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换班医生检查完木木的胳膊，两个人离开医院。

    金秋太阳很高，木木牵着邱霍星慢慢的往外走，路过一个早点餐车，木木问他，“吃不吃早饭？”

    邱霍星看了一眼车口的肉夹馍，摇了摇头。

    木木“吃一点吧。”

    邱霍星顿了一下，同意了。

    木木买了袋豆浆，餐车旁有卖煮玉米的，五块钱俩，她买了俩揣给邱霍星，两人坐在医院外的花坛边上。

    木木拆开豆浆递给他，邱霍星接过，默默把扒好皮的玉米给了她，她咬了两口，望着中等公交的人。

    有些人匆匆走过，与她视线交汇，又转开。

    车水马龙，人声交杂。

    有多少条人生线，在这一眼中，轻声碰撞。

    邱霍星低着头喝豆浆，悄悄握住她的手。

    木木偏头看他。

    “好喝？”

    邱霍星轻声“不好喝。”他挑剔的皱鼻子。“一股豆渣味儿，没你得好。”

    木木笑着回握他。

    她刚要话，手机响了。

    木木松开邱霍星，别着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

    “楠姐。”

    对面嗯了一声，停了。木木听到短促的咔哒声，接着夏晓楠深吸了口气。

    木木笑“楠姐，你少抽点烟，让羽毛看见又要你。”

    夏晓楠没接话，“你在哪。”

    木木“在医院外头。”

    夏晓楠愣了一下，“医院？你怎么了？”

    木木“没什么大事。胳膊脱臼了，让人给接上，在这呆了阵。”

    夏晓楠长叹口气，“和人架了，还是人了。”

    木木听到她那边咔啦咔啦，落地窗开，接着就是有些嘈杂的车水马龙，同她这边一样。

    她苦笑着“楠姐，你能对我有点信心不？不是，你这通电话到底想干啥。”

    夏晓楠沉默一阵，“出了点事，在网上。具体自己看。”

    木木“我的啊？”

    夏晓楠被她没什么所谓的语气一撩拨，有点火，啧一声，“不废话么！”木木没接话，她顿了顿，沙哑嗓音又传来。“这两天和你男友一块老实在家待着，闲着没事别出门乱逛了，我尽量想办法把这个事早平下去。”

    “怎么了？”

    车来了，木木站起来，示意了下邱霍星，两人投币上了公交。

    夏晓楠“解释不清楚，你得自己看。”木木拉着邱霍星坐下，夏晓楠那边键盘咔哒几声。

    “挂了吧，我给你发链接。”

    木木嗯了一声，刚要切，夏晓楠在那头叫了她一嗓子，“木木，有什么事...跟你男友商量商量吧，毕竟要一块走。”

    木木顿了下，“好。”

    挂断电话，十秒后手机就接到十几条微信，木木开发现全部是链接，她嫌麻烦，又关上了。

    昨夜事情还未理清头绪，她不太想再接收新事。

    她望着车外风景，一扭头，邱霍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木木吓了一跳，一爪子拍在他脸上。

    “你干嘛。”

    邱霍星就着姿势抓住她的手，压着眼皮蹭蹭，把脸埋在她柔软掌心。那触感很温和，呼吸间，有暖流轻喷在木木手掌上。

    他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对她撒娇。

    公交停站，上来人有个低头玩手机的站在木木面前，无意间和她对视一眼，低下头顿了一下，忽然又自以为隐蔽的看了看她，转头站到别的地方去了。

    木木心里有些奇怪，扫过他背影。

    搁腿上的手机又震了，屏幕亮起来，是夏晓楠的; 【楠姐：看了别上火，多喝点水。】

    木木失笑。

    她刚要拿手机，使了使力，手却抽不回来，旁边一只修长爪子横插/进视线，把手机扒拉到自己腿上，费了点劲儿划开密码键盘。

    木木扭头，邱霍星正悄悄窥着她，眼神狗子一样。她看着他那个眼神就笑出来了，手使劲儿推了把他脸。

    “1012。”

