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A+A-

    见辉儿跟来,旭凤和润玉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这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你怎么把孩子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的质问意味,随即又都意识到错怪了对方。

    旭凤道:“哎,定是刚才我不曾留意,被它跟过来了!”可来都来了,又还能怎么样呢?润玉只得无奈摇摇头,蹲下身要去迎接飞奔过来的狗儿。

    辉儿这一夜过得可委屈了,爹爹要去见娘亲,它以为肯定会带上自己,没想到临到时候了,爹爹又改了主意,不带它了,有些事情孩子看见了不好……

    所以就没见到娘亲。爹爹去了一夜,魇兽又跑出去觅食,只剩它自己——破晓十分它嗅到空气中有娘亲的灵力的味道,就出去寻,没想到爹爹并没和娘亲在一起,反倒是几个女仙和娘亲在一起,他们商量着要去魔界。

    魔界很危险的,在北辰时爹爹给辉儿讲过很多故事,其中就有魔界的故事。辉儿不放心娘亲,就偷偷跟过来了。可旭凤他们脚程快,把辉儿甩在身后,到忘川边上就跟丢了,不知如何渡川,幸而过了没多久润玉也跟着来了,辉儿这才悄悄藏在舟上,跟了过来。

    此时见到爹爹娘亲终于在一处了,它很欢喜,忍不住叫出了声,又见润玉蹲下要抱,它更加欢喜,跑得舌头都甩开了去。没想到跑到半途,却忽然杀出一只拦路虎来。

    一个魔族扮的壮汉将辉儿一把拎起,道:“嗯?哪里来的狗?”他深吸一口气,“闻起来还有点儿仙气!”他笑着将狗甩给同行人,辉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隔空扔了出去,落进了一个瘦子的怀里,那瘦子笑道:“好肥的狗,够吃一顿的,老四,拿回去给婆娘!”着又将狗儿丢给了身后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几人这么一丢,辉儿眨眼间就不见了。

    穗禾急了:“狗没了!”

    旭凤比她还急,这要是在天界,早已亮明身份叫在场人等都不许动弹了。可偏又还要隐藏身份,以免引起动乱,他一个箭步追上去,揪住那最开始的壮汉道:“这位好汉,你方才揪的是我的狗。”

    那壮汉回头一看,见是个衣冠楚楚的白脸,身旁还带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和一个俊秀的公子,还以为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出门游玩来了——魔界以强者为尊,即便是富庶人家也要对实力强横者低头弯腰,这壮汉全不在意,眼睛却忍不住多看了旭凤和他身后一脸焦急追上来的润玉一眼。

    他心道:这一群人里头,倒是这两个公子哥儿最漂亮,比他们带的姑娘还好看几分。

    想到这里,他便免不了有些轻薄的念头,笑道:“少爷,你是你的狗,谁能作证?我看这是条野狗嘛。”

    旭凤的脸登时就黑了。眼看辉儿已经被人捉走看不见了,润玉也已赶到他身后,旭凤冷下声音来:“我是我的,就是我的。”着狠狠一拳挥出去,正中壮汉腹部。那人闷叫了一声,跪倒在地,周围的人都投来目光,低声议论起来,旭凤还要挥拳,润玉从他袖子上扯下一个标记来,道:“旭凤,别了,跟我来!”

    旭凤不疑有他,快步跟上,润玉在人群中左右穿梭,若非他一手牵着旭凤,旭凤真怕自己跟不上了。

    “怎,怎么……”旭凤边将两个魔族拨到一边,一边努力跟上润玉问道,“兄长怎么不让我问他?”

    “你与他一番交锋下来,必然有人认出你是仙非魔的身份,恐生变数。”润玉道,“我方才看了,他们身上都带有一样的派系标识,我们追着这标识去寻就是,来!”

