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改道
谁知晋宁竟摇头,“原因尚不明确,不过你如今成了他们的目标是毋庸置疑的。红帮的人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像昨日那样的刺杀,往后只多不少。”
令笙觉得胸口有些闷,这莫名其妙被人追杀的感觉委实是不大爽快,“这可不成,我要是这样被人白白杀掉,就划不来了。”
晋宁一笑,道:“所以,你搬来蒹葭居住吧!”
令笙被一道惊雷劈得外焦里嫩,脑补出好一场强取豪夺的戏码,忙用手护住胸前,瞪大了眼睛问:“做什么?为什么要搬去与你同住?”
晋宁愣了片刻,随即满不在乎的回复:“你若不想来,本世子也不强迫你。只是我派去的那几个暗卫死的死伤的伤,想要继续保护你,怕是力不从心了。这今后,就靠你自己了。”
着,还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坐了起来。
令笙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你别这么气,看在咱们往日的交情上,你再分我几个呗?”
晋宁好笑的瞅了她一眼,“你以为暗卫是那么好培养的吗?”
令笙的嘴跟吃了黄连一般,苦的不是滋味。估量了下白白那副身板,又估量了下李绍的身手,决定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以也坐了起来,凑到他身边,讨好的笑道:“阿笙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可以从长计议一番的。”
“哦?怎么个从长计议法?”晋宁问道。
令笙忙道:“你瞅你身边这么多人伺候,多一个人别人也不会注意的。我到时候扮做男装混在里头保管谁也不会发现,你觉得如何?”
晋宁点头,“却是个不错的注意。”
令笙一喜,自个儿都要佩服起自个儿的机智了。
可她刚高兴了没几个眨眼的时间,就听晋宁接着又道:“红帮的人不认得你,可这青州衙门里哪个不认得你。你就能保证这里头没有红帮的眼线?”
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令笙不由的沮丧起来,委屈巴巴的道:“我就安慰安慰自己,不可以吗?”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今日一大早,这厮就抱着自个坐在院子里,吴口天还有那么一群又人又不是瞎子,这会儿只怕心里早已认为她是晋宁的人了。
再加上刚刚那场闹腾,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啧,她怎么就觉得今天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跟场阴谋似的!!!
正琢磨着,就听见晋宁了一句“可以。”
可以?可以让她装男子去蒹葭居?!
唔...
这会儿令笙反倒没有像先前那般摸不着头绪了,偏着脑袋,摸着光洁的下巴,将晋宁上下仔细量了一番,“你今天...是不是在谋划什么坏事?!”
晋宁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提高声音,朝外头喊了一句,“改道李家庄。”
去李家庄?令笙暗了暗明眸,眼神也正经起来。
外头传来了捕头姚京门的声音,“可是世子爷...我们不是要去七彩江吗?”
晋宁冷了声音,“改了,去李家庄!”
过了须臾,又传来姚京门期期艾艾的声音,“可吴大人那里...”
这时一直跟在晋宁身侧的另一个侍卫开口断了姚京门的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我家世子是什么人,何时想去哪里,还需要向吴口天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典狱司同意?!”
姚京门不敢在多言,连连应了几声“是。”不多时,马车改了方向,一行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令笙下意识的摸了摸鞋子,摸到那个硬邦邦的东西那在原处,就稍稍安下些心来。
七彩江与李家庄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上,转去李家庄自然是费去不少的时间。等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太阳高高升起,穿行在林木两侧的落叶之间,李家庄的大门便是近在迟尺 。
令笙跟在晋宁的身后下了马车,与他并排站在人群当中。从她这看去,紧闭的院门、长了青苔的瓦片,与其他的宅子并无什么不妥。
可这却也是他不妥的地方,时值正午这样的一座宅子却毫无炊烟,里头更是听不到半点的动静。最主要的是,晋宁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他既这么做自是有他的深意。
果然,晋宁朝那个比秦侍卫不大眼些的侍卫使了个眼神,那个侍卫立马上前去敲门。令笙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姓温。
铁环撞击木门的声音响到第七下,门发出了吱呀一声,从里头探出来一个干瘪的精瘦男子。那双眼睛贼溜溜的,让人看上去极不舒服。
他用尖锐的声音问:“你是谁啊?有什么事?”
