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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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枝虽然明白宋玉延为什么这么安排,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

    宋玉延道:“这几年他们父子打理菜园子并无不妥,黄鳏夫是个老实又尽职的人,我将棉花田交给他打理,不担心他会坏了我的事。而土酥灵又好学,相信很快便能捉摸清楚如何种植棉花,日后便能帮我的大忙。还有,若是有人对族田下,他这么灵的人,也能应付得过来。”

    安排好棉花田的人后,唐枝便又去雇了两个人回来打理菜园子,这次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他们是兴贤坊的人,可也不是什么富户,城郭户分十等,因为没有房契、累积的财富,他们家也就排在第七等。

    夫妻俩孩子,长子在富户当仆役,次子则是在渡口撑船,虽然有工钱,但是他们也有家要养,夫妻俩因年纪偏大,没人愿意雇佣他们,他们便出来帮唐枝打理菜园子了。

    等宋玉延与唐枝安排妥善这些事情后,陈采杞坐完了月子,唐家的闺女也满月了。

    唐浩根虽然没有摆满月酒,不过还是买了一些鸡蛋与饴糖回来派给左邻右舍,晚上还让唐叶做了一顿丰盛的,跟宋家人一块儿吃。

    宋玉延作为麦的姑父——麦是贻来的乳名,虽然不明白唐浩根为什么不起稻,不过作为名字来,宋玉延还是觉得麦比较好听。她自然是要给麦送一个红包的,寓意红红火火、大吉大利。

    而在席上,唐枝也提出将属于唐家的那一亩多菜园子交由陈采杞打理。

    陈采杞是带了嫁妆过来的,加上她之前有孕在身,又不想管事,故而她并不在意唐家的那一亩多的菜园子。不过唐枝认为那毕竟是唐家的菜园子,一直由她打理也不太妥当,便趁陈采杞恢复身子了,提出这件事来。

    唐浩根道:“阿枝,当初好的,那菜园子一直都是你在打理,所以当做你的嫁妆,带走就好。”

    唐枝翻了个白眼:“大哥,你的那点俸禄,养得起嫂子跟麦吗?还有叶也大了,这嫁妆理应有她的一份。”

    本来神游太虚的唐叶被点名了,她“啊”了一下,然后又继续神游太虚。

    唐枝:“”

    怎么自家妹妹不见一段时日,又跟以前一样开始自闭了?

    宋玉延却是明白,唐叶其实对打理菜园子也不是很感兴趣,自从她走上了竹雕之路后,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艺术的钻研上了。她跟宋玉延学了三年竹雕,技艺虽然还没到达宋玉延的水平,可也有一定的水准了。

    除了竹雕之外,她跟饼儿一样,苦练书法、绘画。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的她,对钱财这种身外之物也越发不感兴趣。

    唐浩根也不想因为菜园子最终惹得兄妹间生了嫌隙,便答应了唐枝的提议,唐母在世时的那大半亩菜园子留给唐浩根,而唐枝后来买的那一亩菜园子则一分为二,她与唐叶一人一半。

    雇人打理菜园子的钱,也从他们的菜园子的收益中出,至于账目,则由唐枝与陈采杞共同打理。

    唐枝并未因跟宋玉延成亲了便撒不管事,坐等宋玉延赚钱养家,她反而将未来规划得很好:

    首先不管未来宋玉延要做什么买卖,她这边肯定是要将菜园子事业发扬光大的;其次,棉花田那边她也要关注,虽然宋玉延懂得种植,可她并不想落在宋玉延的后头;最后,也是目前最主要的事情——她想养鸡。

    宋玉延:“”

    她道:“你想开养鸡场?”

    唐枝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好高骛远之人么?我只是想养几只鸡在家,逢年过节还能杀一只鸡来吃。”

    “这事很重要吗?”

    “自然重要。”唐枝掰算给她听,“阿药以为什么叫最重要呢?是靠菜园子大赚一笔还是等棉花种植成功?这些都只能算是长远的事业,于此时的境况而言,并不算重要。所以我们目前能解决,而且又有好处的事情,哪怕只是养鸡这种事,也算是很重要的事!”

    宋玉延哑口无言,只能按照唐枝的意思,将之前造纸弄的池子给拆了,然后用它的材料重新修了一个养鸡的围栏。

    唐枝买了十只只长了两三个月的鸡回来养,其中有一只公鸡,还有两只乌鸡。

    乌鸡这会儿还是很罕见的,普遍只在江西、广南一带养殖,唐枝恰巧遇到了来自广南的客商,正提着几笼乌鸡叫卖。她想起之前研读妇科医书时便在唐代的食疗本萆上乌鸡对新产妇产后出现的疾病有一定疗效,故而便买了下来,至于是否会饲养的问题多琢磨琢磨总能学会的。

    而自从唐枝养了鸡,饼儿便总是对着鸡圈吞口水,还总是问唐枝,要养多久才能吃。

    唐枝道:“一只鸡至少要养半年才能吃到肉。”

    又问她:“你这是多久没吃过鸡了?”