    追了一阵,果然见到那瘦子正在逃窜,旭凤一喜,拨开人流追上去,追到一处广场,人却又不见了。

    他心里又气又急,却忽然又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声。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广场空地中央有一巨大的水池,池旁零零散散有些孩童在父母的陪伴下玩耍,其中站了个格格不入的人,穿了一身黑衣,头上还带着兜帽,他怀里抱着的,正是辉儿。

    “汪汪汪!”旭凤松了一大口气,他不怕架,就怕人生地不熟,别人把辉儿抱到不知哪里去了。那黑衣人站在水池旁,似是在静待他们一般,两人走上前去,他便将兜帽摘了,露出一张清秀正直、简直不似魔界中人的脸来。

    那是个年轻人,看外貌与旭凤润玉年纪相仿,但他身遭并无灵力痕迹——不是毫无灵力,就是将痕迹隐了去。青年生了一双很黑很圆的眼睛,一笑,有颗虎牙。

    一眼间,旭凤觉得他眼熟得很,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青年笑道:“两位,这位仙友可是同你们一起的?”

    他话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到有点像润玉。

    润玉已经走上前去,辉儿见了润玉,挣扎着要到他怀里,那青年就将狗送还给他,润玉低头亲了亲辉儿的头顶,又责备般的在他耳边了几句话,这才红着眼睛看向那青年,向他低声道谢。

    “多谢道友。”他道,“儿顽皮,若真出了什么事……”他方才虽然冷静,可此时再想来,还是觉得不免后怕——魔界太大了,想找一个狗实在是难上加难。辉儿被他娇宠了三千年,法术不会几个,性情也像孩儿一样,若真出了什么事来不及赶到,他也救不了自己。润玉想到这里,心里便十分难受,只是想起笑意对着陌生人话:“多谢……”

    他又低下头去,将脸贴在辉儿的头顶,因而错过了那陌生青年眼中的激动情形。旭凤追上来,在辉儿头顶敲了敲:“臭子,还敢不敢乱跑了!”他训完儿子,仍旧是道:“这位道友救儿一命,便是我的恩人,可否告知恩人名讳,在何处修行?也好来日登门重礼答谢?”

    那青年抬眼见到他,又是一阵哽咽踌躇,一时险些不出话来,只呆呆地盯着他瞧,半晌,才喃喃般的道:“区区事何足挂齿,在下不过是个寻常路人,我叫……”他看了看润玉,又看了看旭凤,最终又看了看润玉怀里舒舒服服翻着肚皮的辉儿,他笑了笑,道:“我叫静书。”

    锦觅站在街边吃凉糕。

    方才旭凤和润玉一眨眼就不见了,她们几个没追上,又怕回来了找不见人,只得站在原地等,等得久了难免口干舌燥,几个仙女就买了些零食甜点——穗禾向来是财大气粗的,什么都想尝个新鲜,有些东西吃一口就不想吃了,通通丢给锦觅。锦觅想着别浪费了,就都吃了。

    邝露在一旁看了,觉得过意不去,劝道:“别吃了……”

    “没事儿没事儿。”锦觅,“浪费多不好啊,这凉糕挺好吃的。”

    “量力而行嘛……”

    远处的穗禾喊道:“邝露!你来看这个!这个天界也没有!”

    “……”锦觅和邝露互相看看,锦觅放下凉糕碗,手一挥假装大度:“你去吧。”

    “……”

    “真的,你去吧,不用管我。”其实她心里好想邝露留下啊,穗禾一来,就吵着要邝露陪着,她那么光彩照人,邝露眼里好像就没有自己了……

    “真的?”邝露问。

    “真的真的。”

    邝露就转身朝穗禾走去,她们俩不知道了些什么,不一会儿,邝露又回来了。

    锦觅不解,邝露笑道:“我也累了,走不动了。”她着拿出手帕,替锦觅擦了擦吃东西时出的汗,锦觅心里一阵不出的感觉——是感动吗,是感动吧,可又比感动多了些什么,她似乎听见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发出“咔擦”“咔擦”的碎裂的声音,可仔细听时,又什么都没听到。

    她只是呆呆地想,邝露看起来,软软的、干干净净的,好像一朵云。

    穗禾在远处喊道:“好吧!你们两个懒蛋歇着吧,我去看看那边杂耍的摊子!”