温侍卫温和一笑,行了个抱拳礼,“敢问,这里是李家庄吗?”
那男子满腹狐疑的了量温侍卫,又朝晋宁这里看了好几眼,才道:“不错,几位官爷有何要事?”
温侍卫笑道:“是这样的,我家公子行到附近游玩,有些渴了。想在你这讨口水喝,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讨水喝?”那男子显然是不大相信,“此事我需去禀告我家主子,请几位在此稍候。”
着,就把门关上。可温侍卫手疾眼快,在那刹那间一把拉住了门檐。手上使了几分力气,生生将那门给拉开了些。
“你这一来一回的,岂不耽误时间,不如我们同你一起去?”
那男子皱起眉头,将温侍卫往后推,极不耐烦的道,“都了不行,就不行。”
可他推了好几下,温侍卫还是岿然不动,反而又将门拉开了些。那男子一见来者不善,竟二话不扔了门就朝里面跑去。
温侍卫一个箭步上前,挤了进去。腰间的剑已在手里,眨眼间手起刀落,那个精瘦男子的背上顿时鲜血直流,倒在地上。
那些个捕快一时间被这变故吓得目瞪口呆,姚京门的手都要发起抖来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一场无聊的秋游,竟变成了在杀人。这个陆世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来了这里,还莫名其妙的杀了人?
这下就如何是好?
他紧了紧手里的捕刀,嘴唇发干的问道:“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晋宁一脸的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早已在预料之中。他撇了眼姚京门,道:“姚捕头,你还不快去捉拿刺客?”
声音里带满了威压,有一种不容反驳的气势在其中。
然姚京门抿唇,却是一动不动。“世子爷,这般没有证据就杀害无辜百姓,是否不太妥当?”
晋宁冷笑了一声,“是不是无辜的,姚捕头你比我更清楚。如今你已是骑虎难下,难不成你还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姚京门的脸上闪过一丝一样,却仍坚持道:“人听不懂世子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庄子里跑出来一群人。这些人大约有十四五个,个个手里拿着武器。目光凶狠,绝非善茬。
其中一个身长福字长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睛黑沉,面露杀意的道:“姚京门,你不要命了吗?!竟然敢杀李家庄的人?!”
姚京门眉头紧皱,嘴巴也抿得紧紧的,浑身上下绷得像一张弓一样。眼下除了那个贴身侍卫和四五个随从,其余的都是衙门的人。若是此时与李家庄连手,那么宁国侯世子......
可绕是这样,他仍然不敢,“敢问世子,秦侍卫去了何处?”
晋宁难得的又赏了姚京门一眼,“你倒是不笨。”
他转过眼,神色平静的看向李家庄,继续道:“姚捕头,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
姚京门的脑袋里瞬间转了好几个弯,如今这种情况,他若是行将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陆晋宁显然是有备而来,自己已没了选择。
思及此,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即抽出刀大喊:“兄弟们,奉世子之命捉拿刺客,冲啊!”
其余的人也抽出了刀,一窝蜂的冲了上去。那些宅子里头护院见此,二话不的与捕快们厮杀在一起。
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刀剑的相击声与惨叫声络绎不绝。令笙看铁柱拿了把刀冲在最前面,险险的避开迎面而来的刀刃。身子重心不稳,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定。
令笙暗骂声那个傻子,咋就那么蠢,不晓得躲在后头吗?!
眼瞅着从他身后又是一把利刃朝他的脑袋砍来,令笙顾不得许多,抽出藏在靴子里的那柄破匕首。用力一甩,匕首立即扎入了铁柱背后之人的胸膛里。
忽然,令笙感觉脖颈处有些发冷。还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手就被人用力一扯,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抬头一看,却见是晋宁。
他的手上握了一柄透着寒光的宝剑,而他剑的另一头却刺入一个人的心口。那人站在令笙方才所站位置的不远处,他手里的刀离她的脖子不过数指的距离。
若方才晋宁拉的慢一些,她现在只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晋宁抽回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得令笙莫名的心虚起来,低着头咳了两声,躲在了他身后。
李家庄的护院比晋宁带来的人要少上一半之数,因而没过多久,那些个护院便已经招架不住,纷纷往里面逃去。
令笙跟在晋宁的身后进了李家庄的大门,一进去她便瞧见了挂在大堂前头,那扇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虞美人花门匾。
这里原来是红帮的据点?!
