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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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润玉大婚,他站在阶下,心里其实是很羡慕的。

    若他和润玉不是兄弟,也许他也有机会,和润玉牵着手走过云霄殿,堂堂正正地昭告天下、结为连理。

    因此他虽身死在婚礼之上,其实心中到底还是有点快意的:润玉不和他在一起,他就搅合了润玉的婚礼,叫润玉也娶不成别人,也算公平。只是没想到逆天复生之后却又听闻,润玉还是要娶锦觅的,且除了这件事外,又多了好些天帝情深义重的细节:

    婚服是他亲自选的,婚书婚贴都是他亲笔写的,他还下了无比贵重的聘礼到水神府上,汇集了天下奇珍,件件都是锦觅所爱的东西。

    一桩一件,全是真情。

    旭凤嘴上不,其实心底是很羡慕的。

    他也很想要润玉给他写婚书婚贴,亲自过问哪怕最最的细节,再细细斟酌,给他一份超贴心的聘礼。

    ——嫁妆也成,不挑。

    如今他和润玉当真不是兄弟了,润玉要和他成亲,旭凤情绪激动,连着好几晚睡不好觉。

    他总是怕这个着要和他成亲、要好好待他的润玉,一眨眼就又没了,变成了别的样子——只要是润玉都是好的,但那些润玉不会再爱他。

    他睡不着,就坐在润玉的屋门外发呆,看星星,看云彩,有时候会想起那个和他一起遨游云间的润玉来,他就吭吭地笑,兔子和羊远远地看着他,可能都以为他疯了。

    有一天,也许是正月初四,也许是初五,他坐在屋门外的台阶上,不知何时,大约是在午夜的某个时间,他终于困得不行了,靠着扶手栏杆睡着了,醒来时觉得一侧的胳膊沉沉的,有点麻。他睁眼一看,润玉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胳膊上正沉沉地睡着,雪白的狐裘大衣展开披在两人肩上,也许是夜里真的很冷,润玉极力把自己缩、靠近旭凤,几乎都要贴在旭凤怀里了。

    旭凤的胸口不知为何疼了起来。他展开胳膊把润玉搂进怀里,润玉趴在他膝头,发出靠近暖源、舒服的喟叹。旭凤搂着他又坐了一会儿,天边的朝阳渐渐露出了头脸,清的金光中,润玉慢慢醒来,睡眼朦胧地、语气柔软地和旭凤了个招呼。

    “早啊。”

    “嗯,早。”旭凤亲他的额头,“你傻不傻,外面这么冷。”

    “嗯……”润玉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又凑进旭凤怀里,他着哈欠道:“我陪陪你——你才傻呢,为什么坐在这儿?”

    “……我床坏了。”旭凤嘴硬,乱找借口。润玉趴在他膝头清醒了一会儿,抬起头道:“那,新房还是用这间吧……”

    旭凤便不由自主欢喜起来:“……好呀。”原来有喜欢的人真心实意地为他点一个婚礼的方方面面是这样的感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还要甜。

    润玉坐直身子看了会儿日出,觉得清醒够了,一转头又哭笑不得:“你怎么好像要哭了……你哭什么?”

    “我冻的。”旭凤,“哥哥,我冷。”

    明明身上热得赶上火炉了,也真敢瞎,但也有人真信,润玉把他的双手合起握在自己手中,努力想把热度传过去一些:“有没有好一点?”

    旭凤一边扯谎,一边发出任性的声音:“……有。再多握一会儿。”

    润玉也愿意惯着:“好的喔。”他拉起旭凤双手贴在自己脸上:“暖不暖?”

    旭凤看着他笑得双眼弯弯,就再也不出多一个字,只能凑过去吻他,润玉的嘴唇很凉,被他含在口中温柔舔弄,不多时就被含得滚烫,润玉现在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了,脸顿时红得要滴血,口中不停地道:“好了可以了,凤凰可以了……”

    旭凤没理他,又亲了一会儿,在润玉彻底炸毛之前停了下来,两人的脸颊都粉扑扑的,呼出的热气把眼前的景色都糊了,旭凤用额头抵着润玉的额头,低声道:“我心里有数的,你别怕。”

    “我不是怕……”润玉跟他讲道理,又被他抢过话去:“知道。”

    知道他不怕,之前有几个夜里,两人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就是抱在一起亲了一会儿,润玉也和旭凤有了一样的“需要冷静”的反应,他也是渴望旭凤的。

    因为渴望,所以才要更加珍重心,是放在心里珍藏的人,所以有些禁忌就是不能碰,一定要等到成亲之后昭告天地、光明正大才行。旭凤心知肚明,而且他也是高兴愿意的。

    他巴不得润玉肯郑重地待他。

    润玉呼吸不稳,之中的凤凰也是太好看了一点:“那你还……”

    “我忍得难受嘛。”旭凤软软地道,大拇指拂过润玉下唇,润玉被他抚摸得一阵轻颤,只能闭上眼忍耐,旭凤忽而又沉下声音,道:“等我们洞房花烛夜,哥哥,我……”

    他声音嘶哑滚烫,润玉被他眼中的情欲一惊,下意识想逃,又被旭凤紧紧拉住动弹不得。

    被那双浓黑的眸子一盯,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猎物遇到危险的本能,他觉得旭凤盯着自己,就像是山林里的猎豹盯着某种毫无自保力的动物。

    旭凤忽然粲然一笑,他又一次软下声音,无比阳光地问道:“哥哥你脸好红哦,在想什么呢?”