    “唐姐姐与大哥成亲前两个月吃一回,而且还只是一顿。最近一回吃是麦满月之时。”

    这个频率倒算正常,毕竟有些人家的鸡就是用来下蛋的,一直都舍不得杀,半年才尝到一块鸡肉也不是没有的事情。不过唐枝尤为惦记宋玉延那消瘦的身板,觉得宋家两个月才吃一回鸡肯定是不够的,于是更加坚定了要饲养鸡的念头。

    宋玉延也没想过唐枝养鸡是为了她,她想,既然要养鸡,那就得注意卫生问题,臭味倒是其次,主要是要预防鸡瘟。

    可惜她除了工方面的技能点亮了之外,农畜方面的技能都没点亮她虽然不懂,但是没关系,齐民要术里有答案就行了。

    宋玉延也不得不钦佩齐民要术的作者,他写出了这本综合性农书,虽然有些缺陷,不过这已经为生产技术的传承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想到这儿,她也生出了一股豪情壮志,想编纂一本关于工技艺的书,供后人学习,才不会使得许多传统工技艺没落了。

    然而她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先别她没名气,就算写出来也不会有人买来看,其次她也没这么多时间去折腾这些。

    没过多久,自认为没什么名气的宋玉延忽然接到了一封“挑战书”——一封来自竹雕行会的邀请函。

    至于为何是挑战书,因为这封邀请函并非单纯的邀请宋玉延去参加什么会议,而是为了邀请她去参加比赛。

    “什么比赛?”唐枝有些紧张,行会发出的邀请,那非同可。

    “辛亥年玉石雕刻竹木雕刻大师切磋会。这是竹雕行联合玉雕、石雕以及木雕行共同举办的切磋大会,文雅一点的法是切磋,功利一些的法是比赛,分出个高下来。”

    “往年我们从未听过有什么切磋大会,今年怎么”唐枝百思不得其解。

    宋玉延也想不明白,不过没关系,她的朋友很多,她可以去打听一下,看看这邀请函的背后是否还有别的秘密。

    一打听果然让她得到了不少相关的消息,比如这事的根源其实还在她的身上,因她的留青竹刻不知怎的,竟传到了越州那边去。越州竹雕行的人都听了,明州有个叫录方的,她的竹雕竟卖出了五千钱的高价来。

    这就让同行很是羡慕嫉妒了,他们一件竹雕能卖出一百钱都已经算是高价了,而那些在竹雕行业里颇有盛名的名家都卖不出五千钱。那个叫录方的竹雕,凭什么能卖出如此高的价钱?她的竹雕是金竹吗!

    他们虽然也好奇录方的竹雕作品,可他们更加在意录方是真的有水准,还只是营销出来的,名不副实?

    他们倾向于后者,毕竟听闻那录方也才十多岁,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是不可能拥有能让人将价格抬高到五千钱的水平的。

    于是越州的竹雕行便有人来到了明州,指名要挑战录方。

    明州竹雕行会的行老表示录方压根便没有加入竹雕的行会,因为录方并不是登记在册以竹木雕刻为生的匠户。

    一听对方还是个业余的,越州的竹雕匠人更加不甘了。而莫他们不甘了,连明州本土的竹雕匠人也早已不甘多年了。只是前些年刘绰在任,他们的作品没能入刘绰的眼便足以明他们去触录方的霉头是没好下场的,故而众人只能看着她的竹雕被抬至高价。

    如今刘绰走了,新到任的知州也不是个好竹雕之物的人,所以他并不会成为录方新的靠山,竹雕行的匠人们那颗搞事的心也蠢蠢欲动了。

    双方一合计,搞事是要搞的,关键是怎么搞?那录方的大舅哥可是慈溪县的县丞,打击报复是肯定不行的。

    有人想出了直接挑战录方,让大家挑出谁的竹雕才更有水准。

    这个提议获得了一致的认可,只要竹雕行里的匠人没有人承认录方的竹雕,那么那些没什么欣赏水准的百姓肯定会认为录方名不副实,名声也会变臭,如此一来,对他们便构不成威胁了。

    只不过在他们来找宋玉延之前,明州竹雕行的行老便出面干涉这事了,他道:“你们顶着我们行会的名义去挑衅人家,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的行会声誉便要扫地了!更何况你们还企图联打压人家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行老便是这一行的老大,众多匠人日后要想在明州卖竹雕,便只能被行老以及行规管束。当然,匠人也可不加入行会,只是这样一来,那匠人在明州是生活不下去的,因为行会存在的目的,一是为了调和同行之间的各种冲突、维护他们的利益,与此同时也负责出面跟官府打交道。

