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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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县的一切还是如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发生什么变化,那是因为柳爻卿直接让辉哥跟狼哥他们住在一起,就连兴哥和钰哥儿也都不知道辉哥是谁。

    辉哥出来也会可以捂着脸不让兴哥有机会见到,现在又一直在院子里,兴哥更没机会见到了。

    倒是钰哥儿隐约察觉到什么,此时看到柳爻卿过来,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回头我会跟你的。”柳爻卿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好吧。”钰哥儿便不再问了。

    屋里,辉哥坐在床上,手里捏着花生,见柳爻卿进门,道:“卿哥儿。没想到家里变化这么大,我还以为……”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孩子都有了三个呢。”柳爻卿笑道,“等你养好伤回去看看他们,一个个可机灵了。对了,这几天觉得怎么样?”

    “很好,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地方。”辉哥道,“我还以为……家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谁知道过去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事,竟是物是人非了。

    辉哥只用了几天便接受了所作所问,跟狼哥他们一起吃饭堂,身上的伤口一天一天好起来,慢慢的身上长肉了,个子竟然窜了窜。

    这是时候饿的狠了,个子都没怎么长,这会子天天吃肉,馒头管饱,整个人都有了多余的力量去长个子。

    柳爻卿笑道,“我以前听娘,有的汉子成亲早,成亲那天还是个个子,结果成亲今年个子就长高了,跟变了个人似的,辉哥就是这样吧。”

    “兴许是。”辉哥道,“卿哥儿,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吧。”

    “好。”柳爻卿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只等着辉哥点头而已。

    从最开始看到辉哥,柳爻卿就知道他是个了不得的汉子,隐忍、机警、凶狠。当年从家里离开的时候辉哥只是个孩子,谁能想到他会成长到这样的程度?

    听辉哥,当年跟他一起来的孩子,路上乘坐简陋的船死了一半,他原本也掉到海里 ,是死死的抱着船,身体都僵硬了也没有松手,硬生生活了下来。

    当年的孩子们早就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辉哥一人。

    同样从大秦来的孩子,有一部分为了活下去,跟那些人交好,教给他们认字、织布等等,孩子们识字还不全,所以写出来的字有一些都缺少比划,那些人学了去,当成是自己的东西。

    辉哥不识字,他从未配合过那些人,全凭借自己的机警活下来。

    柳爻卿看着个子并不多么高,依旧瘦削的辉哥,心中感慨万千,若是当年他没有离开家,便是自己不做什么,恐怕辉哥也不会让柳全福为所欲为,三房也不会过那样的日子。

    或许当初辉哥离开,也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吧。

    心中想了许多,但都过去了,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柳爻卿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东西,回去进行最后一次的安排。

    “兴哥。”柳爻卿单独找到他。

    “卿哥儿。”兴哥神采奕奕道,“丹县虽然跟山上差不多,但是事情更多,我一时间还没有全部学会。”

    “兴哥,你还记得辉哥吗?”柳爻卿问。

    兴哥脸上兴奋的表情迅速消失,他眼神黯淡道,“我不记得辉哥的样子了,但是知道有一个哥哥。咱们村里有老人过,辉哥跟一般孩子不一样,很聪慧,还他是念书的料子……”

    着着,兴哥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问,“卿哥儿这么,是有辉哥的消息了吗?可咱们家早就叫人都知道了,若是辉哥听,应该早来见咱们吧?”

    柳家三房早就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抱大腿,便是那些跟柳爻卿来往的人,兴哥虽然具体的不知道,却清楚那些应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就是丹县的那个院子,虽然管事们嘴上没 ,心里却都清楚里面的人不一般。

    还有跟钰哥儿定亲的狼哥,瞧着就不是普通人,兴哥隐隐约约知道,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从未想过辉哥,若是他知道了,为何不来呢?

