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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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建学堂以来,梁松子没过一段时候重要折腾出点动静来,到了京城更是三天一动静,八天一大动静,足足折腾了好几个月。

    可花样都过了许多次,再试下去怕是闹出来的动静不大,于是写信给柳爻卿。

    当天柳爻卿就给出了个主意,叫梁松子下乡。

    “这里吃食不如城里新鲜,就是花样也没那么多啊。”跟梁松子一起的也是个年轻官员,在上谷村山上待过,跟梁松子是同一批进士。

    “你不相信我,难道还能不信卿哥儿?”梁松子倒是不着急,摇着折扇慢悠悠的走着。

    “那自然不是。”

    后面还跟着一些差役吏,这回下乡当然不是私底下,而是梁松子以视察为借口,出的公差!

    京城外面,农户们其实跟别的地方差不多,甚至还比不上现在上谷村的富裕,不过是靠着京城近而已。此时外面田地都已经种上花生,玉米也种了不少,更有大片大片的土豆。

    只不过此时土豆还没出土,只能看到光秃秃的田地。

    极气派的一群人靠近,还都穿着官服,没等梁松子话,便有老农恭敬的上前拜见,身后一摆溜的还有老农家中的辈,都是关节粗大,穿着朴素,看得出来都是干惯农活的。

    “地可是都种好了?”梁松子很随意地问。

    “回官老爷,都种下了。”老农恭敬道。

    “去年可是都还顺利?都能吃饱饭吧?我听有些人家还饿着肚子?”梁松子又问。

    那老农忍不住笑了笑,看得出来是真的高兴,“以往家里的男丁都得去城里做工,媳妇婆子们种地,到年底也攒不下多少银钱。去年却是极好,粮仓都满了,就是一天吃三顿也都能吃饱。”

    “这是好事啊。”梁松子欣慰的点头,随意道,“你们也别都站着不动啊,随意些,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们随便话。”

    那老农倒是依旧拘谨,有个憨实的子却眨巴着大眼睛,大着胆子:“我还在学堂识字呢,家里就我学的最好,先生我若是再坚持一年,他就教我读书。”

    “恩,不错。识字不过是能让你们不被别人骗了,若是能读书,那就是正经读书人,往后有机会科举,秀才就有功名在身了。”梁松子不着痕迹地着。

    他身后的吏包括同行的官员都不明白梁松子此时为何这么,这些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此时还,几乎跟废话没什么区别。

    那憨实子眼睛一亮,道:“官老爷得对,我们村就遇到事儿了。”

    “石头!”老农赶忙转身,就要阻止那子话,又赶忙冲着梁松子道,“还望官老爷莫怪,那子平时嘴上就没有把门的。”

    梁松子却眼睛一亮道:“有啥事你尽管,我乐意听!”

    “是这样的……”子得了鼓励 ,嘴巴极快地了。

    老农紧张,却见梁松子没啥反应,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倒是很利落的转身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只要官老爷走了,那就代表不愿意跟他们这些民计较。

    谁知道三五天后,石头跟着老农进城卖鸡蛋,就听着周围的人都在高谈阔论,尤其是那些斯文书生,的最为激烈。

    大家都在石头前几天的事儿。

    爷孙俩便找了个地方听。

    “那城中恶霸还以为汉子不识字,故意欺凌。明明雇工一年,却硬生生写成十年,叫汉子按手印。”

    “谁知道那汉子在村里学堂学过字,认识‘壹’和‘拾’,当场便指出来。”

    “这要是换了以前,怕是有得冲突一阵。谁知道汉子虽然生气,却没有动手动脚,反而拿着那份契约去了衙门。官老爷一看,回头就叫差人把恶霸抓了起来,认证物证确凿,给判了个五年大牢,可得吃苦喽。”

    以前村里农户遇到事儿,大多都是直接动手,哪想着去衙门解决,也是害怕官府衙门,生怕进去就得受罪。

    但村里学堂的教书先生讲过类似的故事,若是遇到这种事,自个儿上前动手,指不定叫人断腿断手,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怎么办?

    直接找了衙门,事情的前因后果反正清楚,回头就能把那恶霸抓来。

    那汉子跟石头一个村,治了恶霸之后,镇上有富户觉得他有见识,特地找去干活,工钱是以前的两倍,现在还在那富户家里呢。

    “百姓之幸,天下之幸啊。”

    “若是不识字,到时候契约已成,便是浑身是嘴也不清楚,谁知道他是被蒙骗的,还是又反悔的?”

