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并非陈颜泠说的, 反倒是一向内敛腼腆的顾云曦说的。

    陈颜泠没想到顾云曦竟然比自己先一步告白, 有一瞬间的呆愣。

    顾云曦说完，紧张地凝视着陈颜泠：“我……我开玩笑的，你别…”

    陈颜泠赶紧说：“我当真了，你可不能后悔。”

    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说出了真心话的顾云曦，一脸苦涩地说：“对不起。”

    陈颜泠惊讶道：“道歉干嘛？”

    “你真心把我当朋友, 而我却有这样的心思。”

    顾云曦坐到了一边, 侧对着陈颜泠，望着窗外, 双腿曲起, 下巴搁在膝盖上。

    明明别人把她当朋友, 认真待她，而她却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私自将这段友情损毁，如果陈颜泠也喜欢她就罢了, 友情变爱情, 但要是陈颜泠不喜欢她, 那不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两个人都失去了彼此要好的朋友。

    陈颜泠坐起来，收起玩笑的态度, “我没把你当朋友。”

    “我一开始就没有拿你当朋友, 我一开始就对你有别的心思。”

    顾云曦脸都埋在了腿间，闷声闷气地说：“你骗人，你在安慰我, 怕我难过。”

    陈颜泠无奈地说：“我真的没有拿你当朋友，你看我对萧依依和对你的态度一样吗？我和萧依依的相处方式才是朋友，和你，不是朋友。”

    “我一开始就喜欢你，才会想要接近你。”

    “只有在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每天和她说话，想要每天都看见她，想要每天都触碰她。”

    “而那个人，就是你，顾云曦。”

    当陈颜泠说完这些话，她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难道她对谁说过这些话？还是谁对她说过？

    她的记忆太久远了，每个世界少说也是几十年，甚至几百上千年，她不可能记得住自己说过或者听过的每一句话。

    兴许她在哪一个世界对云曦说过，陈颜泠不再深想，把注意力重新拉回现在。

    顾云曦慢慢抬起头，虽然她因陈颜泠的话而心动，但心里一直有个疑惑。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明明我什么都不是。”

    陈颜泠实话实说：“高一下学期吧，突然有天看着你，就觉得你很好看，而且又可爱，还很聪明，看似冷漠，其实很温柔。”

    陈颜泠的手搭上了顾云曦的肩膀，揽住她的肩：“而且你那么优秀，怎么会什么都不是。”

    “可是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顾云曦迷茫地说，“我并没有像你说的那么好，我不值得你喜欢我。”

    陈颜泠搂着顾云曦的手突然僵住了。

    顾云曦喜欢自己，仅仅是因为只有自己对她好吗？

    而对她好的人，换成其他人，顾云曦也会喜欢吗？

    陈颜泠顿觉内心苦涩，可是脸上却不能表露一分，她维持着笑脸：“你很优秀，你要相信这一点，你完全值得我的喜欢，也值得其他人的喜欢。”

    “你可不可以和我谈恋爱呀？”

    陈颜泠歪着脑袋，凑到了顾云曦面前问。

    顾云曦一把捏住了陈颜泠的嘴巴：“不行。”

    陈颜泠被捏住了嘴巴，说话不清不楚：“为森么？”

    “你看看你自己成绩下降多严重，谈恋爱影响学习，我们现在学习为重。”顾云曦一脸严肃地说道。

    陈颜泠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明显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为什么啊？我没有退步啊，我还是班上第二名啊。”

    “可是你在年级上的排名下降了。”

    陈颜泠发现顾云曦对成绩的在意远超她的想象。

    “好吧，那要怎么样你才答应和我谈恋爱？”

    陈颜泠认命般靠在顾云曦的肩膀上问道。

    顾云曦转过头来，极其认真地分析道：“如果期末考试你能进年级前二十，我们就在一起。”

    陈颜泠嘴角抽动，在市二中进年级前二十，都能上清北了，高一期末考试她侥幸卡在前二十尾巴上，还是因为顾云曦发挥失常，外加那次试题正好她做到了许多原题，不然哪可能进前二十，她平常能进前五十都是烧高香了。

    四班里能稳进年级前二十的，就只有顾云曦了。

    要知道，年级前五十，起码四十个都是那两个清北班的，剩下的几个名额才轮得到其他班来瓜分。

    顾云曦没去清北班是因为进校考试那天，她没吃早饭低血糖晕倒了，所以有一科没考，才到了四班来。

    不过这样也好，顾云曦如果在那两个清北班，保不准就是中等水平，但在四班，她就是尖子生，奖学金助学金能在她这里轮一遍，老师对她的照顾也比在清北班好一点。

    更重要的是，幸好顾云曦在四班，不然陈颜泠找人就难了。

    “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

    陈颜泠表示了强烈抗议，她用力挣脱顾云曦的手，往后一躺，两腿乱晃：“我肯定进不了，我知道了，你就是想拒绝我，故意提一个我做不到的要求，好让我知难而退。”

