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当天, 陈颜泠早早地来了, 考试九点才开始, 现在还早, 很多人来了后都只是坐在自己位置上看书或聊天。

    陈颜泠刚坐下，立马就发现了自己桌子的不对劲。

    市二中的课桌多是木桌，难免有些破损, 但今天，陈颜泠的桌上不是多出什么新的破损, 而是在她课桌的右下角多出了几排公式，用马克笔写上去的化学公式和物理公式。

    字很小, 但是密且多, 只要站在陈颜泠几米之内都能看清。

    陈颜泠自认她的水平还不需要把公式写在课桌上, 并且是在考试当天。

    这要是被老师看见了, 或者被人举报了，她不就是作弊？

    教室里也没多的空课桌, 在教室里换课桌，那动静就有点大了。

    更何况, 陈颜泠的课桌上、抽屉里还有很多东西，又要清理又要换, 太麻烦了。

    陈颜泠坐下后, 回头看了一眼关成风，果然又看见了他那张令人作呕的得意姿态。

    真是作死的典范呢，陈颜泠从文具盒里拿出一把美工刀，朝着关成风扬了扬。

    关成风就看见那个令他最厌恶的女生拿出锋利的美工刀冲他笑, 笑容阳光，却让人后背发凉。

    “艹！这女的怎么这么恐怖！”

    关成风避开陈颜泠的视线，和身边的兄弟吐槽。

    他兄弟转头一看，陈颜泠已经转回去了，他挠了挠头：“没有啊，挺好看的，话说你怎么老是和她作对啊，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喜欢尼玛！”关成风更是暴躁，狠狠给了他兄弟一拳，两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闹起来。

    陈颜泠拿着美工刀在桌上划，把那些公式给划烂了，看上去她的桌子就只是被划花罢了，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顾云曦到教室，刚一坐下，就注意到了陈颜泠桌上的划痕，她嘴唇动了动，但是忍住了，沉默地打开书开始复习。

    早上考的是语文，教室里都是背书的声音。

    只有陈颜泠一个人默默地把划课桌时制造出来的木屑慢慢清理干净。

    “你……没事吧？”忍了一个早自习，考试前，顾云曦终于忍不住了。

    陈颜泠抬头冲她扬起一抹笑，笑容勉强：“没事啊，你好好考试吧。”

    两天的考试，就这样平静度过。

    最后一科结束后，教室里乱哄哄的，半数都在对答案，陈颜泠不在意成绩，她只是壳子十七岁罢了，芯子已经是个老妖怪了。

    顾云曦不爱对答案，她一般都不相信别人的答案。

    闹哄哄的教室里就只有顾云曦和陈颜泠安静地坐在一起，谁也不和彼此说话。

    陈颜泠忆起顾云曦行为变怪异的那天，顾云曦那天不小心撕掉了她的习题册写名字那一页。

    然后紧接着就是关成风没脑子一样的陷害，并且关成风对她的敌意也越来越明显，甚至越来越放肆，好像有恃无恐。

    要么是有人撑腰，要么是自认为抓住了陈颜泠的把柄。

    撑腰可能是黄丹，但是黄丹并没有出手。

    陈颜泠除了与顾云曦有关的事之外，没什么把柄。

    范围很快缩小。

    关成风的一系列行为很可能是因为他自认为抓住了陈颜泠关于顾云曦的把柄。

    好像猜到了点什么，陈颜泠在心里有了计算。

    考试周一过，这周末正好就是陈颜泠生日，可是她和顾云曦偏偏在生日前就冷战了，到时候顾云曦会不会给陈颜泠庆生都是个问题。

    周一有一个星期的唯一一节体育课，自从上了高二，他们的体育课从一周两节变成了一周一节，其他的什么音乐课美术课也没了，几乎都给了其他科任老师。

    以前体育课都是陈颜泠拉着顾云曦打羽毛球，现在两人关系冷淡，陈颜泠只好跑去找萧依依，两人又恢复了陈颜泠还没穿过来时的状态。

    象征性地绕操场跑了两圈，体育老师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一解散，所有人在器材栏里找自己要玩的，不想运动的就做自己的事去了。

    顾云曦没和陈颜泠走得近的时候，她通常是解散过后就回教室学习了。

    每天一个人学习，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自从她的世界和陈颜泠的世界相交后，一个人回教室的路竟然变得如此漫长而孤单。

    看着非常简单的题，顾云曦却怎么都解不出来。

    这知识它不进脑子啊。

    看了二十多分钟，一道题都解不出来，顾云曦自暴自弃地把书大力盖上，趴在桌子上睡觉。

    结果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陈颜泠背对着她的身影。

    就在她泄气的时候，就听见上课铃响了。

    上体育课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教室。

    她因为胡思乱想竟然忘了去操场集合，老师发现少了个人，只怕要扣她的操行分。

    正一阵懊恼，就听见回教室的同学讨论着什么。

    “我的天啊，人送医院去了吗？”

    “去了，摔得太惨了，鼻子都撞出血了，我看啊，鼻梁肯定都撞断了。”

    “打起来了是吗？”

