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他不会爱她
“要、要你管”
南星的脸颊晕着两坨薄红,口齿不清,但气势不弱,她朝他大吼:
“一来就问什么石不石的,沈虞决!我差点死在那种鬼地方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从来就可以做得这么狠心!让我爱上你,又不让我爱上你”
她,是真的喝醉了。
放在平时,死要面子又嘴上不饶人的言南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像个被人甩了的泼妇一样,这么没品地骂街。
魏伯光和天权站在门外,两人互看一眼,默默地比了个封口的势,要是让这祖宗知道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等清醒后不得扒了他们一层皮才怪!
女生还在骂骂咧咧又哭又笑,大约是酒劲上来了,身体也跟着摇摆得厉害。
被当头喷了一脸口水的九爷大人终于看不下去了,没再追问泪晶石的事情,而是直接长臂一伸,穿到她腋下,隔着四四方方的茶几桌,将舞足蹈的醉鬼提了起来,然后顺势微微弯身,将她打横抱起,一转身,朝楼上走去。
原本和天鹰战队的几位负责人谈事情的天璇,早就从沈虞决进来时就正襟危坐,眸光复杂地看着他和那个女生的一举一动,这时看他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立即站起身:“九爷,二楼的客房。”
沈虞决若有似无地朝她点点头,薄唇轻扯:“你辛苦了。”
天璇面上不动,神态恭敬地鞠躬行礼:“这是天璇的本分。”
她这句话时,眉眼低垂,所有的情绪都被敛在眼帘之下,站在她身后的天鹰战队首领马诺却眉头倏尔紧皱,又缓缓散开。
直到那人抱着怀里的人儿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魏伯光和天权耸耸肩,各自忙活九爷交代的事情去了,马诺挥将其他人也遣散后,这才饶有兴趣地看向始终脸色如常的女人。
“女人,你刚才看他的眼神,可真让我吃醋。”
天璇瞥他一眼,也没话,走到门边往外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样,才缓缓踱步进来:“兰克部落的人全部消失了,我不相信真的只是炸药,否则怎么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
她皱着眉分析道:“九爷这次势在必得,一切事宜都已经部署下去,其他人都做得很好,现在是关键时刻,所以我不希望会在我负责的地段出事,马诺,我希望你能理解。”
马诺没想到她居然还真解释了,心下觉得愈加不舒服,嘴上却没有再追究:“我当然理解,天璇,我们年后就会结婚,这件事你和沈虞决过了吗?”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释怀自己的女人对另一个男人还余情未了,尤其那个人还是沈虞决。他是见识过那个人的血腥段的,十年了,他还是能记起那时候一身血污的人是怎样的绝顶风华。
而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深爱着,且绝对不会放的。
沈虞决那样一个情敌,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房间内,南星已经没了意识,身体瘫软如棉,一沾上被子就缩了进去,自顾自拱了会儿,才算安静下来,抱着被子咂巴着嘴沉沉睡去。
沈虞决静静地站了半晌,才倾下身替她除去鞋袜,掌心握着的脚掌圆润白皙,他思绪停了停,突然想起第一次和他告白的她。
夏天,夜晚微凉,空气里有淡淡的药草香。
波光粼粼的河岸边,她赤着脚,因为紧张,脚趾在光滑的鹅卵石上轻轻蜷着。
她涨红了脸,眼睛却明亮得像是能点燃整个暗夜,他坐在她前面的石桌旁,天枢正在给他传达父亲交代的事情。
南星便结结巴巴地打断了他们:“那、那个沈虞决,我有、有话想和你。”
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她深吸一口气,补充道:“我是指,想单独和你。”
然后,她就告白了,的女孩,一张巴掌脸还未完全长开,但明丽的五官已经十分灵动。
她的嗓音细软,所以心翼翼地出那四个字时,他竟然有那么一瞬,觉得心头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轻软暖意。
“我喜欢你。”
“沈虞决,我喜欢你。”
那之后无数个被疼痛折磨的日夜,无数个看不见未来的空洞时光里,他将这份轻软埋葬心底,将她扣留身侧,却从来不肯真正接受她爱上自己。
爱上一个随时都会死去的人,他宁愿她有另一种人生。
有人在敲门,沈虞决回神,为南星掖好被子,声线刻意压低,不想惊扰她的睡眠:“进来。”
天璇推门而进,眼神只是在床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身上轻轻带过。
“九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明天天一亮,就可以向圣地出发。”
“嗯。”
“那么南星”天璇想提醒他,这次计划真正起关键作用的是现在喝醉酒的那人。
沈虞决没话,而后低眉笑了笑:“等她醒来。”
天璇有些诧异,接着便觉得松了口气。
她原本以为沈虞决会选择保护南星的,现在看来也许刚才见到他对南星所做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来南星和她一样,在九爷的心中
并非特殊。
南星醒来时,已经第二天的清晨。
她大睁着眼看向天花板,表情有些呆滞。
她做梦了。
很长,很累。
她看到曾经笑语晏晏的言草斋沐浴在一片狰狞的血色之中,夕阳的残辉从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上缓缓掠过,她站在阴影里,眼睁睁地看着那可怕的东西正慢条斯理的啃食她的亲人,而她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鼬鲵
型似大蛇,有四肢,齿锋尖利,食肉,性残,多于沼泽地出没。
被救出来的那一晚,她抱着奇物簿一遍又一遍地将这段话反复念着,眼前也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播放白天那可怕的一幕。
她是害怕的,那种害怕深入骨髓,以至于即使从未再遭遇过切身的危险,还是下意识地想贴紧沈虞决,因为,那年血染的傍晚,是他将她抱了回来。
可他不会爱她,永远不会,所以有朝一日,她和他也必定会分离。
这种疲惫的认知让她变得焦躁,变得任性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