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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正是热闹的烤羊大会，篝火像欢乐的舞者，在黑暗中腾腾跳动，女人们穿着窄身勾勒的长裙，如泥鳅一般在人群中穿梭，歌声鼓声欢呼声，交织一片，是草原上久违的全民共乐的活动。

    周顺子一直致力于为沈虞决抵挡那些不长眼的桃花，心里有些累，虽然九爷是长得很好看，可怎么也是外来客，他周顺子在这大草原上也呆了十年多了，怎么平时没见这些个娘儿们这么热情似火的？

    啧啧，瞧瞧，瞅瞅，一个个都往九爷这边来，那腰肢款摆的别提多婀娜妖娆了。

    周顺子看着又眼红又心急，只好不断地跟沈虞决低声致歉：“乡下人，不懂眼色，您别见怪。”

    “嗯。”沈虞决倒是端坐如松，里握着的杯盏，里面盛放着新鲜的羊奶酒，鼻端飘过的酒香，混着女人身上的体香，温柔乡里的暧昧气息，但凡意志不够坚定的，这旖旎的景象早早就能让金刚钻化成绕指柔了。

    周顺子苦笑着，恨不得朝自己脸上揍一拳，九爷难得来一趟，好的是秘密低调查看动静的，现在倒好，差不多要人尽皆知了。

    沈虞决老神在在地将酒喝完，一旁忽然伸来一双柔嫩的，年轻貌美的女子笑吟吟地为她添了新酒。

    周顺子愣了一下，狐疑地眯起眼来：“你”

    “哎，老周，对不住，我这侄女前天来的，贪热闹，我就给带过来了。”话的是一直跟着周顺子出门送货的老黄头，今晚大概是喝多了，讲话口齿不清，但见自家侄女都这么殷勤地给客人倒酒了，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怕周顺子的这位客人生气，他赶紧给侄女解了围。

    “你的侄女？”周顺子心下警备更甚，“老黄头，你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哪儿来的侄女？”

    “还、还别，我也是才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大哥给我留了个这么水灵的侄女”老黄头提起家人就有些伤感，笑里藏了心酸，“侄女命苦，打不会话，千辛万苦找到这里来，我也不能不收留不是？”

    话是这么，可周顺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看沈虞决一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也就由着这个被美色迷惑的女人赖在沈虞决旁边倒酒了。

    草原上的女子多奔放豪爽，不这个倒酒的女人，光是那几个总跳着跳着往这儿倒的，也都是见色起意的，汉子们自然是看在眼里不戳破，男欢女爱，在这个无常的世道里，当然是及时行乐才对得住来人世一场了。

    正中央摆放着烤架，上面正放着一头肥硕的羊，扒了皮，抹了油，黄澄澄的格外鲜亮诱人，健壮的汉子们抡着胳膊在那儿忙碌，孜然粉从指尖滑落，撒在金灿灿的肉上，立时飘起一阵勾人的香味。

    鼓声更重了，歌声也更高亢了，宽阔的草原上一派热意腾腾，只是所有的欢乐热闹到了沈虞决这里，又都自动自发地形成一圈无形的冷淡。

    这个男人，自从坐在这里开始，始终是沉默冷静的，好像天生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无论你使出多大的能耐去引诱他，都只能铩羽而归。

    周顺子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九爷这生人勿进的气场压根儿不需要他多操心，看，那些努力了半天一无所获的女人还不是乖乖回到该待的地方了？不过他的视线在老黄头的侄女身上停了停，还真有够执着的。

    正如老黄头所，他这个侄女漂亮，聪明，温柔，可惜不会话，遮着面纱的脸，看得出非常精致白皙，尤其是一双眼睛，微微吊着，像极了戏本子里的狐狸。

    她和其他女人不同，从头到尾都十分自然且乖顺地坐在沈虞决身边，一见他的杯子空了，就会自发倒上酒，因为不会话，所以十分安静，安静到，让人感觉不出有什么刻意的痕迹。

    月亮升到中天，一整头羊终于烤得油滋滋的，由掌厨的做主，开始切片，所有人排着队，端着盘子等着羊肉划分到自己的碗里。

    周顺子端起两个盘子准备去排队，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九爷，您一个人坐在这里，没问题？”

    像个老父亲似的叮嘱，其实只是为了最后一次确认老黄头的侄女究竟有没有问题。

    “好。”沈虞决给了个肯定的答案，周顺子松了口气，提步往前走。

    身旁若有似无的香味总会窜入鼻端，沈虞决将杯盏放下的时候，杯底触碰到桌面，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

    “跟了这么久，就这点段？”他问，语声淡漠得有些不近人情。

    女子低着头，继续扮演乖巧的“侄女”，但扶着酒瓶的微微在发抖。

    她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的。

    “九爷”这一声轻轻的呼唤，暴露了她的身份。

    竟然是一路从北欧跟过来的秋若水！

    她在皇室的宴会上没能如期见到沈虞决的时候，就隐隐有了猜测，利用沈佑当年留给她的暗影，查到沈虞决这一次的行程，从而知道言南星那边并没有九爷的人在顾着，便悄悄安排了另一拨人去追杀，而自己，则亲自过来绊住沈虞决。

    这一切，直到现在，已经算完成了一半，哪怕现在被沈虞决拆穿，她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慌张。

    不远处的欢乐还在继续，两人这边却安静得不像话。

    “九爷，您听我！”眼看着沈虞决已经不留情面地豁然起身，秋若水一着急，用力扯住他的衣角，扬起脸，下巴和颈项形成优美的弧度，“我知道您在找什么，当初您父亲给我留了不少人，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立刻将他们都送到您面前！”

    “不需要。”

    这三个字无疑是将她这一路殚精竭虑想好的辞一并给堵在了喉咙口，秋若水眼里渐渐溢出湿润，她咬着唇，一字一句问：“不需要我的帮助，是怕亏欠我吗？可您是否还记得，当年欠下的，至今还没有偿还过？！”

    她话里有恭谨的意味，可怨念的语气让她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秋若水，欠你的是沈佑，不是我。”男人居高临下，眸光极冷，让秋若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可她到底是不甘心啊，凭什么言南星轻轻松松就可以获得他那么多关注，而她费尽心思最终也只是沈佑的女人而已？！

    所以，她做了一件蠢事，一件明知道极有可能失败的蠢事——刚才的酒里，是下了料的，再过半时，她想，如果顺利的话，他会需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