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炕
当时柳爻卿站着没动,表情也是平静的,眼睛里的牛老三的动作好像很慢很慢,以至于他好像只能看到牛老三的动静,竟是连哲子哥都瞧不见了。
等柳爻卿回过神来 ,自个儿被哲子哥揽在怀里,拐了个弯,那个本该砸向他的凳子结结实实的砸到了哲子哥背上。
“我没事哩。”哲子哥着,确定柳爻卿没事,便冲过去把牛老三也绑了。
冷着脸看向牛家兄弟,柳爻卿道:“现在就去镇上,连夜送去县衙。”
围观的人有的想什么,柳五叔却轻轻摇了摇头。
跟‘当局者迷’的柳老头不一样,柳五叔这个‘旁观者清’的人在一旁瞅着,柳爻卿怕是跟村里所有人都不一样,要不他能酿出神仙酿,卖出大把大把的银钱,上谷村的人祖祖辈辈土里刨食,咋就没有觉得那些野山莓有啥蹊跷的?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不同凡响,也注定不会有寻常心。
村里人觉得柳爻卿的做法太过,却没看到柳爻卿本来就跟村里人不一样,他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他本身这个人,便仿佛不属于上谷村一般,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一样。
自认为做了这么些年里正,应当见识有所不同,柳五叔最终拦下要话的人,还叫自家汉子帮着把牛家兄弟和牛老头一块送到镇上,又跟着商队送去县里。
现如今商队来往县里和上坪镇,不再像以前一样几天才有一趟,现在几乎日日都有,即便是夜间,运气好也能碰上赶路的商队。
“我们就是来拿煎饼的哩。”商队里有个伙计见着柳爻卿,态度就热情的不得了,主动送来热水,笑呵呵地着话。
听到牛家兄弟办的事后,那伙计看不上的摇了摇头,“卿哥儿是什么样的人物,你们若是叫卿哥儿安排安排,也用不着非得去县衙一趟。到底是见识少啊……”
跟柳爻卿作对,必然是没好下场,村里人大都帮着柳爻卿,再牛老头干的事也不地道,这会子叫人绑了送去县衙,他那浑浑噩噩的脑子清醒许多,只是柳爻卿生气,叫人堵了他的嘴,就连求饶的话都不出来。
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牛家兄弟,哲子哥上前,隔开柳爻卿和话的伙计,“卿哥儿,上马车歇歇吧。”
“你咋下来了,快回去。”柳爻卿也不跟伙计话了,拉着哲子哥回马车。
牛老三那个板凳砸下来,到底还是让哲子哥后背青了好大一块,叫他在家休息,柳爻卿自个儿把牛家兄弟送去县衙就成,哲子哥非不乐意,硬是跟来。
“要是感觉不舒坦就,咱们也不急着赶路。”虽现在是大晚上,柳爻卿却并不想叫哲子哥忍着疼,他接连了好几遍,见着哲子哥点头才作罢。
可到了后半夜,柳爻卿自个儿倒是先支撑不住,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到了县里,柳爻卿趴在哲子哥大腿上,面朝着他的腹,睁开眼就看着哲子哥身上的布料,闹了个大红脸。
下了马车,柳爻卿跟商队分开,哲子哥还有柳五叔家的几个汉子压着牛家兄弟进城。
这么明目张胆的绑着人,门口的守卫免不了要问几句。
好在阿婆家的摊子就能看到城门口,见着柳爻卿,阿婆就叫她儿子过来,跟守卫了几句话,这就放行了。
“守门的是我家亲戚哩。”
阿婆夫家姓程,接柳爻卿进城的的叫程大,现在守着煎饼摊子,每天虽然忙活很久也累,可银钱却实实的挣着,程大见着柳爻卿就心底里感激。
因着这层关系,程大也没问牛家兄弟咋回事,回自家煎饼摊子上拿了许多煎饼送过来。
“那我就拿着了。”柳爻卿现在也确实饿了,不过还是给了银钱。
煎饼卷了菜和薄薄的肉片,程大还特地给了鸡蛋,倒也不贵,柳爻卿把银钱给了,回头把煎饼一分,就去了衙门。
没走前门,而是绕到后面,想找阿婆那个在杜县令家里养马的亲戚,再见杜县令。
“桃儿酿。”柳爻卿还带了特别用巴掌大的陶罐装的桃儿酿。
杜县令也没推辞,痛快的接了,问:“卿哥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这回是真的有事哩。”柳爻卿就把村里的事儿了一遍,“牛家兄弟倒是没犯什么大错,可做的事着实恶心,杜县令帮着关些日子大牢,叫他们吃吃苦头吧,若是到时候悔改了便放出来,若是不悔改,到时候再。”
此时柳爻卿也有这样的魄力,自从知道杜县令的背景后,便也不担心他叫县丞制住。
虽不晓得以前杜县令为何叫县丞架空权利,可上回杜县令自个儿离了县城,后来再回来,那县丞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但一丁点儿风浪都没掀起来,可见杜县令的能耐。
“行,这是包在我身上。”杜县令略微一思忖,就点了头。
利落的解决牛家兄弟和牛老头,柳爻卿带着柳五叔家的汉子直接回去。
这些个汉子不知道柳爻卿如何跟杜县令的,便知道牛家兄弟和牛老头都给送进大牢,轻轻松松的,公堂都没上。
心里头记着这个事儿,汉子们回家就跟柳五叔了。
“卿哥儿果然不是一般人啊。”柳五叔叹着气,转头对自家儿子道,“你们也别觉得卿哥儿坏,惹了他的人,才会这般收拾。你们看看村里在山上干活的人家,可是叫卿哥儿收拾过?”
