了一个弯,虽然依旧的步步高升…也许性格也依旧的恶劣,但却不会再成为野心和欲望的奴隶。

    威风凛凛、临危不惧、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冠军侯,只会在冯子芝面前露出踌躇、脆弱、感性的一面。

    阴险狡诈、诡谲难测、近狎邪僻,残害忠良的东厂厂公,也只会在李敛面前露出温柔、善良、孩子气的一面。

    如果李敛没有冯子芝在暗地里的种种帮助,早就被人捉到无数把柄,弹劾无数次。纵使太上皇和皇上不处置他,他也很难像今日一般在民间拥有极大的威望,在朝堂上又可逍遥自在,成为大周朝上下都认可的擎天柱。

    如果冯子芝没有李敛在明面里的处处相护,早就被无数看不起内侍的文官群起而攻。即使他可以披荆斩棘,成功坐上九千岁的位置,但那时候的他太心狠手辣,只会走向自我毁灭的一途,绝对会不得善终。

    一边走,李敛一边轻轻的:「完这场仗后,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再需要我亲自领军的了。那时候,我们就好像师父一样,走遍大周各地,看尽大周的湖江山色,或许还能帮一帮那些遇上困难的人。如果看厌了国内的山水,我们还可以坐船出海,去瞧瞧那些洋人地方的风土人情……」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去哪里,又或者该去哪里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爱人的陪伴。在李敛的眼里,春花是芝,夏雨是芝,秋黄是芝,冬雪是芝,四季冷暖是芝,锦绣河山也是芝。只要目光所至,一切都是芝。

    「…你舍得吗?」冯子芝知道以李敛的责任感,他是绝对抛不下京城的一切的。

    「有什么不舍得?」李敛嗤笑,「了这么多年的仗,都没有好好的陪伴过你,是时候休息一下了。再了,我又不是不再领军,只是我现在可是大周的擎天柱,总不能什么闹都叫我去的吧?平白失了身份!还是把这些机会都交给宣威和继宗兄长他们吧!」

    「倒是你!」他停下脚步,稍稍低头,认真的问:「你可舍得抛下东厂,和我一起周游天下?」

    这番期待了许久的话,字字传入冯子芝的耳朵,反倒让他有些怔忪,半晌才回过神来。

    冯子芝看了李敛一会儿,好像要看出他这一番话究竟是出自真心实意,还是只是想要哄自己。

    良久,冯子芝矜持地笑起来,心里的欢喜像是要满溢出来一般,忍不住嘴角上扬的道:「有何不可?你不要后悔才好!」

    幸福有两种,一种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种是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冯子芝很享受大权在手,生杀予夺的感觉,因为权势,他不需要受人摆布,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在李敛和权势之间,他永远想要的只会是李敛。

    「呵!」李敛轻笑,没有回话,只是在他的眉间落下一个比羽毛更加轻柔的吻。

    之后,紧紧握着爱人的手,仿佛要牵到地老天荒似的。

    最好的爱情大概就是好像李敛和冯子芝两人一般,他宠你如初,你爱他到老。你成为他的软肋,他变成你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