    邱霍星双眼唰得亮起来。

    他解开手机，看着>

    木木懒懒倚着他，“回‘楠姐，你越来越像大妈了，逼女儿穿秋裤那种。’”

    邱霍星按照她的上去，一字不差，过一会对面回了两个字。

    滚蛋。

    木木闷声笑着，了个哈欠。

    邱霍星右手抓不起手机来，就搁腿上护着，往上翻了翻夏晓楠发的链接，随手点开一个。

    网页刷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木木一开始没看他，直到手被他无意识抓疼了，扭头才发现邱霍星整张脸，表情扭曲得吓人。

    往好了那是张便秘脸，往坏了，他看着简直要吃人了。

    木木赶紧叫他。

    “二狗？”

    邱霍星闻讯，猛抬头看她，他五官扭着，巨大愤怒和难过掺在一起，公交驶过，斑驳阳光滑过他苍白脸色。

    木木不由低头去看手机。

    【“奇迹女孩”背后秘辛，或为他人三！】

    她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那么看她了。

    木木拿过手机往下拉，发现这是则放在娱乐栏目的报道，网站相当知名，它用种港台娱乐腔报道了一则“有根有据”的出轨，还煞有介事的贴了张较低像素的照片，是她快毕业时出校接外包，和人吃饭后出来的一幕。

    对方喝醉了，木木被他揽着，照片在她脸上画了个红圈。

    她草草把新闻看完，退出来又点开别的网页，发现大多是微博上的，有的网娱扒主还做了专门的长微博吐槽，转发量大多呈五六万，奇迹女孩这个搜索tag被推上热搜。

    比起几篇指责三的，微博上百万粉丝的大号大多数以猎奇角度插入，从木木这些年的系统项目入手，详细盘点了她超越常人的成就，和大量的“证书造假”。

    同样的，为了完成成就，木木常年考取证书，就职却不进行本方面专业，频繁更换生活地点和工作，被走公知路线和冠以“不负责任”的名头，顺便痛刚了一波她这代人完蛋了。

    木林诺是半个网红，多年前就是了。

    她自从高中毕业开始申的微博，开始只是算做做人生记录，不知不觉开始被人关注，到现在已经有了接近百万的粉丝量。

    大学时有一段时间她用心经营账号，发广告，段子，推送一些觉得有趣的东西，那时粉丝数一度涨到120万，而她一达到数量完成了成就，赚了一波钱就不怎么再理会了，也没有答应卖号给网商团队经营，后来掉了几万，变成现在的状态。

    有点名气，被黑起来自然也是铺天盖地的效果。

    木木把手机关上，看了眼邱霍星的眼神，心里就知道要不好。

    公交正好到站，她也没管是哪，拽着他就下了车。

    邱霍星已经气得直哆嗦了。

    他条件反射想去拿木木的手机，木木不给，他就反手掏自己的，结果右手不能使都气忘了，手机刚掏出来，bia就摔地上了。

    他要去捡，木木快他一步把手机收了，箍着不让他动，邱霍星还是一副便秘脸，气得眼圈都红了。

    “他们——这群，这群傻逼！！！”

    木木认了真，邱霍星挣不开她，动了几下，最后在原地疯狂跳脚，大声咒骂。

    他很少骂娘，木木原本心里也憋着火，让他一，反而乐了。

    “是是是，傻逼。”她连着点头附和，一手掐着他腕子，一手给他摸毛。“我呢，你别气。”

    邱霍星瞪大眼，“木木……”

    “哎。”

    他顿了顿，一张便秘脸真快憋哭了。

    “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啊？”

    木木觉得跟不上这个傻子的脑回路。

    “他们骂你呢啊！往你身上泼脏水！这群，这群……”邱霍星还是急，可明显不愿意多国骂，词穷了一下，“这群满脑生蛆的网络猪！”