    不加入行会的匠人一般会被排挤出去,又或是直接受胥吏借着纳税的名义,收各种保护费。

    而宋玉延之所以没有加入行会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最主要的是她交友广泛,没人会这么不长眼地去收她的保护费。加上她也不以竹雕为生,就不会有被排挤这种法了。

    当然,行老也没有完全阻止这件事,他只是道:“我们可以切磋的名义,邀请各方名家前来互相切磋,名义上是互相指点切磋,实际上也总是会分出个高下来,如此一来,你们谁的竹雕更出彩,也就一目了然了。”

    众匠人一听,纷纷赞成,都称赞行老英明。

    行老得了众人拍的马屁,回到家。他的女儿过来询问他结果,他才笑道:“芝儿想的法子自然是绝妙的,那一下步该如何做才好?万一那录方不接受怎么办?”

    行老之女自信一笑:“爹可邀请玉石雕行、以及木雕行一起举办这次的切磋大会,这无论怎么看都只是技艺上的切磋交流,那宋录方不会多想的。即使他看出了这其中的问题,那也没关系,因为他必须要参加。若是他不参加,那往后他的竹雕在明州便没有一席之地了。”

    行老乐道:“没错没错。不管怎么样,举办这次切磋大会,这对我们行会都是极为有利的。只要将此次切磋大会宣扬出去,那么必定能汇集众多喜爱竹雕的文人雅客以及老百姓,更别有宋录方作为噱头,那必定能吸引众多人的注目”

    不管怎么样,关注竹雕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当然,行老的本业并非竹雕匠人,他是个切切实实的商人,故而一切自然要从利益的角度出发。

    玉雕、石雕以及木雕行自然也相中了这次会所带来的利益,故而很快便答应了。

    于是宋玉延便收到了这封邀请函。

    宋玉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竹雕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可也明白,若是她受到了邀请却不参加,那么必然会传出诸多对她不利的传言来。

    诸如“此次切磋邀请的都是大师、名家,那宋录方榜上有名,已然是被认可的名家,可是她居然没有参加,莫非是徒有虚名?”之类的话。

    即便认为她的竹雕技艺确实不错的那些迷弟们,或许在诸多流言的洗脑之下,也会慢慢地改变想法。

    她不以竹雕为生是一回事,可是她也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让自己的竹雕变得一文不值,故而她是肯定要接下这邀请的。

    切磋大会在五月,也就是宋玉延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当然,规则是届时直接将自己雕刻好的作品带到切磋大会的地点,让评委点评就行了。而评委是受邀参加比赛的竹雕行家们,当然也有一些颇有名望的文人。

    唐枝有些担心:“万一那些人联合起来违心地你的竹雕不行呢?”

    宋玉延道:“既然了是一切磋指点为名义的,那么规则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加上有一些具有欣赏水平的人在,想要指鹿为马可不容易。而且我们不妨往好的地方想——万一那些名家都是心胸宽广之人呢!”

    唐枝叹了口气,旋即笑道:“等那会儿,家里的鸡也养好了,你若是赢了,我便杀一只鸡奖励你。”

    宋玉延“啊”了一声,有些遗憾:“输了就没鸡吃吗?”

    唐枝道:“输了就杀两只补偿你受伤的心灵。”

    宋玉延拉过她的,直白道:“可我更想吃你。”

    唐枝眼神一变,突然娇媚了起来:“那我等着。”

    娇媚中又带着一丝挑衅,仿佛在揶揄宋玉延。宋玉延眯了眯眼,准备认真地让她知道自己的武功也是有进步的,怎料饼儿在门外喊她们:“大哥,唐姐姐,大白天的你们在屋里关着门做什么?”

    宋玉延走了出来,皱着眉头对她道:“去唐家,让叶准备一下,五月我带她去参加竹雕行的切磋大会。”

    饼儿得到指令便跑去唐家了,宋玉延回头,见唐枝笑得像是狡猾的狐狸:“到嘴的鸭子飞了。”

    宋玉延:“”

    “娘子将自己比喻成鸭子,真的好么?”

    唐枝收敛的笑容,瞪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没吃到想吃的,故意得气话呢!唐枝没理她,转身去看她养的鸡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  山药:饼儿,若有一天,姐姐我早早地将你嫁出去了,那一定不是因为你年纪到了。

    饼儿:?

    叶:那肯定是你这颗灯泡太亮了。

    饼儿:

    ——

    嘤嘤嘤,这周木有榜单,看来只能多更一些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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