    “不是，就是因为关成风故意犯规去撞陈颜泠，不然怎么会撞得这么狠。”

    顾云曦“蹭”地一下站起来，朝着那两个同学跑去：“你们在说什么摔出血了，颜颜在哪里？去医院了吗？”

    她的手死死抓着那位同学的肩膀，把人痛的呲牙：“哎哎，你先松手！陈颜泠没事！”

    顾云曦丝毫不觉得自己力气过大，但还是老实松开了手。

    “颜颜她怎么样了？”

    还没等那位同学回话，陈颜泠的声音就从后面传过来。

    “我没事啊，有事的是关成风。”陈颜泠从后面拍了拍顾云曦的肩膀，“这么关心我啊？”

    顾云曦愣愣地望着她，喃喃道：“你没事啊。”

    陈颜泠本来还因为顾云曦关心她，心中暗喜，甚至还有一丝得意，但看到了顾云曦的脸后，突然就后悔了。

    顾云曦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挂着两行泪，哭得无声无息，没有人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哭的。

    “怎么哭了？”陈颜泠赶紧伸手想给顾云曦擦眼泪，但是她的手是脏的，又缩回去了。

    顾云曦一把抓住了陈颜泠缩到一半的手，把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轻轻地蹭了蹭。

    四周的同学看着她们俩的表情一言难尽，这再好的朋友也不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吧？

    感受着顾云曦脸蛋的柔软和泪水的湿润，陈颜泠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这么张扬地处理事情，确实容易让顾云曦担心。

    陈颜泠轻轻揽住了顾云曦的肩，把人搂进自己怀里。

    她贴在顾云曦的耳边，轻声细语地说：“我没事，你别担心，有事的是别人，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温热的呼吸铺在脖颈间，顾云曦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又不想离开陈颜泠的怀抱。

    突然想着旁边还有人，她们几个站在教室门口特别显眼。

    马上推开陈颜泠，顾云曦几下抹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大步走向洗手间。

    顾云曦脸已经花了，本来泪水沾在脸上就会花，更何况顾云曦的脸还贴上了陈颜泠脏兮兮的手。

    陈颜泠笑着跟上去，她的手也需要洗洗。

    两人从一开始莫名其妙地冷战，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和好，谁也没有开口提最开始为什么冷战，也没有说一句类似“我们和好吧”的话，仅仅是双方很有默契地默认了关系的重塑。

    上课后，班上还在小声讨论刚才体育课的事情。

    陈颜泠已经给顾云曦说过了，顾云曦一颗心又开始忐忑不安了。

    体育课解散后，顾云曦回了教室，陈颜泠不想两人一起回教室尴尬，就跟萧依依一起打篮球去了。

    萧依依虽然身高不高，但是打篮球是个好手，高一的时候还被邀请加入学校女篮队，不过因为她不想走体育生路线就拒绝了。

    萧依依后卫打得不错，经常带着班上另外几个爱打球的女生一起玩，还自己建了个班级女篮队。

    陈颜泠没怎么打过篮球，但是基本的技巧和规则还是懂的，萧依依就带上她一起玩玩。

    市二中地大，操场和篮球场不在一块地，篮球场在操场隔壁，这一大片全是篮球场地，因为不止他们一个班上体育课，所以篮球场上人很多。

    在高中时期，玩篮球的人远远超过其他运动项目。

    四班的几个篮球狂热爱好者早就占好了场子，班上有两拨人特别爱打篮球。

    一拨是以萧依依为首的六七个喜欢打篮球的女生，虽然进不了什么校女篮，一开始也只不过是抱着锻炼锻炼的心态接触篮球，结果后来就爱上了，到现在也还有点水平。

    另一拨是以班长为首的男生，有七八个都爱打篮球，他们几个都是经常聚在一起的，不止女生有小团体，男生也有。

    班长为首的小团体属于班上比较有钱的男生，一般都是走读生，经常穿牌子运动装，球鞋贵得一匹，而且成绩也属于中等偏上，超爱打篮球。

    还有一个小团体总共八个人，以关成风为首，大多是住校生，都是他的室友加隔壁室友，家境一般，有一两个有钱的，长相属关成风最好看，平常喜欢踢足球，但是喜欢和擅长是两回事。

    四班男生的足球真不行，还比不上男生人数不到三分之一的文科班男生，足球场就四百米赛道中间那个，关成风几人经常抢不到，只能来打打篮球。

    可惜了，篮球场竞争也激烈。

    四班只有两拨人占到了场子，也就是男女生两拨爱打篮球的。

    陈颜泠跟着萧依依当然有场子了，她虽然不擅长打篮球，奈何她长得高，跑得快，反应快，运球稳，力度把控变态，投球也准，十个篮板，十个都是她的。虽然没有经验，但实力不可小觑。

    关成风几人在篮球场兜兜转转没找到空的场子，转回了四班这边，想加入班长那个小团体，但人家嫌弃他们几个太菜，以人太多为由拒绝了他们加入。

    能明显感觉到班长几人的嫌弃，关成风气不过，看到了隔壁场子打得正嗨的女生们，带着他那几个兄弟转战女生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