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沈淮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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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陆管事还要话,被匆匆赶来的谢长里截断:“奉老夫人的命令,今后盛家茶坊一应事宜均交由大奶奶和二爷,凡是不服管教者,俱是盛家茶坊不容之人,还望另谋高就!”

    他这话一出,将那些人的气焰灭得干干净净,再无人敢什么阳奉阴违的话。

    剩下的事便简单多了。

    盛延卿接盛氏茶坊,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一批吃里爬外的管事,又订下规矩,一旦发现有人拿陈茶以次充好,直接扭送官府。

    沈妤将辨别茶叶的法子告知伙计,亲自盯着他们辨别了一会儿,见都上了,便径自在一旁端茶歇息了。

    过了片刻,盛延卿过来找她,亲自为她斟了碗茶,低声道:“方才多谢大嫂为延卿话。”

    沈妤似笑非笑地接过他的茶,“不必谢我,我也只是猜着老夫人的意思办事罢了。只是,很不好意思,又抢了二爷您的风头。”

    这是拿那天的话顶他。

    盛延卿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那天的事,是我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大嫂勿怪。”

    沈妤抿了口茶水,道:“在这世上,我既无亲眷,也无好友,命如浮萍一般活着,所有的图谋不过是为了能过得自在一些罢了。”

    罢,放下茶碗,招呼在茶坊乱转的荷香:“咱们好容易出来一回,去街上转转。”

    盛延卿望着沈妤纤细瘦弱的背影,勾了勾唇。

    “大奶奶,二爷原来也不是大夫人口里的‘窝囊废’呀,你看他今日在茶坊里处理事务井井有条的样子,是藏着大本事呢!”

    沈妤倒是赞同她这话,盛延卿先前是没会展露自己的才能,现下得了会,腾云化龙还不是一眨眼的事?

    “所以呀,以后可别得罪二爷,要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荷香叽叽喳喳道:“我哪里敢得罪二爷?二爷那般品貌,不知道什么样的天仙才能配得起他!唉,来当初还是二爷替大爷迎的亲呢,只可惜”

    “荷香。”沈妤截住她的话头,轻声道,“这种话往后不可再了。被有心人听到了,咱俩就大祸临头了。”

    荷香吓得吐吐舌头,捂住自己的嘴。

    沈妤回头看了眼盛氏茶坊,盛延卿站在门口不知在干什么,长身玉立的佳公子模样,身上却带着杀伐之气。

    这样的人,即便是出身不太好,也绝不会被埋没。

    仿佛察觉到了沈妤的目光,盛延卿忽然回过头,两人隔着半条长街遥遥对视。

    沈妤心中漏了一拍,垂下眼睫回头便走。

    暗暗提醒自己,这里是旧社会,女子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她与盛延卿,离得越远越好。

    盛家茶坊开在昌隆街,是数得上来的热闹地段,一路上的摊琳琅满目。

    沈妤上一世没有逛过庙会,现下看什么都稀奇,指着吹糖人的摊子道:“你看,他连凤凰都能吹!”

    荷香顺着看去,果然见那艺人不多时便吹出了个活灵活现的大凤凰,道:“大奶奶想要这个?我去买!”

    沈妤还没来得及话,荷香一扭身便跑过去了。

    她只好含笑站在原地等荷香。

    “沈妤,你让我好找。”

    沈妤只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胳膊,强硬地将自己按在了巷角,“胆子变大了,嗯?”

    她抬起头,拉住她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穿了一身灰色的中山装,剑眉星目英姿勃发,只是眉眼间带着阴郁疯狂,让人有些害怕。

    “竟敢趁着我不在嫁给盛延茗那个病秧子,沈妤,你很好!”

    “这与你何干?”沈妤垂下眼睫,心里头却忍不住抓狂,这位大哥又是谁?

    那人见她这幅冷淡模样,冷笑几声,道:“与我何干?沈妤,你以为你躲到盛家就能逃出我的掌心么?盛延茗连洞房都没撑过便死了,又能给你什么庇护?”

    沈妤咬了咬牙道:“纵然这样,我也是盛家的大奶奶。”

    那人狠狠地握住她的腕,如同阴毒的蛇在她耳边吐着信子:“是么?那我们就走着瞧吧。迟早有一天,你,盛家,都是我的。”

    沈妤心中一片惊骇。

    原主与他究竟什么关系?

    她不愿惹事,使劲挣开他的掌控,往巷口跑去。那人紧跟其后,大步流星追上来。

    “大嫂。”

    盛延卿忽然出现在巷口,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在身后,“沈淮安,你想做什么?”

    那人见沈妤躲在盛延卿身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讥笑道:“盛延卿,怎么,你大哥死了,就轮到你护着他的女人了?”

    盛延卿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道:“你当别人也与你一样?”

    沈淮安脸色极是难看,恨恨地盯了沈妤片刻,扭头离开。

    “大嫂还好么?”

    “我没事,只是你怎么会在这儿?”沈妤惊魂未定,却不得不掩饰平静。方才那一幕,没被他看到吧?

    盛延卿看了她一眼,那记眼神透露着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然而,他并没有提到,只是淡淡地,“路过。”

    沈妤悄悄松了口气。

    荷香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大奶奶,你没事吧?”

    沈妤将自己红肿的腕藏进袖子,淡声道:“没事,你不要担心了。”

    荷香看了一眼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盛延卿,咬着后槽牙道,“大爷这是要做什么!您都已经被他逼得情愿嫁进盛家守寡了,他难道还想还想这种不顾伦常的事情,他怎么能做得出来!”

    语言间,几乎要难过得哭出来。

    沈妤顿时了然,这个沈淮安与原主之间许是有什么过往。才让好端端一个姑娘家,为了逃离虎口,跳进了狼窝里。

    荷香怕她难过,保证道:“您快别多想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两人快步跟上盛延卿,只见他停在一间盛家茶铺门口,看着一对父子正局促地站在柜台前,等待着茶铺掌柜的定价。

    “这,这不是我们瞧不起人,只是您这确定是茶叶么?”掌柜的为难地道。

    怎么看都是草叶吧?

    沈妤凑过去,只见那对父子摆出的茶叶还未炒制,约莫一指长,如韭叶粗细,色泽沉碧泛红,确实很像野草。

    可沈妤一看眼睛便亮了,连忙捏起一条细看,还挑了片的放进嘴里嚼了嚼。

    “到底收不收俺们的茶叶啊?这回收的可不多,禁不起这么吃的。”年纪大些的见沈妤吃茶,不由嘟囔一句。

    沈妤咽下茶渣,一锤定音道:“收!掌柜的,拿三块钱来。”

    “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