    “哎,去吧。”邝露声叹道,“鸟的精力真好……”

    锦觅听了,和邝露相视一笑。正在此时,旭凤和润玉回来了,润玉怀里抱着黑狗,他们身旁还跟了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邝露一见润玉,就面红耳赤不出话来,连抬头也不敢了,倒是锦觅落落大方。

    “诶,这个哥哥是谁呀?”

    “哦,他名叫静书,方才帮我们救了辉儿。”旭凤道,他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静书一直盯着润玉看,初时还没发觉,后来几人到落脚处,静书自己知道一处客栈十分舒适,吃食也可口,三人便一起过来了,这一路上他可就太奇怪了!

    首先,他看人时好像不会眨眼睛的,尤其是看向润玉时,就像生怕一眨眼人就没了一样,死死盯着看。润玉和他话时,因顾着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也不曾问他具体师承何处是仙是魔还是妖,只是随口些家常话,可他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可一旦涉及具体信息,比如他来自何方,在魔界是做什么营生,他就含糊其辞。

    旭凤情敌雷达疯狂拉响!偏锦觅毫无眼力见,拍着手笑道:“呀,静书哥哥,你也怪好看的,跟润玉仙在一起就像幅画儿。”

    怎么你大哥我不配在画里吗?旭凤不满,锦觅要上前去和静书搭话,被他一把拉住扯回自己身边,静书神色淡淡不曾在意,润玉却免不了分神了片刻。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穗禾又带着大包裹回来了,几人过照面,便朝着静书所的客栈走去。几人边走边聊,锦觅听那客栈的厨房烧得一手好菜,又是不停地流口水,追着静书问道:“真的吗,都有什么啊?”

    静书道:“魔界吃食口味偏重,辛辣、浓甘,看仙子喜好了。”

    旭凤在一旁冷不丁道:“你怎知道她是仙子?”

    静书被他问得一愣,其实旭凤吃醋吃昏了头,没注意到静书每每和自己话时也会露出不经意间的紧张模样,像是——像是被父母抽查到了功课的孩。

    “诸位虽有隐藏气息,可行走六界多年,魔界人的长相气质,我还是清楚的。”静书道,“魔界……魔界人好武善战,诸位面相却平和,十分眼。”

    穗禾道:“咦,是吗?可我们鸟族也很爱争强的,你看看我和我表哥的面相怎么样,有没有很凶?”

    静书被她逗笑,道:“仙子花容月貌,怎么会很凶?至于旭凤……”

    旭凤眼一斜:“我怎样?”

    静书突然正色道:“……你需修身养性,免入歧途。”

    他得十分正经,众人听了,沉默了片刻,突然全部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润玉都低头轻笑了一下,旭凤大怒,以为他奚落自己,道:“我怎么会入歧途!你是我心志不坚,会走火入魔?还是我面相带邪,不是好人?”大家都是年轻人,一起开开玩笑,谁也没当一回事,没想到旭凤真的生气了,几个女仙都敛了笑容,静书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我觉得你是很好很好的,可是,那个,有时候情势不由人……”

    “什么情势?”旭凤道,“我想不出什么情势下才会叫我堕入魔道,你我听听。”

    “我……”静书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也自知失言,只得道:“是我错了,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

    旭凤愣是没想到,本来就是这个人不对,自己需要修身养性诋毁自己,怎么着着他还委屈上了?他愣了一愣,正要发作,润玉在一旁忽道:“好了旭凤,你不要欺负他了——静书不是故意的。”

    他此话一出,穗禾便也跟着道:“就是呢,我觉得人家静书公子得挺对的——你就该修身养性……”

    邝露听了,不知想起什么,笑了一下,锦觅见了,便低声问道:“你笑什么呀?”

