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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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就能听着魏氏的喊声,听着挺凄厉的。

    “我生宝的时候,可是疼了三四天,没别的法子 ,就得忍着,也没要人参片含着。”李氏站在院子里,脸上满是笑容,也不知道想啥。

    李氏也是一脸的轻松,仿佛觉得这就不是个事儿。

    忠哥守在屋子门口,急的团团转,可也没有别的法子,瞧见柳爻卿进门,赶忙过来:“卿哥儿,这、这万一要是出事,可咋办?”

    往后退了一步,没让忠哥拽着自个儿,柳爻卿问:“产婆了情况咋样了?”

    昨儿个产婆就叫忠哥请来,人也是跟着熬了一宿没歇息,这会子还在里面,刚刚跟忠哥了几句。

    “是没事,还得等,可这得等到什么时候。都、都见红了……”忠哥有些六神无主,“咋办咋办……”

    “你叫大伯娘拾掇点吃的给产婆,再预备些粥给你媳妇。你干着急也没啥用,准备好银钱,要是事情不好就叫大夫。”柳爻卿见着忠哥还是欲言又止,稍微一想就知道他琢磨什么,“人参片不是谁都能吃,这会子她气血未失,吃了只会流血更厉害。真想吃人参片?那得弥留之际,吃了好回光返照的。”

    院子里的李氏、李氏未必不知道人参片是活血的,吃了只会更严重,恐怕魏氏应当也清楚,她可是去过镇上,见识更多,这会子不过是叫柳爻卿拿银钱罢了。

    自个儿折腾的事儿,凭什么叫旁人拿银钱,这样的逻辑柳爻卿为什么要顺着?

    拽着哲子哥进了上房,柳爻卿对柳老头道:“阿爷,我今儿个就是来看看忠哥媳妇到底有没有事,真有事了,叫我帮忙行,毕竟是人命。可没啥事还叫我出银钱,也不怕钱多压死自个儿。”

    “哲子哥,咱俩在这里等等。”柳爻卿着,坐着不动了。

    外头忠哥跟李氏话,李氏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最后忠哥叹了口气,自个儿去了灶房生火,他也不会做别的,就熬了粥,还都是糙米。精米家里有,可李氏不肯拿出来。

    端着熬好的粥进屋,不一会儿忠哥拿着一把精米出来,重新熬粥。

    屋里的魏氏听了外头柳爻卿的话,心里觉得气不顺,可这会子却也没法子跟柳爻卿理论。

    到下午天快黑了,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又过了会子,柳爻卿听着忠哥:“生了个哥儿。”

    柳老头便是一声长叹,不话了,外头李氏倒是进了灶房,跟往常一样做饭,李氏眼珠转了转,直接回了屋,没去看魏氏。

    那头产婆却还没走,等着给赏钱。

    魏氏虚的厉害,气势却有,“你去找阿爷要一吊钱。要么就找你娘要,我拼了命生孩子,没一个过来看我的不,还都连银钱都不拿!”

    过不多久忠哥苦着脸回来,道:“阿爷叫阿奶给了十个大钱,是给哥儿买几个鸡蛋补补。”

    “发叫花子啊!”魏氏生气,却也下不来炕,只得拿自个儿的嫁妆填补,产婆来一趟,怎么也得给几百个大钱,要是生了汉子,给的银钱更多。

    李氏和李氏那边摆明了态度,李氏不,李氏给了是个大钱便是权当照顾魏氏了,往后对她对哥儿,不管不问。

    魏氏没法子,只得先叫忠哥伺候着。

    从村里出来上山,柳爻卿道:“我出生那会子,阿爷、阿奶十个大钱都没给,直接不管不问的。”

    “将来不会的。”哲子哥突然道。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哲子哥的应该是以后自个儿生孩子,柳爻卿脸上一红,理直气壮道:“那当然,家里的东西都我了算,你不可能有那个心。”