令笙看着负手站在不远处的晋宁,眸色微敛,沉思了起来。晋宁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谋划这件事情的?
那个人看上去风光霁月,鲜衣怒马的男子,背后却似茕茕孑立,孤冷无望。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让她有些作呕。令笙掏出一块手帕,掩在鼻下才觉略微好些。
不多时,温侍卫与姚京门并着一众捕快带回来四个狼狈不堪的护院。压着跪在晋宁的面前,道:“禀世子,活捉了四个人,其他的都已被斩在剑下。”
晋宁点了点头,在堂前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姿势慵懒散漫,看不出是方才才杀了不少人的样子。
他朝令笙招了招手,令笙了然,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下首的位子。双手规规矩矩,像是个乖乖听课的学生。
晋宁向温侍卫抬了个下巴,示意他开始。
温侍卫会意,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离他最近的那个护院的脸上,冷声问:“!你们家主子现在在哪里?!”
那护院“呸”了声,吐出一嘴的血污,梗着脖子道:“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想撬开你爷爷我的嘴,你还嫩了些!”
晋宁笑了起来,可令笙知道他虽是在笑着,然眼里的杀意却越加的浓烈。
不出她所料,大堂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叫声仿佛是来自十八层地狱,将令笙吓了个激灵。
只见那个护院的左手已经被人从手腕处齐齐切断了!血流如注,染红了地面。
温侍卫将他推到在地,用脚踩在那个断口之上,缓缓用力。那护院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疼得他几乎要喊不出声来了。
温侍卫沉声,“我再问一遍,你家主子在哪里?!”
那护院的意识已是迷迷糊糊的,可咬着牙费尽全身力气:“不知道!”
温侍卫看上去面和心善,带了些婴儿肥。然现在却是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就将那护院的右手也砍了下来。那护院疼得,一下子昏了过去。
一时间,满屋子的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温侍卫提着那把犹自在淌血的刀,走向下一个护院。周围蒙上一层阴狠嗜血的黑雾,好似是一个来自修罗地狱的活阎王。
他看着那人,阴恻恻的:“他不招,我只断他两臂。你若不招,我就把你砍成人彘。”
着,又将手里的刀从他眼前划过,高高的举了起来,问:“你的主子在哪里?!”
第二个护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刀,额头冷汗直流,身子也不可遏制的在颤抖着。
时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漫长。可对于某些人来,却是短的可怕。当温侍卫的刀再一次落下时,那护院再也忍不住的大喊了一句,“我!”
温侍卫的刀堪堪落在他的腕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他将刀移了开来,那护院立即松了一口气。
温侍卫道:”吧。”
那护院哪里还敢迟疑,立即道:“我们只是青龙堂下设的一个堂口,哪里会知道主子的下落。”
温侍卫二话不,又将刀举了起来。那护院被吓得声音都开始发飘了,“不过...不过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人的下落!!!”
晋宁摆手,示意温侍卫将刀放下,问:“谁?”
“就是前几天刚被流放到青州不久的那个女人!!!”
令笙心下一沉,白云岫!
她问:“她在哪里?”
“那个女人被救出来后,曾在这里住了两日。后面上头派了人把她接走了,看方向是东边!”
东边?东边是去随城的方向。还有...就是唤仙湖的方向!
晋宁百无聊赖的站了起来,拉了令笙的手便往外走去。
令笙正陷入在自个儿的沉思中,直到走出了李家庄的大门,她才反应过来。忙挣脱出晋宁的手,垂下眸子心跳得厉害。
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可能是红成了石榴。
晋宁这厮到底是怎么了?怎这一回见,就爱变成这样爱动手动脚的了?!
莫不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