    邝露便附到她耳边,低声了些什么,左右不过是些旭凤年少时那些颠倒荒唐的事迹,锦觅听了也噗嗤一笑,两人起话来,旭凤心中此时有着两种感情——既有他原本的,对润玉的爱慕,也有因两相仪产生的,对锦觅的好感,可这些此时混在一起,都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妒火。

    偏火还发不出去。静书又对润玉道:“不会不会,我……我没关系,旭凤想我什么都行……”他此话是真心真意的,他是真的觉得旭凤想他什么都可以,他能在此处见到润玉和旭凤,内心已是心潮澎湃,激动得都快哭了,几万岁的仙了,不知所措得还像昔日的童一样。

    其实他最想做的……是抱一抱眼前的润玉。

    活生生的,会笑会的。已经数万年了,只能在梦里见到他。其实他也很想他,润玉死了,他也很想像其他人一样崩溃、大哭、或者找个人去怨恨,可他就是不能。其实他心里也很痛,可是只敢在夜里偷偷哭一哭,偷偷想一想这个人。因为他那时还有人要照料,润玉放心不下的,他都要照顾好——可他到底是一个也没有照顾好,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后来还是都逝去了。他经历得多了,甚而都有些麻木了,仿佛那些想念都已经被忘在了身后,直到这时才忽然又都苏醒过来。

    若有来世,再不要做什么魔族少帅、斗姆元君弟子,只想还是做个乖乖听话的狗儿,趴在父母怀里撒撒娇就好。

    他本不想出现在润玉和旭凤面前,可听他们来了魔界,他实在控制不住,想去和他们话。润玉死时,他才刚会化形,之后旭凤堕魔,变得疯疯癫癫——其实他从没有以这样成人的模样和他们任何一个人过哪怕一句话。

    他实在抵御不住那种诱惑,便现了身,可没想到几句话下来,竟然不知怎么就把旭凤得罪了。

    静书心里惴惴不安,润玉见了,心里却有些暗暗心惊,只因在这青年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影子……

    辉儿在他怀里翻了个个儿,狗子睡得无忧无虑。润玉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会吗?不会的,太荒唐了,这世上哪有这种仙法……正出神想着,一左一右的旭凤和静书忽然同时伸出手来。

    静书道:“你手累不累呀,我抱一会儿。”

    旭凤:“……”

    他心里辉儿就是他和润玉的孩子,润玉抱一会儿就该累了,也该自己抱了,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他也没什么,可没想到这个静书这么会装乖讨好!旭凤气得脸色都变了,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他道:“润玉,把孩子给我。”

    “……”润玉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抱着就好,我不累。”

    旭凤便更加生气:“我要抱,我想抱,你快给我。”他赌起气来,也不出那些温柔体贴的话,只是急着要让润玉歇一歇,可润玉见他和静书较劲,以为他又是在耍孩脾气,便不肯把孩子给他。

    几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到了客栈,要房间时却又犯难——旭凤想要和润玉住一起,锦觅想和邝露住一起,穗禾又想跟邝露住一起又想跟旭凤住一起,邝露看看润玉,不好意思自己想和谁住一起……实在难以找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方法,最后旭凤大手一挥将客栈西面的厢房院落全部包下,一来清净,二来谁想跟谁住一起可以自己调换。

    旭凤自然是大摇大摆地挤到润玉那间去了,几个姑娘要么就是傻,要么就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要么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懒得搭理别人,总之旭凤连那句“我们兄弟睡一间怎么了”的借口都没用上,就堂而皇之地和心上人住一间了。

    他一进屋,润玉正把睡熟的辉儿放到榻上,旭凤上前一步,将润玉抱在怀里,紧紧的。润玉也由得他抱,半晌过去,两人的呼吸频率都渐渐一致,旭凤才委委屈屈地道:“你怎么只理他,不理我——你不想我吗?”