    “不会的。”哲子哥笑了笑,叫柳爻卿进屋歇息,自个儿去灶房那边,端了菜回来。

    现如今柳全锦和厉氏还有兴哥一块儿吃饭,柳爻卿和哲子哥一块儿吃,基本都是哲子哥主动去端菜,厉氏每回都给舀柳爻卿爱吃的,哲子哥就很高兴。

    猪肉烧土豆,烧得土豆都快要化了,味道极香。柳爻卿喜欢吃里头的土豆块儿,不爱吃肉;还有黄瓜炒鸡蛋,柳爻卿喜欢吃里面的黄瓜。

    那些个不爱吃的,就都到了哲子哥的肚子中。

    “啾!”茅白吃的是剁碎的肉块,他不用嚼,吃得快,这会子盘子空了,就跑到柳爻卿旁边磨蹭,想吃菜里面的肉。

    “等着啊。”柳爻卿挑挑拣拣找了块瘦肉 ,放到水里涮了涮,这才给茅白吃。

    这货吃了肉,舒舒坦坦的跑到炕上,准备睡觉。

    现在不早点睡觉,等会子可能睡不着。

    每天晚上柳爻卿都习惯性的跟哲子哥会儿话,虽然两个人还是纯纯的一个被窝睡觉,但总感觉……除了那一步,其他的都进行的差不多了。

    怎么感觉呢,好像俩人在一块儿,怎么都不觉得腻似的。

    “我瞧着野山莓这几天就有红的。”哲子哥笑道,黑暗中他看不清柳爻卿的表情,却还是目光灼灼的看向那边。

    柳爻卿翻了个身,面对着哲子哥,在被窝里掰着手指头算到:“那明儿个把桌子搬出来,咱们开始收野山莓,有一个收一个,有两个收两个。这些日子攒的银钱怕是都得投上。”

    “银钱够不?”哲子哥问。

    “应当够的。”柳爻卿想到自己手头那些银钱,笑道,“是在不行咱们把皇帝赏的银钱也用了,反正够。”

    俩人声着话,倒是习以为常的,柳爻卿凑过去摸黑亲了下哲子哥的嘴,便预备睡觉了。

    早还是哲子哥最先醒来 ,把柳爻卿的衣裳放到被窝里暖着,自个儿出去准备好今天要用的桌子、木桶,还有记账本子等等。

    收野山莓的事儿早就放出去,一大早就有不少人关注着山上,瞧见哲子哥把桌子摆出来,还有个‘收野山莓’的牌子摆在那里,便放下心,知道今儿个定是收的。

    直到日上三竿,柳爻卿才吃了饭,来往桌子后头一坐。

    瞧见早有人在桌子前头等着,怀里抱着碗,里头是今儿个红了的野山莓,柳爻卿笑道:“都甭着急,反正我往后天天收野山莓,你们哪天来都成。”

    “不来我这心里不舒坦,这可是神仙的东西,咱们怎么能放在家里守着。”话的是柳五叔,他家里也有野山莓,这些日子全家人闲着没事就去伺候,此时红的约莫有十来个,放在碗里红彤彤,不比草莓难看。

    “成,现在大家手上的都少,我就记数目,等往后野山莓多了,再称斤。”柳爻卿解释着,“银钱也可以先放在我这里记着,也可以每天都来领现钱。不过我还是得强调一点,当初大家都是签了文书的,这些野山莓只能卖给我,不能卖给旁人。”

    柳五叔知道这是给身后的人听得,他神情一凛道:“卿哥儿的是,要是谁不开眼,把野山莓弄到外面,我第一个饶不了他,村里的老人们也饶不了他!”

    丑话在前头,到时候要真有人那么干了,柳爻卿自然也有整治的法子。

    头一天收的野山莓大都十来个,还有不超过十个的,除了极少数家穷需要银钱的现场拿了大钱走,大部分人家都叫柳爻卿记在账上,到时候一块儿领银钱。

    看着十来个十来个不多,可加起来却也有半木桶。

    柳爻卿和哲子哥一块儿,仔细地洗干净,提着木桶进屋,这就要开始酿酒的步骤了。

    “酿酒其实也不难,就是捏破野山莓,再加糖。”柳爻卿叫哲子哥忙活,自个儿蹲在一边拿着准备好的糖,“可不知道的就是琢磨不出来。”

    “旁的果子应当也能酿酒吧?”哲子哥问。

    “能的,不过要更麻烦一点。”柳爻卿突然想起村里赖跛子家卖的黄汤,“还有赖跛子家的酒,我能提纯,喝着更烈一些。不过酒这东西我觉着少喝点好,对身体好就成了,喝多了自个儿找罪受。”

    就是现在赖跛子家的酒温温吞吞,可还是有些个汉子喜欢每天喝点,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在村里溜达,柳爻卿看着不太顺眼。

    “卿哥儿酿的酒都好。”哲子哥抬头笑道。

    柳爻卿回神,拿了个野山莓放嘴里,道:“现在是哲子哥酿酒哩。”

    俩人相视一笑,接着默契的干活。头一天只有半罐子,放在屋子最角落,外头挂着大大的锁,闲人勿进。

    从今儿个开始,外头跑商的再来上谷村,就不那么自由了。还没到山上,就有村里的孩子凑到一块儿盯着他们,以防野山莓什么的丢了啥的,等到上了山,更是不能随便什么地方都去。

    不过外头的消息却也叫跑商的带了进来。

    “我听着南方兄弟,年前年后皇帝去圈了地,种了不少稀罕庄稼,这会子差不多都要收获了,约莫是要拉到咱们这边发种子。”

    “没发给啥样的人么?”柳爻卿关心道。

    “了哩,给家穷的人发种子可用今年收的粮食抵消,但地主往上要是也想种,就得给许多银钱。现在许多人都皇帝陛下慈悲心肠,专为百姓着想哩。”

    甭管皇帝是不是真的这么想,这样种子分配,倒是叫柳爻卿高看皇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