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会试着怎么追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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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瑞士的时候还是清晨,棉花糖似的云翳在窗外层层叠叠地铺着。

    南星在飞上睡了个饱觉,趴在舷窗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间逐渐清晰的晨光。

    她已经很久没有不带目的地出来旅行了,从前总是被沈虞决要求去做这个干那个,每次都把脑袋拧紧了才敢出门,忙活一圈后精疲力竭地回来,在生死交接的关头,还要一遍又一遍地被提醒自己与沈虞决之间的差距。

    她努力过无数次跟上沈虞决的步伐,也退缩过无数次想要摆脱他的掌控,可命运总有办法将她和他反复纠缠在一起,等到她终于疲于应付,想要远离一切和沈虞决有关的人事时,沈虞决又千山万水地追了过来。

    他成了一个接地气的沈虞决,或者,成了一个让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的沈虞决。

    比如她从未想过,有一天,沈虞决不再是以那个能主宰生死的九盟当家人的身份同她出来,来到一个僻静安详的镇,过上一段舒适无争的日子。

    只是后来当南星知道这一切看似平和美梦都是沈虞决亲策划出来的,为的就是将她这只自以为聪明的白兔抓得牢牢的,她除了抓耳挠腮地反省自己的愚蠢之外,只能认命地和这只狡猾腹黑的老狐狸过一辈子。

    入住的是一间别致的独栋别墅,两层,前院后院都有很开阔的视野,种了不少花卉植物,南星放下行李就去院子里溜达起来。

    她还是挺喜欢这边的环境的,清幽而少人声,偶尔遇到经过门外的人,还会礼貌地和你颔首打招呼,她不用担心某个角落里会不会冒出什么人来取她性命,也不用担心下一秒钟自己会不会身首异处,她仿佛回到了言草斋,在自己喜欢的药圃里,自由自在地采摘研究。

    沈虞决站在二楼窗前,身后的墙面上正在进行跨洋视频会议,对于他突然下达的三年规划,有不少盟众觉得忐忑不安,直到看到他还活着,才大大松了口气。

    这些年来,总有关于沈虞决重病不治的风声到处盛传,他们担心得次数多了,渐渐也习惯了,因为不管外间如何谣传,每年该有的业绩依然上涨,该进行的合作也有条不紊地继续着,分区的会议也都会见到九爷出面坐镇,九盟从内到外都是坚不可摧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些恶意的谣言只是有心人出于眼红妒忌制造出来。

    可是这一两年来,九爷越来越深居简出,许多商业会晤都交给了跟随多年的下属,听还有意训练那个常年戴面具的丫头,他们不由想着,九爷不婚不娶,膝下也没有一儿半女,只有那个叫nny的面具丫头被他时常带在身边,该露面的时候,总是伴随着令人惊艳的成绩——

    不管是南非的兰克部落还是缅北的六国产业链,尤其是这次玉雪岭的竞标争夺,都有那个丫头的份儿,这怎么看都像是在培养继承人啊!加上突然落到里的三年规划,他们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九爷真的大限已至,偌大的九盟将交给那群伺候他多年的部下以及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九爷,您真要休息三年?”西海区的负责人鼓足勇气,问出众人都想知道的这个问题。

    有人开了头,其余人也沉不住气了,纷纷询问:

    “九爷,三年的时间长不长,短不短,九盟上下牵动的利益太大,您不在的话”

    “是啊,您虽然年轻,但这十年来由您守着九盟,底下都是服气的,您这突然之间走就走”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唉声叹气的,一群老大不的男人,看上去像是要哭出来。

    沈虞决在窗边站了会儿,目光从花丛中那道娇的身影上收回,缓缓转身,逼迫的日光在他身后汇聚,他的脸掩在背光处,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不过是三年,你们如果连三年都撑不住,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这话得轻轻淡淡,却让他们原本的忧心忡忡一下子变成了人人自危!

    这这是九爷的对他们的考验啊!

    如果他们真的在这三年里出了什么岔子,恐怕不用等别人来搞九盟,九爷第一个就拿他们开刀!

    原来所谓的休息三年,根本不是他们所理解的那种休息,而是对他们的三年审查!

    这下子谁也不敢多问一句,众人一阵沉默,慌不择路地下线了。

    屋内一时安静,过了会儿,魏伯光发来几份资料,沈虞决随意扫了几眼,做了批示后,便不再有所回应。

    楼下已经有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伴着女孩轻悦的歌声,男人合上电脑,关掉视频通讯,将墙面折转回去,房间内的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这才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去,南星采了几株色彩明艳的花,正坐在地毯上,往花瓶里插花。

    她上带着套,修剪花枝的时候格外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南星忽然转过头来,沈虞决脚步一顿,慵懒站在楼梯口,任由她打量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这里会是安全的,对吗?”南星咬了咬下唇,坐直了一些。

    沈虞决正了神色:“嗯。”

    以为她会憋着不问不,没想到比预料中要早上许多,省了他不少算计的功夫。

    南星聪明的时候,谁也无法左右她,她要是想故意装傻,也没人能拆穿她。

    所以她越是顺着自己,他反而越有些害怕,所幸,她还是愿意开口了。

    “所以沈虞决,你现在也是真心要追求我的,对吗?”她抽出一支开得正好的多头玫瑰,轻轻一晃,有露水滴落下来,“不是因为愧疚感,也不是为了补偿我,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对吗?”

    沈虞决笑了起来:“南星,我以为你会更凶一点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些心翼翼的求证。

    南星低下头,从他的角度看去,姑娘轻颤的睫毛,在日光下透着几分脆弱,沈虞决心头一动,正要话,南星蓦地抬起头来,凶巴巴地吼了一句:“可我以前那么凶的时候,你也没有多爱我一点啊!”

    这逻辑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南星就是觉得委屈,因为在沈虞决看来,不管她是温柔乖巧的,还是调皮凶悍的,他都不愿意爱她,只会将她推开,又拉回,拉回又推开,她成了一件可有可无的玩具,又成了一件非他莫属的专有品,她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要为自己活一场,他又不管不顾地缠上来,要给她新的开始,新的爱。

    她怎么能相信这是真的呢?

    她又怎么还能跟从前一样又凶又自信地坦然接受呢?

    “南星,”沈虞决走到她面前,虽然是居高临下的角度,可男人从来冷冽的眼底少见的柔软,“那接下来,换我来吧。”

    “什么?”

    他弯下腰,将她温柔地揽进怀里,南星先是一僵,却听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耳侧:

    “换我来被你折腾,被你推拒,被你冷落,被你嫌弃,一切都是我该还给你的,直到还清为止。”

    南星眼眶湿润,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扁了扁嘴问:“那还清之后呢?”

    沈虞决亲了亲她的眼角,柔声:“还清之后,我会学着怎么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