    “该不会……在想该怎么和我……”

    “你别了!”润玉一巴掌抽在他额头上,转身落荒而逃,跑出去没两步又被旭凤一把扯住胳膊猛然转过身来,旭凤站在那,润玉站不稳,直直扑进旭凤怀里,被旭凤抱着,听着旭凤的心跳,他只觉得自己也渐渐融进旭凤身体里,旭凤的心跳就要变成他自己的心跳了一般。

    旭凤道:“哥哥,你要做好准备哦。因为我等这一天,等得实在太久了。”

    润玉原想调笑两句把话扯开,但旭凤的语气认真得根本容不下玩笑的余地。

    他道:“我们新婚之夜,我要你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做我的人——我想了好多姿势,要好好疼你,一开始可能会有点疼,不过我会心的,保证让你舒服到再也离不开我、恨不得死在我身下。”

    润玉想让他别了,这凤凰一本正经地开起黄腔,得他腿软头晕,再搞下去真要死了。

    停了一会儿,旭凤又道:“哥哥,我有时候想……不如我们就这么死了吧。”

    他此时声音里带了一点晦暗,又有几分阴冷,像是朝阳照不到的角落,暗中滋生了某种可怕的东西,润玉心跳如雷,他觉得冷,也觉得怕,但却不想躲开。

    他想,好,那我还赚了。

    凡人的寿数如何短暂,就算此时成亲,又能相守多久?不过短短几十年,而旭凤,他们相遇时,他就已经活了五千年了。短短数十年眨眼而过,等润玉死后,他会不会把润玉忘了,再去和别人情深义重?

    不想他和别人如此,哪怕明知无可避免,他心里还是会生出阴暗的期盼和肮脏的占有欲来。

    好啊,就一起死在此刻,你不怕的话,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但旭凤转眼就笑道:“逗你的,别害怕,我的玉儿哥哥这么好看,死了多可惜。”

    润玉就也跟着他笑,将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收起来。

    “是呢。”他。“吃早饭吧?我饿了。”

    正月间山下集市无人做生意,好容易熬过正月,两人这才下山买了一本黄历。哪知翻开一看,今年也不知是什么要死的年份,从正月到二月都没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旭凤翻了一会儿,很是生气:“什么鬼,不看了。”他把黄历扔开,抱着胳膊生闷气。

    “不气不气。”润玉哄他,“那就……那就这日。”他挑了三月初一,指给旭凤看,这日宜动土、宜搬迁、宜开张、宜生产……宜了一大堆,最后一行字写着,宜嫁娶。

    ……勉强算个看得过眼的日子。旭凤有点想发脾气可又不知道跟谁发,黄历是鸿鹄老祖传下来的,又不是天上的谁定的,润玉揉他的脸颊,笑道:“你看你,气就气,多大的事儿啊?”

    旭凤怒道:“超级‘大’!”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裤裆,润玉气得要死:“你整日就不能想点别的!”

    “我想了啊!”旭凤道,“我都从开天辟地背到宇宙洪荒了,可我的身体有自己的想法!”

    润玉叫他要气笑了:“它什么想法,你给我听听。”

    “它想啊,它想,哥哥好瘦,它很担心,想把哥哥喂饱,把哥哥的肚子填的满满的,让哥哥满得都要哭出来,吃不下去了还要逼着哥哥吃,想停下的话,要和我一百句甜言蜜语才行……”

    “你不要了!”润玉捂着耳朵落荒而逃,“你怎么是这个样子的!”这还是他那个天真纯情的凤凰吗!“你是强盗土匪吗?!”

    “我怎么是强盗土匪呢,我年纪轻轻的,身体又没毛病,整天闻着你的味道,看着你的身体,听着你的声音……”旭凤热切地道,他现在逮着了调戏润玉过干瘾,润玉虽然成过亲,但他向来是守礼的,哪来他那么多花样,羞得面红耳赤,想逃又被他从背后抱住拖到床上坐着:“昨天你洗澡的时候,我还看了……你不知道我硬成什么样子……你一边洗,我一边弄了好久……”

    润玉听了又羞又怒:“我就知道是你!你还骗我是羊和兔子在架……”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旭凤道,他将润玉的头发拢到一侧,缓缓摸着润玉的脊背,薄薄一层衣物之下,他能清楚的摸到一截一截的脊骨,眼前仿佛能出现昨晚烛光之下,他后背白得发亮的样子……“玉儿哥哥真傻,真好骗,我什么都信……”

    润玉被他气得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凤凰,你……你放开我。”

    “做什么啊?”

