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杰在心里默默想着：吃醋吗？虽然很介意聂梓桐和其他男人接触，但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程度。唯一能让自己吃醋的，大概就是楚昊了吧。

    楚昊这个小子有太多让自己羡慕的地方了，与他相见总会隐隐约约有些羡慕和嫉妒的情绪在。但这情绪的根源并不在聂梓桐，而是在小时候。

    那一年陆明杰13岁，坐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弟弟和同龄的小孩子们玩闹，小孩子鲜少有人知道大人们的纷争，陆明杰和他的两个兄弟也是一样。

    可偏偏总有一些知道秘密嘴又不严的人会把秘密说破。

    一个胖小子冲到这群孩子中间，指着陆明俊说：“你们别和他玩，我爸说了他爸是个野种，不让我和他玩，你们也别和他玩。”

    年纪最小的那一个小男孩看向他身边的孩子：“什么是野种？”

    那个孩子皱着眉回答：“骂人的粗话，你可别学。”

    陆明俊木讷地站在原地，被动地接受着小伙伴们有些冰冷的目光，好看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陆明杰见到自己的弟弟受了欺负，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揪住这个满嘴胡话的胖小子的衣领，说：“你说谁是野种。”

    胖小子比陆明杰矮一头，但因为长得壮实，对陆明杰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你这丑八怪，不能以大欺小。我爸不会骗人的，他爸爸就是野种。”

    陆明杰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火，虽然他一向老实乖巧，却也不想受这种侮辱。和这个胖小子撕打起来，虽然有身高上的优势，但是也被狠狠地揍了几下。

    陆明俊在一边不停地张望，见有大人往这边来，立即钻到陆明杰和胖小子中间，见陆明杰推到路边的树木的阴影里。胖小子的拳头一下子落到了陆明俊身上，陆明俊借着这个机会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不远处三三两两来了几个年轻妇人，见陆明俊苦得可怜，人又长得讨喜漂亮，凑过来问他怎么了。

    陆明俊抽抽搭搭地不说话，指着站在他旁边的胖娃。

    若是有人问他怎么回事，他就不说话，继续啜泣。若是有人问是不是胖小子打了他，他就立即狠命点头。若是有人问他疼不疼，他就睁大那双无辜的眼睛，轻轻摇头，可偏偏作出一副隐忍着痛苦的模样。

    陆明杰趁着纷乱，躲到了远一点的地方，虽然他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自己有错。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所受的委屈，就一点也不想和那个胖小子道歉，只恨自己体力不行，刚刚揍得轻了些。

    不一会儿，胖小子的妈妈过来了，将他臭骂一顿带走了。

    那些年轻的阿姨为了哄陆明俊给了他许多糖果零食，陆明俊将这些东西分给了和他一起玩的那些小伙伴，大家也就不太在意刚刚的那些事了。又开开心心地玩了起来。

    不过没多大一会儿，陆明俊就和小伙伴们告了别，一路小跑地走向陆明杰：“二哥，二哥，你去找吕爷爷让他给你换身衣服，我怕那个叫楚昕的胖子告黑状。”

    两个人一起去找吕管家，陆明杰换了衣服，擦了药。陆明俊却坚持不换衣服，不擦药，任着伤口暴露在外面。不过片刻功夫就坐不住了，又去找小朋友玩耍了。

    过了半个小时，又哭着回来了，等到送他过来的阿姨离开才止住了泪。

    陆明杰心疼地用手绢给他擦眼泪，“谁又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胖子？”

    陆明俊摇摇头，“他没有欺负我，我只是觉得他被揍得不够狠。”

    “有二哥保护你呢，这种事情不用你出面。”陆明杰将手帕收起来，一低头就见陆明俊打开了糖果的包装。“小俊，你怎么不听两个爷爷的话，你在换牙，不能吃糖。”

    陆明俊一脸苦涩，“大哥，我回去会好好刷牙的，你让我吃块儿糖压压惊吧。”

    陆明杰扫了一眼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吕管家，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好点头。

    陆明俊却开始说起了刚刚的成果：“我刚刚和小伙伴们打听清楚了，那个小胖子叫楚昕，和他玩得最好的小女孩叫梦梦。我刚刚去找那个叫梦梦的小姐姐玩，那个小胖子知道以后就立即过来发飙，现在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嫉妒我才和我打架的。”

    陆明杰一脸的阴郁：“你这一出出阴谋诡计都是和谁学的，动不动就哭多丢脸，这可不是男子汉该有的作为。”

    陆明俊挠了挠头，“我和我们班的琪琪学的，她特别阴险，我每天要和她斗智斗勇，总有些时候一时不慎吃了亏。”

    “就是前年那个被你剪了辫子的小女孩儿？”陆明杰笑问。

    “对，她叫吕瑞琪。”

    吕管家却突然回过身，“小俊，你说她叫什么？”

    “吕瑞琪。”陆明俊一字一顿地说。

    吕管家神情很是激动，“哪天吕爷爷放学接你的时候，你给爷爷指一指那个琪琪好不好？”

    陆明俊点头，随后递给陆明杰一个眼神，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走。

    陆明杰和他走了好一段路以后，陆明俊才开了口：“我刚刚看到奶奶了。”

    “哪个奶奶？”陆明杰追问，喜欢陆明俊的奶奶很多，他不知道他讲得是哪一个。

    “爷爷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奶奶，她总是在笑着看我们，却也躲着我们，从来不和我们讲话。”陆明俊低下头，神情有些沮丧。

    “兴许是你认错了，爷爷不是说奶奶走了嘛，大哥说走了就是死了的意思，她应该和我们的爸爸妈妈一样，不在人间了。”陆明杰低下头，盯着他沾了些灰尘的皮鞋尖，不再说话。

    陆明俊拉住他的手，“我们弄错了她只是离开我们了，并不是死了。她也是楚昕的奶奶，我觉得我没有认错。”陆明俊说着说着，就再次低下了头：“如果那个姓楚的小胖子说的是真的，我们的爸爸可能真的就是野孩子，那我们也是野孩子……”

    陆明杰用力握住拉着他的小手，问他：“做野孩子有什么关系，总比没有奶奶好。她在哪里？我们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