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海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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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玑已经识趣地离开,海浪潮涌的沙岸上,只有这一高一矮的两人寂静伫立着。

    “很好。”沈虞决倏尔轻笑,沉沉的嗓音听上去叫人有些害怕,“既然这么有骨气,以后也不要再认我。”

    “不认就不认!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叔叔!你和我之间”

    南星蓦地失语。

    你和我之间

    也本来什么都不是。

    最后半句话卡在喉间,她没有会出口,因为沈虞决已经转身离开,没有任何留恋,就这么转身离开。

    他朝着灯火通明的古堡走去,影子也被无限拉长,她躲在他的背影里,突然想起这十年来和他的每一次吵架。

    从来,都是他游刃有余,而她惨淡经营。

    真累啊。

    南星弯下腰试着把那块礁石抱起来,试了几次都搬不动,反而自己一屁股跌坐在冰凉的海水里,这下是真的湿了个彻底,她想笑,笑着笑着就有点想哭了。

    不过,南星到底还是低估了沈虞决的变态程度。

    因为第二天当她睁开眼睛时,几天不见的天权笑嘻嘻地凑过来和她卖萌:“呦,南星,有没有想念人家呀?”

    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汪洋大海之上了。

    这下是真的连脾气都被磨平了,她仰躺在长椅上,吹着海风晒着太阳,懒洋洋地招呼他:“天权啊。”

    “嗯?”

    “你好像长胖了。”

    “不是?!啊啊!人家不要长胖啦!”

    天权深受打击,捂着脸满甲板地跑,看到魏伯光正好从下面上来,扑上去哀哀地问:“光光你看我是不是长胖了?”

    魏伯光表情认真,仔细地上下打量他,摇摇头表示遗憾:“唉,这么一看,不止胖了,还丑了。”

    “啊啊啊人家不要变丑啦!”

    天权泪奔而去。

    南星眯起眼朝魏伯光竖起大拇指,魏伯光回她一个“承让承让”的表情。

    “九爷昨晚从海边回来就晕倒了。”魏伯光在她旁边坐下,声调有些沉重,“之前的药已经不管用了,就算立刻找到敦煌碑帖也只能治标不治本。天玑连夜换了新药,但是”

    “但是很快也会失效,沈虞决活不长了,你想的是这个?”

    大逆不道的话由她来,竟多了几分奇异的意味,南星伸了个懒腰,语气平平:“也没什么,反正人总是要死的。”

    魏伯光听出她是在赌气,也不纠正,反而难得锐利地望向她:“其实你不是真的害怕,你只是不想长大。”

    南星好像没听到,依旧闭着眼。

    “nny姐!”

    纳木急匆匆地从下面跑上来,看到南星重重舒了口气:“感谢拉维神!原来您真的来了!”

    他也是一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上了返回部落的轮船,还以为这次又要无功而返,刚才听到天权哀嚎着南星的名字,顿时喜从中来,连忙跑上来确认。

    “有地图吗?”南星认命地低叹,问他,“那个沼泽田的构造图有吗?”

    “诶?有有有!不过只有外部的,内部的只能画个轮廓。”

    “盛水莲具体是什么植物?有人见过吗?”

    南星琢磨着那玩意儿估计真有什么特殊的药效,就算这次不能救活他们族长,怎么着也要给自己捞点好处,好歹她也是拿命去拼的!

    严格起来,天权虽然自恋臭美又风骚,但是操控所有的代行工具都是一把好,驱得了赛车,开得了飞,也驾得了轮船,可惜人品不怎么好,每次都能遇上倒霉的事情。

    就像现在,也就是半天的光景,突然就变天了,海上不比陆地,要是遇上海风暴可不是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南星趴在桌子上望向外面滔天的波浪,纳木把一张斑驳的图纸放在桌上,伸心翼翼地抚平。

    “nny姐,这就是盛水莲了。是今年唯一活着回部落的人画下的,可惜没画完就死了,我们始终找不出他的死因。”

    南星低头端详,忍不住嘴角抽搐。

    画得还真不是一般的抽象。

    看她表情异样,纳木以为有什么发现:“您看出什么来了?”

    “她要是看出什么来了,不得早得瑟翻天了。”

    天权敷着面膜靠在门边调侃,南星嗤笑他:“不好好开船,等着长胖?”

    “讨厌死了你!”天权娇嗔道,“九爷和光光在操舵室里谈论人生哲理,人家这不是不便打扰嘛。”

    南星心下一跳,忍不住问:“他醒了?”

    “啧啧,既然担心九爷,干嘛不自己去看看?”

    南星被他这么一堵,一时不上话,表情僵了僵,指着图纸对纳木:“长在沼泽地里的植物无非有三种,一是沼泽草,而是苔藓,三是荷莲。从这幅画上来看,应该是属于荷莲类的。”

    “但是荷莲的寿命不长,夏长秋枯,时间上对不准。一切还是等到了那里再看。”

    她觉得烦闷,换了坐姿还是觉得不舒服,干脆跳下软榻,往外面走:“这雷雨天的真难受,我去透透气。”

    “操舵室可闷得很呐!”

    天权朝她大喊。

    南星龇牙咧嘴地朝他挥拳,脚下直直往操舵室走去。

    其实,不担心是骗人的,沈虞决那个人,好的坏的通通不外露,所以即使道上人人都知道他是个病秧子,却从来没人敢真正把他当弱不禁风的白脸看待。

    你狠,他可以比你狠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都沈家是古董金器发家,但沈虞决却只做军火生意,看上去特立独行,其实分量极重,以沈家为中心的九盟在世人眼里非黑非白,亦黑亦白,却在整个黑暗世界运行链上举足轻重,世界十大黑帮都不敢轻易和沈虞决对上。

    他不是强大到变态,而是你永远拿捏不准他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随时随地可以让你一败涂地!

    南星在第二甲板室里来回走着,犹豫着等会就这么进去对沈虞决表示关心,是不是太没面子了,却骤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嗡嗡声从某个角落里传来。

    十四岁的时候,她曾被沈虞决带回北欧本家进行密训,不别的,耳力和眼力比起常人来讲都要敏锐得多。

    她皱着眉循着声音往一侧的舷窗走去,脚下突然一滑,重重地跌了一跤!

    “噗噗——”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猛地飞窜而起!其中一只来不及躲闪,被她一掌拍在掌下!

    掌心传来冰凉凉的触感,南星瞪大眼,顿时觉得全身鸡皮疙瘩直冒。

    她吞吞口水把移开,定睛一看,倏地脸色大变——

    这玩意儿是海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