    润玉平日是不像旭凤那么容易被撩起来的,但此刻他坐在旭凤腿上,也觉得浑身燥热,胸口乳尖发麻,两腿间硬得不行……他整个人都抖起来了,勉强道:“你放开我,你给我出去!”

    他满面春色,旭凤恨不得提抢硬上,但想着都忍到这时了,横竖成亲之后就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何必再贪图一时快活,想了想,还是咬牙出去了。门一关上,润玉便立刻倒在床上,忍无可忍地呻吟了一声。他将手伸进亵裤,握住那处,粗暴地弄起自己来。

    他欲望不重,手又灵巧,弄了一阵便舒服了,正躺在床上喘息,忽然又听旭凤在窗外轻笑一声。

    润玉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旭凤笑道:“哥哥的叫声,真好听。”

    润玉羞得要死,怒道:“我哪有叫!”

    “没有吗,我都听见了。”旭凤,“羞羞哦,平日里还笑话我,自己却那么……那么……”

    “好了你不要了!”润玉大声道:“就三月初一,没商量!”

    旭凤的声音十分无辜:“好呀,都听你的。”

    ……混蛋!!!!!

    日子定了,就要琢磨着写婚书婚贴了,润玉思量再三,还是问旭凤:“我给你兄长写一封信吧?”

    “……做什么?”

    “求亲呀。”润玉,“长兄如父,你父亲不在了,就该问你兄长求亲吧。”

    旭凤心情复杂了好半天:“兄长日理万机,没空管我。”

    “怎么会,你是他唯一的弟弟呀。”

    “他很讨厌我的。”旭凤,“万一不许我们成婚怎么办?”其实天帝本人如果真有知,搞不好会双手双脚赞成旭凤和别人成婚——这不就没人和他抢锦觅了吗,搞不好还会乐得把魔界剩下的那三城也当做嫁妆送给他呢。

    想想就郁闷。润玉将他反应收在眼底,笑吟吟道:“不管你,我写了,你给我送过去。”

    旭凤嘟囔几声权当答应,润玉便花了一天时间,仔细斟酌,写了封信。

    写了信还不够,还得有聘礼,润玉问旭凤:“你喜欢什么呀?”

    “哦,我以为聘礼也要送给我兄长。”旭凤抱着胳膊,闹情绪,润玉失笑:“人家是天帝,什么没有呀——聘礼是送你的。”

    “那还行。”旭凤情绪稍好了一些,但还是没完全好起来:“我喜欢的东西都可珍惜了,玉儿哥哥你弄不到怎么办?”

    润玉笑笑:“……我尽量。”

    “哼。”

    “弄不到也没办法了,只能请凤儿给我些时日,等我想办法弄齐聘礼再成亲,不然委屈了你……”

    “哎别别别,那怎么行!”旭凤急了,还时日,还不把自己憋死了!“我不要什么!”

    明知道被润玉摆了,他也只能心甘情愿往下跳,哄得润玉高兴,赏他一吻,又过了几日,润玉下山跑了几趟,便有成箱成箱的东西被扛着送上山来。

    旭凤好奇,开一看,南海夜明珠、上好蜀锦、玉如意、金钟……什么贵、什么珠光宝气弄什么,全方位戳爆一只凤凰的爱好,旭凤也不知润玉哪来的这么大本事,他那客栈才刚盘下来,都还在招兵买马阶段,怎么就这么厉害,就能弄到这些在人间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了!

    润玉笑道:“朋友认识朋友嘛。”一副此事完全正常的样子,他又给旭凤一封信,让他拿去给兄长。

    给个鬼,旭凤心道,但还是嗯嗯应了,夜里偷偷拿到树林里想烧了,又忍不住诱惑拆开来看了一眼。

    这一眼可真是要老命了,信里先是把旭凤一顿疯狂的夸,然后又是一顿疯狂的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最后也没像他自己的那样“求亲”,与其是求天帝允许,不如这人写了封信通知天帝,顺便给天帝撒了一大把狗粮,就差夹一张儿孙满堂的像了。

    旭凤目瞪口呆。润玉这是……宣誓主权来了……

    乖乖,看他那么正派老实,没想到还有这么野的一面……

    他翻来覆去又把那信看了好几遍,读着读着实在笑得合不拢嘴,润玉那天没有要放弃、要争取要追求,原来不是而已……

    旭凤现在幸福得冒泡,他跑进屋里,抱着润玉傻笑:“嘿嘿,嘿嘿嘿!”

    “……????”润玉完全摸不着头脑,“信送了吗,什么时候回信,他来吗?”

    “收了收了,他看了,他特别好,特别同意。”

    “喔,那就好。”润玉心底还有点儿吃味儿,同意就对了喔,旭凤就是超级好的,不过现在是我的不是你的了,哼。

    旭凤含羞带怯:“哥哥你信里写了什么呀,你给我听听……”

    润玉:“我你这弟弟很完蛋,姑且交给我,被我毒改造一番,估计还有机会重新做人……”

    旭凤:“……”

    旭凤:“嘿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