    “这种事啊……”

    “百姓之幸啊。”

    书生们一边高谈阔论,一边喝着酒,吃着点心,一边琢磨着回去要写篇文章。

    谁书生们都酸腐不干实事的,那大家就一起干出来叫人看看!

    最初消息是梁松子传出来,但此时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天下书生的事,是往自己身上贴一层功劳的事儿,还是金光灿灿的那种。

    这消息传出去,百姓听了,也会忍不住思考。

    若是自个儿遇到这种事,不识字的话,会不会被骗?但若是识字呢?就肯定不会被骗。

    谁家男丁多的不想着去城里挣点银钱,就是媳妇婆子也会寻摸着给大户人家洗衣裳,娘子也会给自己绣嫁妆,或是缝衣服送去城里。

    这些若是长久干,就得定契约。

    就算找人看,又哪里有自己信得过,便有许多人想通了,有空就去学堂跟着先生学。

    一时间各个地方的学堂都口口相传着这件事,也叫书生们狠狠的刷了一把存在感。那些当初反对建学堂,认为是无用功的读书人,此时肠子都悔青了。

    “梁兄,你这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哪里哪里。”梁松子乐呵呵道。

    这事儿是他牵的头,若是没有他,谁知道建学堂的事儿还能这么来。

    不过梁松子心里是对柳爻卿更加佩服了,他不过是了寥寥几句,就有这样的效果,也更加坚定他往后还跟着柳爻卿干的心。

    “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偏远的地方还没有建学堂。”柳爻卿此时还在山里,他靠在哲子哥身上,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恩。”哲子哥目光悠远,手却很利索的拿了块甜丝丝的面包塞柳爻卿嘴里。

    帽哥正好在旁边听到这个事儿,他也知道学堂的是,毕竟是大家子弟,此时忍不住问,“若是叫他们都搬出来,给了田地种,能吃饱穿暖。再叫许多村子聚集起来,那样建学堂便容易的多吧?”

    “倒是也可以。”柳爻卿点头,“不过山里地方那么大,却不能都浪费了。你看,这些树木可以建成房屋,有些山坡可以种植草药,要是没有人来,用不了几年这些地方就会变成极为危险的地方,人单独的话根本来不了。”

    树木有用,草药也有用,帽哥此时已经知道山里更多的东西都有用,此时听着柳爻卿,自然是觉得有道理。

    “所以村子不能搬,还是要慢慢的叫他们人多起来,通一些路。”柳爻卿含糊了几句。

    跟这些人就算的再明白,没有去做之前,其实都没什么服力。

    也只有哲子哥会无条件的相信柳爻卿,并且支持他。

    “卿哥儿,还继续往前吗?”沈从武从前面大步走来,沉稳地问。

    “恩。”柳爻卿点头,“大家都取了河里的水,用头上的铁帽子烧开装到水囊中。”

    这次带的干粮多,但是水没有办法带那么多,这已经是第二次烧水了。

    柳爻卿的要求非常严格,即便是山里的水洗手、洗脸的也要烧开再洗,这样一路走来,虽然大家身上不可避免的变得很脏,但是没有任何人掉队受伤。

    略作休息,柳爻卿起精神跟上去。

    此时大家已经深入深山,虽然比起这块地方还只是九牛一毛,但已经是别人都不能达到的地方,地图上更是密密麻麻的画了许多线条,还有一些只有大家才懂的标志。

    不管怎样,柳爻卿都对山保持着敬畏之心,他从来都不会掉以轻心,因为山中哪怕最不起眼的虫子,都有可能眨眼间咬你一口,要了你的命。

    相反的,一些认识的野兽倒是没那么危险,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上前死也就是了。

    “前面有发现!”沈从武忽然道。

    “什么?”柳爻卿赶忙大步上前。

    他脚上的鞋子沾满草屑和泥巴,沉重无比,此时要不是哲子哥拉着他,柳爻卿可能身体酸软的一步都迈不开。

    其他人都看不出柳爻卿这样细皮嫩肉的究竟是如何坚持过来,偏偏他从未对大家抱怨过,此时神情依旧沉稳。

    “是四有哥发现的。”沈从武道,“这个地方他从未来过,这也是第一次来。但是我们发现了这个!”

    他指了指地上拔开腐烂的草叶,露在外面的一个生了锈,几乎看不出样子的锄头。

    “附近肯定有村子,咱们找找。”柳爻卿振奋道,“不过大家不要分散开,越是可能有人,就越是要心一些,因为我们并不能确定那些人是否值得我们信任!”

    “知道了。”汉子们肃然道。

    锄头是人才能做出来的,野兽定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