    “你……他们，我……”他火到结巴，“木木你看他们的什么！三什么？什么叫造假，他们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觉得你也做不到，特么这种事我怎么不气！这种事我怎么能不气？！你……你，你挡着我，是不是又要把我择出去？”他不自觉噘着嘴看她，两个黑眼圈瞪得老大。

    “………”

    木木瞅着他，目光有些复杂。

    片刻，她轻笑一声，放开手把手机还给了他。

    “呐。”

    邱霍星眨眨眼，楞楞接过手机。

    木木淡笑着抄起手，冲他扬扬下巴，“都还你了，还看我干什么。”

    邱霍星皱着眉，不确定得“我可要骂回去了啊。”

    木木淡淡点头，“嗯。”

    邱霍星划开手机，“我，我要用大号骂了啊。”

    木木笑着把头凑过去，“哦，大号，多大？”

    邱霍星低下头开微博账户，他有半个月没上了，登录后999的未处理信息立马蹦出来，他粉丝数涨到了十四万。

    木木佯装嘁了一声，胳膊肘捅捅他，“还没我一半多。”

    “那也要！”

    邱霍星先上了q/q，给林诗意思意思发了个通知。

    林诗平时基本十几秒就会回复，最近似乎碰到什么事，工作方面很不上心。

    木木手机又响了，她接起来，顺着树荫往家走，邱霍星跟在她身后，找到【奇迹女孩】的tag，顺着回复数的热门程度一条条转着骂，不脏话，专挑刻薄的恶心人。

    “……我知道了啊，楠姐告诉我了。”

    木木走在前面，接电话声音不冷不淡。

    邱霍星又翻到一条，一个时前发的，转发三万，长微博里用种刻意的讥讽语气做了个“最新整理”。

    对方查到了尚羽夏晓楠和木木的关系，长微博里是铺天盖地的“物以类聚”，同性恋，畸形之类的用词，更有甚者，还对木木和二人的关系做了恶心的猜测。

    “嗯？对啊……不知道，我还没细看，回去看看什么时候开始的吧。……嗯，行。”

    两人拐了个弯，穿过一个公园。

    邱霍星看了木木一眼，点开评论，下方骂战一片，因为牵扯到同性恋，扒主的粉丝和不少腐女骂成一锅粥，木木的粉丝也掺和在里面，刷新一下就是几百的增长。

    邱霍星挑出一条热门评论，了几句刻薄话，连着原博一块转发。

    前面木木低笑出声。

    “没，没怎么气。……嗯。”木木左手在后头扒拉到邱霍星的衣服，拽着他过了前面红绿灯。“……哦，……嗯？我还不知道。”她扭头，“二狗，上面有人了楠姐她们的事了是吧？”

    邱霍星抬头，把手机给她看。

    她接过来翻了翻，还给他，笑“平常日子都不知道啊，你嘴这么厉害。”

    邱霍星刚要话，木木注意力又转回手机上了。

    “嗯，我看见了。……对不起，还扯到你们了。”

    他张了张嘴又低下头，客户端刷新，回复提示海量弹出来。

    【道长也粉这个网红？】

    【啊啊啊这是什么关系！道长，快解释一下！】

    【邱道长怎么这种话，原本以为是个软妹子，嘴怎么这么脏。】

    【hhhhhh骂得好！道长什么就是什么。】

    【道长居然刷热门了！百年一见！】

    【这些都无所谓啦，就想知道道长你介意艹粉吗？或者介意被粉艹吗？】

    【道长动啦啊啊啊啊啊啊！看这里看这里！！！】

    【一个画画的还学人给洗白，长没长脑子？这女的明显就是个网托，捞钱的，不明白在这狡辩个什么劲儿。】

    【xx娱扒观光团。】

    转发评论每秒都在呈几何式增长，邱霍星皱着眉关了客户端，两步追上木木，走在她身边。

    木木还在和电话对面的人话，她嫌举着麻烦，戴上了耳机。

    “……嗯。”听了对面一阵，她无奈笑出声。“她还让我别上火，羽毛你……嗯，行吧，那拜托你们了啊。……我心里还算有数吧。”

