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成齑粉了？”苏父颤声重复，他怔忡的看着某一处，一句话不出来。

    苏夫人见状，冷声道：“你们都退下，都退下。”

    不知为何，方才她还坐的笔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哆哆嗦嗦，连句话都不好了。

    下人们鱼贯退下，苏染霜也欲离开，却听苏夫人：“慧儿，你将大姐也带出去。

    “母亲……”苏欢欢想反驳来着，可苏夫人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表情看着她，她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了。

    可出门后，她却气愤的道：“你不让我听，我偏生要听。”

    她不但自己听，还要拉扯着苏染霜，“你别走，我们一起听。”

    苏染霜正愁找不到由头，既然苏欢欢主动提起，那她自然不会拒绝，两人便倚着门框，偷听屋里苏父与苏母谈话。

    “我们……还是愧对她了。”苏父喃喃道。

    苏夫人用手绢轻轻的摁了摁眼角，低声：“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一看见那孩子就胸闷气短，如何会害她在田庄这么许多年，如何……我才是愧对她，我这个母亲，算什么母亲啊？”

    愧对么？

    不知为何，苏染霜听见他们迟来的忏悔，一点感觉都没有。

    “罢了，你是她亲娘，你还会故意害她不成？反正她已经去了，又烧成齑粉，那便命人在那里给她造个坟墓，将她埋葬在那田庄原址上吧。”苏父道。

    苏夫人诧异的看着苏父，“老爷要以什么名头给她立碑，您要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她一个孩子，要什么名头，墓志铭便写苏大，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苏父显得有些不耐烦，两人就这么尴尬的结束了谈话。

    暗夜中，一滴热泪滴落在苏染霜的手背上，她知道自己的父母，亲生的父母，就这样发了她，那一点可怜的悲伤，最后也抵不过他们其他的目的，瞬间消弭。

    越是这时候，她越是思念王嬷嬷，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也只有王嬷嬷了。

    之后苏染霜被安排在苏欢欢院子后面一间简陋的房间住，晚上不该她当值，服侍苏欢欢睡下后，她便回到那屋里。

    从昨夜到现在，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

    苏染霜倚在门边，任凭眼泪肆掠。

    可她终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默默的任由眼泪从眼底飞溅到地上，砸成一粒粒的珠子，就如同她已经被伤的没一处完整的心。

    忽然，一道人影闪过，在苏染霜的尖叫未出口前，他单手扼住苏染霜的脖子，紧紧的贴在她背上，在她耳边：“是我！”

    苏染霜遭逢巨变，两次都是这个称得上陌生人的未婚夫给她力量，她悲从中来，顾不得男女有别，转身埋首在他怀里，双肩颤抖着，虽然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但季枭寒知道她哭了，因为他的衣衫被她的泪水浸湿。

    季枭寒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沉吟片刻，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想哭便哭吧，没人听得见。”

    他若不，苏染霜或许还会赖在他怀里多一点时间，他了后，苏染霜反而矜持的退开，低着头瓮声道：“让侯爷见笑了。”

    “当初我父母骤然亡故，我年少便要承担整个风月关的政务，无助的时候，我也曾想大声哭出来，可……”可他不能，因为他是镇远侯。

    苏染霜不知他提起亡故的父母是为何意，可是她能懂他的无助。

    就如同季枭寒懂的此刻苏染霜的无助一般。

    “侯爷是有事么？”苏染霜很快恢复镇定，这让季枭寒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一个弱女子，接连巨变，她居然如此坦然，这城府，也非是一般的女子能比的。

    季枭寒对她的态度，也较之以前好了一些，“我来，是想告诉你，田庄多出了一具尸体。”

    一盏风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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