    “我当然……”润玉脸颊生热,不下去,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都不知从何处起,似乎哪一件,没个十天半个月都解释不清似的,哪一件都不适合现在。

    先是他发现了生母簌离的存在,别的还罢了,彦佑和簌离关系非比寻常,那么旭凤涅槃时被袭击恐怕就和簌离脱不开关系;后有他怀了两人的灵胎,男身怀孕,此事闻所未闻,旭凤会有什么反应,他实在是猜不到;若旭凤并不想要这个兄弟乱伦的产物该如何,即使他愿意留下灵胎,可将孩子生下,又该如何抚养他长大……

    他越想越觉得不知如何开口,他心中想要退隐的念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岂止是去人界,他想带着簌离回北辰去,将入口永久封印后,此生再不回来。

    不知旭凤……愿不愿意呢?他近来也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志向,看他主动请缨去忘川作战就知道,旭凤是有自己的算的。

    桩桩件件,真不知如何是好。

    旭凤却不知他心里的念头,此刻离锦觅远了,他心里的感情便又只剩下一种,就是对润玉的依恋,他吻着润玉耳廓,声音沙哑地道:“我等了你一夜。”

    “我……我有事耽搁了。”润玉道,“旭凤,对不起。”

    “没关系。”旭凤道,“可你怎么赔偿我?”

    “我……”润玉脸红到耳朵尖儿,“你要怎么样……”

    旭凤使了个法将辉儿放在结界里,他吻着润玉脖子,手慢慢抚上润玉的腰肢。

    “别人都还在等。”润玉被他弄得气息不稳,其实也撩起了火来,只是不肯和旭凤一样没皮没脸的胡闹,何况他刚知道自己怀了灵胎,其余的一概不知,也不知道做那种事对灵胎有没有影响,“旭凤……”

    “好好,只让我亲亲抱抱。”旭凤,可他手也不老实,抱着润玉上了床,两人抱在一起亲吻抚摸,正到情浓时,忽听穗禾敲门:“喂喂,吃不吃饭啦,我都饿了!”

    润玉随即挣脱开他,扬声道:“来了!”他眼中还有意乱情迷时凝起的泪光,面色潮红的模样看得旭凤心潮起伏,半怒半笑地道:“润玉,过来,你不要又跟我欲擒故纵……”

    润玉道:“我何时……”

    “你还敢!”旭凤怒道,“快过来!我想你,我想得浑身都疼,连头发丝儿都疼,你过来!”

    润玉不肯,他又换了个语气:“哥,你刚才就顾着和那个静书话……我都生气了,你过来哄哄我。”

    他不提还好,一提润玉都觉得他孩子气,静书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反而处处忍让,旭凤何至于就跟他翻脸呢?他想来想去,仍是想到方才锦觅要和静书话时,旭凤拉着不让。他心里一跳,只是又下意识地掩盖过去。

    “你此番有任务在身,若觉得不紧,就气着吧。”润玉扔下一句,推门去和其他人汇合了。旭凤楞在原地,忽觉心口疼得厉害,他又慢慢坐了一会儿,等着身上的热度退去,却忽然看见床上落了一物,是方才和润玉亲昵时不慎从润玉身上掉下来的。

    ——是一截红线。天界仙子多爱用此物来赠给心上人,做定情信物。

    月老便给过邝露一根这样的红线,叫她去送给润玉。

    他拿着那截红线,心口很疼很疼。

    他忽然想起,自己很爱求润玉“哄”他。

    但润玉其实一次也没有哄过他,不管是儿时,还是现在,润玉的反应从来都是“你不高兴啊,那你自己呆着吧”。

    他就那么呆坐了片刻,手里握着那根不知道是哪个仙子送给润玉、又被润玉贴身保管的红线,有点想哭。

    “我生气气了。”他声,“哥……你哄哄我吧。”

    “玉儿哥哥……哄哄我吧。”

    “骗我也行啊。”

    ---------------------------剧场----------------------------

    静书: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把他当爹爹!

    旭凤:……

    静书:我把你当妈妈的!

    旭凤:你给我滚!

    静书:QAQ

    旭凤的搜索记录:如何对付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