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天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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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鸢躺在地面上,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部分被强行抽离了出来,而伴随着这一种疼痛的同时,她意识也在慢慢的清醒过来。

    可这一种清醒的意识很奇怪,就像还在梦里,可她却已经醒来了。

    她看到碧落站在她面前,轻声告诉她,她要离开了。

    时鸢问她要去哪里?

    碧落笑着回答,是要去找一个人。

    时鸢强行睁开了眼睛,真的就看碧落站在光晕里,身影渐渐消散。

    她有着着急,不顾身体的不适,站起来,冲到她面前,“祖上?”

    纵使她一直知道,终有一天,碧落和她都会剥离开来,离别是早晚的,可她依然抑制不住自己疼痛的心。

    她觉得她们不该如此短暂就分离。

    她自无父无母,只在孤儿院长大,从未享受父母之情,而碧落对她的关心与爱护,让她感受到了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爱。

    “祖上….”

    所有一切都消散掉了。

    时鸢此刻转过身子,像是努力撑着精神。她脑中有一波又一波的念想转过,一时想起陆骁深夜跑进林子的事情,一时又想到五一闯入这个深海坟墓的事情。很多事情,如果没有深想,就不会去想那么多。

    但仔细一想,又会觉得那么多事情,哪里来的恰好,是不是有人早就安排了一切。

    她不知道碧落要寻之人是谁,但她知道,祖上消散便是这天地之间再无这个人,就像是圆寂一般。连转世都不曾有。

    时鸢目光望去,只见那一片艳丽非凡的帷幔之后,陆骁就那样靠站着。

    他病态的脸色与漆黑的眼眸,衬着这一片妖冶的红是那么靡丽。

    可她却从这一片病态和妖冶之后,看到一种不尽的陌生。

    她眼眶一热,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跑到他跟前开口问道,“陆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也早就要将她送走?”

    心里就想是被压着一堆大石头一样,几乎快要压死。

    陆骁只抬起手,冰冷的手指轻轻擦掉她的眼泪,轻声,“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是不是很生气。”

    他带着一种宠溺,“你生气也没有用,我是为了你好。”

    眼泪更是大把大把往下落,“陆骁,你疯了!”

    他身上那固执温柔的味道渐渐消散,多了一种不出的冷淡,“我早就疯了。”

    时鸢抿紧唇,不知道要跟这样的陆骁怎么,从前外人都他冰冷无情,可她从来不曾感受过,她就天真的以为,陆骁永远会对她好的。

    她转过身,终究还是按照原先的路出去。她可以在寨子里等他,可以去她的公寓里等他,但她无法和他在这样的情况还呆在一起。

    时鸢咬着唇,到底还是没出那句话,只,“我先回去了。”

    就在她要走下楼梯的时候,陆骁突然吃力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时鸢。”

    她原想当做没听到继续往前走的,但陆骁突然走了过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我带你出去。”

    “浪潮午夜正午各一次,算起来,那黑袍人已经进来了。你往回走,死路一条。”他拉着她的手,微不可闻的笑了笑,“即便你那么怨恨我,但我还是不忍心让你受一点苦。我知道她会死,可我还是让她死了,还有你最好的朋友琳岚,我也知道她会死。你就这样恨着我吧。”

    在时鸢震惊的睁大眼睛的时候,他突然用力一推,将她推进棺材里。

    她侧过身的时候,看到陆骁用一个轻松的笑容面对震惊,十分满足又像是一种解脱。

    她听见有人冲上这高地,有黑袍人,还有别的什么人。

    她想用力看清楚的时候,却发现梁柱上出现一团白云,无数的飞蛾从上面飞了出来。

    棺材盖“砰”得一声被合上了。

    她只听到陆骁,“鸢,你看恶有恶报,你也不要太恨我…..”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无端叫她生出心慌。

    时鸢想推开棺材,发现这棺材沉的就好像巨石一样,连动都不动一下。

    她趴在棺材壁上,用力听,但这板材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材做的,密封性极佳,她一点都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时鸢心急如焚,明明前一刻还恨不得立刻掉头就走,这一刻,却怕的不行。

    她能感觉到,陆骁那段话绝对藏了深意。

    用力捶显然没有了意义,她想到要用画仙。

    可也许是因为碧落从她身体里剥离走了,她身上的力量少了很大一程。往日有些吃力的画仙之术,在今日更是难以发动出来,更别用它来开一道能出去的门。

    她恨死此刻无能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只能被保护的兔子。

    她要怎么样才能见到陆骁?

    时鸢停下动作,用一种只要有功力就能听到的声音话,以此从棺材里传出自己的声音,“陆骁!你别以为你用这种方法,我就能原谅你了。”此刻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就好像知道陆骁他一定会受到伤害,就跟她看着陆骁站在悬崖上一样。

    “你不将所有的事情解释清楚,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到死都不会!”

    棺材外还是一片寂静,陆骁根本不回答她。

    她冷静下来,想到一般这种地方总会设置机关。既然陆骁敢将她关进来,必然是给她留了逃生的机会。

    就在她猫着腰在棺材里走动时,脚下一阵松动,她半爬在底下,用手抽动了一下。这板子是分节的,这底下居然能开!