那当然是没有的,不过这么一对比,便没有人再敢触卿哥儿的霉头了。
回了哲子哥家里,这会子秦三叔也在山上帮忙,主要是守着煎饼作坊仓库,里面的煎饼可得瞅仔细,不能叫人乱碰,也不能叫猫猫狗狗的跑进去。
关上门,柳爻卿就推哲子哥的肩膀,叫他趴在炕上。
一推,没推动,哲子哥跟个山似的,稳稳当当。
“快趴下!”柳爻卿急了,手里抓着药油,又推了哲子哥一把。
这回哲子哥主动趴在炕上,脸埋在被褥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卿哥儿,我没事哩,你看看路上我都没咋样。”
柳爻卿不管,掀开哲子哥后背的衣服 ,推到上面,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青青紫紫的,肿了一大块,看着就疼,也不知道哲子哥到底咋忍的,柳爻卿心里难受,一言不发的给他擦药油,擦着擦着,心里的滋味就愈发的不好受了。
“真的没事哩,以前进山猎比这个厉害多了,你看看我都没得事。”哲子哥撑着身子想要爬起来。
一巴掌按在哲子哥肩上,叫他趴着,柳爻卿吸吸鼻子,快速擦了把自己的眼睛:“煎饼作坊那边再招几个人,叫苏七他们锻炼锻炼身体,以后跟着咱们吧,人多了就不会有事了。”
“我一个人保护卿哥儿就行哩,用不着其他人。”哲子哥的声音还是闷闷的,但是却很坚定。
旁的方面,哲子哥都很顺从柳爻卿,但唯独这一点他不同意。
自个儿是真的能保护卿哥儿,而且也不想叫旁人时时看着卿哥儿,卿哥儿是他一个人的哩。
最终还是柳爻卿妥协,煎饼作坊那边一时间也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接手苏七他们的活计。
擦完药油,晾干了,柳爻卿才叫哲子哥穿好衣服。
家里的炕没烧,冰凉冰凉的,两个人晚上都没能好好歇息,柳爻卿想了想:“要不咱们去山上歇息吧。”
“好哩。”哲子哥忙点头。
山上现在许多屋子都空着,柳爻卿一家也只占了两间屋,厉氏和柳全锦一间,柳爻卿和兴哥一间,其余的屋子留着还有别的用途,而且最气派的大房子里面还得仔细装修,柳爻卿算等将来成亲的时候搬进去。
这个事儿哲子哥也知道,每次路过大屋子都喜滋滋的,脸上的表情怎么都遮不住。
这会子兴哥在煎饼作坊那边干活,屋里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二哈和黑背趴在炕梢自个儿的窝里,把自己团成一个毛乎乎的球,正在呼噜噜睡觉。
柳爻卿的被子鼓起一个的包,他过去掀开被子,就看到茅白把自己缩成一团,脑袋枕着枕头,睡得天昏地暗的。
伸手指头戳了下茅白,这家伙就滚了个圈。
看着茅白迷瞪瞪的睁开眼,柳爻卿没好气道:“屋里也不冷,我叫你学着站在树枝上睡觉,这才是你们鸟喜欢的,你非得学着人躺着睡,你还是不是鸟了。”
张开尖尖的嘴巴了个哈欠,茅白自个儿滚到一旁,继续睡。
“他这是跟你亲近哩。”哲子哥站在炕前,眼巴巴的看着柳爻卿的被褥。
“上来吧。”柳爻卿自个儿钻到兴哥的被窝中,叫哲子哥用自己的被子。
这还是两个人头一回共处一室,而且还睡在一张炕上,虽然盖的分别是自己的被褥,但哲子哥还是心满意足,眼巴巴的瞅着柳爻卿睡着了,自己这才闭上眼睛。
有了这么亲密的,好像是某种仪式似的睡炕,柳爻卿和哲子哥更亲近了,只不过他们俩自个儿都没察觉出来。
“玉米苗开始有穗了,咱们得授粉才行。”柳爻卿琢磨着这个事儿,大棚跟外头不一样,风很,也没有蛾子、蝴蝶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