    顾云曦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就是想，如果我们一起进前二十，我们就有机会上同一所大学了！”

    陈颜泠停下了腿上的动作，她翻个身，侧对着顾云曦，勾着她的小拇指，小声地说：“嘻嘻，我就知道你肯定上大学都舍不得我，那好嘛，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追上你的步伐的，绝对不拖你后腿！”

    顾云曦也跟着笑，她当然不会觉得陈颜泠拖后腿，但是她没什么可以依靠的，对于还是高中生的她，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她只会读书，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考上好的大学。

    但陈颜泠的存在，却让她有所犹豫。

    如果陈颜泠考不上和她一样的大学呢？

    她知道，当她开始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决心就被动摇了。

    话是这样说，两人并不算情侣，但当她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呼吸间是彼此身上特有的香味，稍微一动弹，就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顾云曦小心翼翼地躺着，呼吸都不敢重了，更是不敢翻身。

    陈颜泠就自在多了，她深深吸一口气，是顾云曦身上的柠檬香，像夏日里点的一杯柠檬汁特有的香味，就连灰白色的格子被套都是顾云曦的香味。

    顾云曦正紧绷着身子，安静听着陈颜泠的呼吸，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搂上了她的腰。

    “你干什么！我们还没在一起呢！”顾云曦羞红了脸，可惜在夜里并不清晰。

    陈颜泠趁机侧身贴上来，手轻轻抚摸顾云曦柔软的腰肢，明知故问道：“我咋了？女生之间搂搂抱抱不是很正常吗？”

    顾云曦又羞又气，但是又带点无奈，她被陈颜泠给气笑了：“你怎么歪理那么多？”

    陈颜泠搂着顾云曦的腰，贴近顾云曦的脸，与她黑发相缠：“错，这不叫歪理，我说的都是实话。”

    刚才的紧张消散不少，顾云曦放松了身体，才感觉到被窝的舒适，她任由陈颜泠搂着自己，“就你话多，赶紧睡吧，明天我们得早起上课，对了，你们寝室查寝查到你不在怎么办？”

    “没事，我给室友发短信了，让她帮我在隔壁寝室借个人躺我床上装一下。”

    陈颜泠不以为然，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回到。

    顾云曦能感觉到陈颜泠睡意上来了，也不再说话，等陈颜泠睡去，她才静静地看着睡熟在自己身边的人，用眼神描绘着她眉眼，她挺翘的鼻梁，粉红的薄唇。

    月光下顾云曦甚至能看见陈颜泠浓密的睫毛盖在平日总是闪着光的双眸上，她不由得觉得有些不真切，忍不住拿手去轻抚陈颜泠的眉眼。

    结果陈颜泠却突然睁开了眼，一把抓住了顾云曦伸过来的手。

    陈颜泠将顾云曦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眼里温柔如水：“想摸就光明正大地摸。”

    顾云曦有一瞬间的慌张，可是在陈颜泠的注视下，她却又大胆地去触碰陈颜泠的眼眉，手掌贴着脸，拇指顺着眉毛轻轻摩挲，然后下移，食指落在陈颜泠的唇上，轻点。

    陈颜泠却轻启双唇，含住了顾云曦的食指，甚至伸出小舌轻舌忝了一下顾云曦的指尖。

    吓得顾云曦一下子缩回了手，满脸羞愤：“女生之间还能这样的吗！”

    说完，也不给陈颜泠狡辩的机会，翻身背对着陈颜泠。

    陈颜泠嘴角挂着大大的笑容，又贴近一点点，从背后搂住顾云曦：“普通女生之间当然不可以，但要是成了情侣，不止可以含指尖，还能含其他的，想知道吗？”

    顾云曦又被气到了，猛地转回来，一把捂住了陈颜泠的嘴：“你别说了！快睡觉！”

    一向清冷的顾云曦竟然被羞的像只香甜的小白兔，就连眼尾都泛红，加上眼里的水光，媚意尽显。

    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可陈颜泠就是忍住了，她一把抱住顾云曦，在她颈窝里蹭，闷闷地说：“好啦，不闹你了，睡觉睡觉。”

    顾云曦顿时松了口气，但心里也泛起一丝失望，失望什么她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晚安，我未来的高冷学霸女友。”陈颜泠带着明显得意的语气说道。

    顾云曦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但是她说话的语气依旧平静：“嗯，晚安，我未来的可爱无赖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