    时鸢深吸一口气,将板子移开,一处光芒透了进来,这底下居然有一处通道,是可以通向别的地方的。

    时鸢的脑子无比清晰,飞蛾,黑袍人....陆骁他还将最后一条生路留给自己,那他还能给自己留一点底牌么?

    他一定是没有的,否则不可能对自己出那样的话。

    她先去了和陆骁一起住的吊脚楼,给从仁电话。他们是师兄弟,有些事情一定明白的比自己清楚。不一定能救陆骁,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从吊脚楼出来之后,她就去找那个会汉语的女子楚楚。

    楚楚一早就过,白月湖是寨子的禁地,不能去。要是之前,时鸢一定会担忧,这会范怒。可现在她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她要救人,越快越好。

    时鸢找到楚楚的时候,楚楚还蛮惊讶的。

    因为她知道时鸢他们去了白月湖,可没想到那个传中会吃人的湖,居然放出了时鸢。

    她立即带着时鸢去找族里的大巫。

    湘西风景秀丽,而成能为大巫的人,在寨子里具有极高的地位,并不是和楚楚她们这些人住在一个区域里的。

    甚至,要见大巫,还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若不是因为时鸢他们私闯了白月湖的话。

    时鸢能感觉到这些族人脸上愤怒的神情,但因为大巫要见她,所以他们才没有动手。

    时鸢跟着楚楚翻过了一个山头,到了一处悬崖瀑布之处。

    那真是一个人间仙境,所有美丽的吊脚楼就这样一次排序在悬崖之中,而美丽的瀑布从中间直流下去。

    而在这当中,有一处吊脚楼最为特别,它很大,处在这些吊脚楼的中间,像是众星拱月一般。

    站在这样的迤逦风景面前,你都觉得作为人是那么的渺,却也是那么的伟大。

    因为是人类创造了这种自然与人和谐的风光。

    时鸢跟着楚楚就走到了这一处吊脚楼外,她与楼下的人了几句话,那人探究了看了一眼时鸢之后就带着两人进去了。

    楚楚告诉时鸢,要低着头走,对大巫,大家都必须十分尊重。

    时鸢看到刚才那个人得到了指示,对着她们招手,叫她们进去。

    楚楚显然很紧张,她的手都在颤抖,可见在寨子里能见到大巫对他们来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她们进去的屋子是一处很暗的屋子,明明是青天白日,但里面一片黑蒙蒙的,有人专门讲房中能投进光的地方都遮盖了起来。

    时鸢看到房中有一处高高挂着的布,棉麻质地,上面却画着一只凶猛的巨兽,也看不出来是上古时期那一只兽。

    这个房间十分简单的摆设,除了这一面挂着的图腾之外,只有两把凳子和两个蒲团,再无别的东西。

    她们两个站立在房中最外面的地方,抬头能看到昏暗处有一个人影。

    直到那人走到房中央,时鸢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年龄很大的老人,起码有八十多岁了,满头白发,都编织成银色的辫子。

    他穿着很奇怪的衣服,上面挂满了骨头,也不知道是人类的还是动物的,行走时,竟然还能发出叮咚的声音。

    此刻的楚楚更加紧张和害怕了,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

    用他们这个宅子特有的语言和大巫话。

    白月湖之事蹊跷很多,为了尊重也是为了留下好的印象,时鸢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大巫像是都没有看到时鸢一样,用方言问了楚楚几个问题。每个问题楚楚都要很久,而大巫只是闭着眼睛,偶尔嗯一声,即便发问也只是几个词。

    到最后,楚楚突然激动了起来,而大巫也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目光直接落在了时鸢身上。

    楚楚停下话,手指对着时鸢。

    时鸢哪里知道他们在的是什么内容,但她还是对上了大巫的眼睛。

    虽这大巫看起来像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可他的眼睛却十分的澄澈。

    房中一时极静,那大巫只是不停的盯着时鸢看,像是透过时鸢想要看到什么东西。

    突然,他站了起来,用汉语大声,“天佑我族,天佑我族啊!哈哈哈哈!”

    他笑完之后,一下子来到时鸢的跟前,“你就是那个契机,原来契机再此!”

    时鸢真的一句话都没有听懂,但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能找到陆骁回来的路。

    如今,她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到,“大巫,我知道我们这些外乡人本不应该不遵守你们族里的规矩,私闯境地,但如今我的爱人深陷那深海之中。您为大巫,是否能将他救出来。”

    “这是命数,孩子,你们无法同命数讲遵守。即便这一次,你们躲过了,可还是再次会被卷入深海之中。”

    大巫他果然是知道那深海坟墓的事情的!

    “不过此事,确有些蹊跷,原定的那个天命之人应当是你才对。”

    这些话,听得时鸢雾里云里,什么是命数,什么天定?

    见她想不通的样子,大巫突然叹息了一口气。

    “你随我来吧。”

    而后,她在楚楚的注视下,跟着大巫到了另外一件房间里。

    这个房间里堆放满了很多很多的书籍,再往里面走,是许多不出来名字的器皿。而最里面的一块同外面布料同样的画上也画着一个东西。

    可这并非是外面的图腾。

    当时鸢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她自己都惊呆了。

    因为谁在别的地方看到一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画的时候不会好气呢?

    可时鸢真的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也没有长得一样的姊妹。

    但这画上画的,分明就是她的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