    “因为辉哥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隔着千山万水,根本不知道咱们家发生了什么。”柳爻卿道,“辉哥吃了很多苦,得亏命大。你去见见的,明天我跟辉哥回家,你还留在丹县。兴哥,你也是家里的汉子,要早点顶事。”

    兴哥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缓缓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辉哥。

    他的年纪大一点,对辉哥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知道自己的哥哥很是护着自己,宝刚出生的时候,李氏拿了三房屋里的东西,辉哥就去讲理。

    后来有一天这个哥哥不见了,家里的人什么都不。

    再后来,兴哥觉得要不是偶尔的柳爻卿会提起来,他甚至都已经忘了心中那么模糊的影子,忘了自己曾经有个哥哥。

    模糊的人突然在自己面前清晰,兴哥却没有任何犹豫的确认了,因为辉哥的模样跟柳全锦很像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哥!”兴哥压抑道。

    “兴哥长大了。”辉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家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之所以没让你知道是因为先前情况不太好。”

    手脚都有腐烂,身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下,辉哥甚至觉得自己就算跟着柳爻卿回来,恐怕也活不了几天。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比较好,省得伤心。

    好在柳爻卿找来许多名贵药材,这些日子补药灌下来,硬生生让辉哥不但恢复了,还长高了一些。手脚都长出新肉,看上去虽然难看,但这是最好的开始。

    “明天就走。”柳爻卿完便走了。

    回到屋里,柳爻卿爬到炕上靠着哲子哥,道:“我觉得就跟做梦似的。虽然猜测过辉哥可能还活着,可能被那些人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找到了。”

    “是啊。”哲子哥捏着柳爻卿的脚踝轻轻揉捏道,“我也没想到卿哥儿竟然能一声不吭的跟着,脚又气泡破开,鞋子都是血水。”

    “那时候根本没感觉到呢。”柳爻卿翘起脚丫子抖了抖道,“你看现在不是好了,也没有疤痕留下。”

    “下次我背你啊。”哲子哥道。

    “好呀,哲子哥现在就背着我。”柳爻卿翻了个身,趴到哲子哥背上,叫他背着自个儿。

    闹了一通,第二天一大早,马车装点,柳爻卿和哲子哥上了马车,另外的马车上辉哥也上去了。昨晚上就跟兴哥和钰哥儿好了,早便没有跟他们见面,直接走了。

    丹县外面,许多村子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坐在马车上可以看到田地都播种了,村子里破败的房子很少见到了,许多人家都盖了新房。看到的人身上的衣裳破的极少了,大都穿着干净的旧衣裳干活,有的孩子还穿着崭新的衣裳。

    他们的脸色都很好看,很红润,再不是面黄肌瘦的模样。

    “家家户户都种土豆和玉米。”柳爻卿道,“头一年就能存够一年的粮食,要是勤快点把土豆送去丹县,再换了土豆片和土豆条,还能赚不少银钱。可以只要肯干,就没有饿肚子的。”

    “卿哥儿能耐。”辉哥由衷道。

    “我就是运气好罢了。”柳爻卿却没有居功,他愈发的觉得辉哥心性厉害,一般人都没有这样的,可惜的是辉哥没有机会,否则定会像狼哥那样,瞬间脱胎换骨。

    一路没有停歇的到了上谷村,马车也没停下,直接上山。

    这次出门约莫三个月,这会子已经很暖和了,柳爻卿也换上了薄薄的衣裳,见着自家山脚的田地都已经播种,就知道山上应该一切顺利。

    “娘,快看谁来了。”柳爻卿可以瞒着兴哥和钰哥儿,却不能瞒着厉氏。

    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肉,从一天一天养大的孩子,便是再多年不见面,那种血浓于水的感情也是不会消失的。

    厉氏转身,看到站在门口,一脸沧桑的汉子。

    眉眼还有时候的影子,神态更是跟时候一模一样,厉氏张了张嘴,喃喃道:“是辉哥吧?”

    “娘!”辉哥跪下,不停地磕头。

    这几年厉氏过的舒坦,保养的也好,穿着体面,更是带着成套的头面,看上去极年轻,再看看辉哥,脸上、手上都有大大的伤口,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

    厉氏抹着眼泪扶起辉哥,一眼看出来他定然是养了伤才回来。

    “你这孩子,从就这样。”厉氏道,“那时候你才几岁大,瘦巴巴的。兴哥出去玩,叫你大伯踩了一脚,回来哭,你拿着石头就出去了。后来你阿爷和你爹都要你,你不服气,跟他们讲理。那时候娘害怕的没话,现在想想,就应该跟你一起他们,那些畜生。”

    越这些,厉氏越是觉得这个儿子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娘别哭了,辉哥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快去做些好吃的,我爱吃鸡腿哩。”柳爻卿偷偷擦了擦眼睛,笑嘻嘻道,“以后天天都能见面,有的是日子过,不急不急。”

    厉氏笑了笑,道:“成,我去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