    邱霍星低头，把她的手抓过来塞到自己口袋里，握着。

    木木看着路，手回握他一下。

    “啊，对。……我也觉得可能是姚逸仙。”

    邱霍星看她。

    木木脸上没什么愤怒感，语气也很平稳，从事起到现在快一个时了，她似乎除了烦，没有什么别的表现。

    邱霍星有些不解，他赞成木木的法，但有些东西似乎瞬间滑了过去，快得他抓不住。

    他忽然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走错了。

    电话那头叽叽喳喳吼叫着，木木又应付了几句，电话就挂了。

    她收了耳机，叹口气掏掏耳朵。

    “羽毛反应太过度了。”

    邱霍星低着头，口袋里得手轻轻摩挲她指尖。

    他跟着木木一块拐弯，她抽手撕下电线杆上一张寻狗启示，搓成团，又扔到一边花坛里。

    过了马路，邱霍星轻声“木木，你怎么不生气？”

    木木乐着斜睨他一眼，“这不有你么。”

    邱霍星又不自觉撅起嘴来了。

    木木看着他跟鸭子似的脸兀自乐了阵，清清嗓子，“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我都，我都恨不得吃了他们，这群靠人八卦过活的蛆！”

    她噙着笑转过头去，“真没必要。”邱霍星没接话，她淡笑着继续“我大一...大一还是大二来着，应该是大一下学期，那个时候刚火起来，我记得是因为我晒了五张极限挑战的记录证书。”

    “嗯，大一下学期，九月份左右。”

    邱霍星接口。

    “哦...你记得真清楚啊。”

    木木挤兑他，他缩起肩膀，怂着不话了。

    前面就到家了，两人走进区。周围很静，喜鹊偶尔叫两声，旁边老楼上有人探出半个身子晒衣服。

    木木视线又回到路上。

    “反正差不多就那个时候，我那时候忽然就火了，天天几千几万的涨粉，私信里全是问问题的，我厉害的，还有约炮的。”她看着邱霍星狐獴一样刷抬起来的头，笑着耸耸肩。“那么多人，骂街的当然也多了去了，我想红想疯了啊之类的，证书造假都是老黄历了，你肯定知道啊。”

    邱霍星动了动嘴，低声“我...我知道是知道......。”他窥看木木一眼。“....可那时候不是没立场生气么。”

    木木哦了一声，话轻飘飘的。

    “也对，你那时候就是个单纯的跟踪狂，要让我抓着肯定爆一顿送派出所。”

    “......”

    邱霍星狐獴似挺起的脑袋滞了滞，幽幽缩回去了。

    两人进了单元门走上楼梯，他哭唧唧的跟在木木身后，“...你，你那个...抓跟踪狂的任务，做完了吗？”

    “嗯？”

    木木点开成就进度。

    92％

    “还没，不过快了，而且目标应该也没错了。”

    邱霍星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上楼回家已经十点多了，邱霍星直扑房里，换号和人开战，木木则洗手收拾了下，拿出kindle看了一个时书，开始做午饭。

    吃了饭下午没什么事，两人和平常休息日一样睡完午觉，木木躺在床上让邱霍星全方位揉搓，浪费了半个时人生，起来后她联系朋友出门冲击成就，邱霍星则窝在家里画稿子。

    除了木木吊着一只胳膊，生活一切照旧。

    晚上她买了外带回来，两人吃完饭，木木问他网上的事怎么样了。

    毕竟这不是生活重心，下午邱霍星了会嘴仗就开始画稿子，肝了五六个时整个人都是蔫的。他把掏出手机和木木凑在一块，刚要给她看，木木手机短信提示。

    她开，发现是陌生号码，自称x娱网，希望有时间采访一下她。

    木木根本没看完，就直接删除拖黑了。

    “怎么了？”

    “没事，大概哪个房屋中介把我手机号卖了。”木木冲他笑笑，“我下楼消消食，你跟我一块？”

    邱霍星点头，两人一块出门绕着区转，回来后他又画了会画，两人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木木是让手机消息炸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