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A+A-

    巡夜的教官窗前走过,秦萱听着脚步声,飞快的将手机锁屏塞在枕头底下装睡,待脚步声逐渐远去并消失,秦萱又睁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才摸出手机,解锁。

    手机上显示的是班群里的人员头像,一共将近五十个人,秦萱点开楚辞的头像,除了基本信息以及“添加到通讯录”,再无其他。

    她捏着手机壳的边缘,亮光在她的脸上,印出一到惨白的印子。

    秦萱咬咬嘴唇,点下了“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

    她退出到微信的主界面,死死盯着手机,如同静止了一般。

    忐忑。不安。秦萱在楚辞通过她的请求和拒绝她的请求之间摇摆,心脏被自己吓得一颤一颤的。秦萱觉得自己等了挺长一段时间了,依旧没有回复。

    她呼出一口气,将手机握在胸前。

    不定他已经睡着了。秦萱安慰自己。

    手机忽然震动,秦萱一下子就从浅眠中被惊醒。她点开手机,楚辞的头像出现在了她的通讯录最上方。她再点开聊天界面,只有一句“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当楚辞真的通过了她的请求,她就开始怂了。

    最开始她只是想跟楚辞一声谢谢,但现在她觉得,面对面的时候不,通过微信就显得有点矫情。

    她慌忙退出微信,插上耳机,听着歌就睡了。

    早上起来,她想起这一茬,却发现楚辞并没有发新的消息,没有问号,也没有问她什么事。

    他不在意加不加好友,也不在意她加他好友做什么。

    ……

    “李安然,我去个电话。”秦萱凑到李安然的耳边声。

    这是在军训基地的最后一个晚上,教官组织着大伙儿开晚会。秦萱觉得甚是无聊,每个班都有一两个人上去表演才艺,但也都是唱歌跳舞。教官们更是兴奋,扯开嗓子唱军歌,气势是有了,就是调子不知道在哪里。

    秦萱所在的位置转出去,有一条巷子,顺着巷子走可以走到一栋看似办公楼的后方。那里没什么人,秦萱想去那里游戏。那个地方还是她无意之间发现的。

    李安然点头,表示会帮秦萱掩护。只叮嘱她快去快回。

    秦萱心翼翼地摸着墙壁走,路上黑漆漆的,秦萱其实有点害怕。她慢慢挪过去,却隐约听见有人在电话,语气冷硬。

    四周太安静了,秦萱没有用心听,但还是稍微听到了几个字。

    “我拒绝……”“死了算了……”“……不可能”“……不配……”什么的。听得秦萱胆战心惊。

    她突然就想回去了。

    脚刚踏出去,那边就发现了:“谁在那里?”

    秦萱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我……我,我没听……”

    那边迟疑了一下,“秦萱?”

    反转太快,秦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阴影里的人朝她走过来,带着久久站在夜色里的湿气向她逼近。她本能地往后一瑟缩,头也低下去,害怕对方看清她的脸,然后追杀她。

    对方感受到她的害怕,在离她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住了脚步。

    没能战胜好奇心,秦萱偷偷抬眼,发现对方却是楚辞。

    秦萱没有心思和他招呼,现在的楚辞全身像是笼了一层戾气,让她不寒而栗。他双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在克制自己不要对无关的人发火。

    他声音冷冷的,“你听见了什么?”

    秦萱拚命摇头,连一句完整的没有都不出口。

    楚辞狐疑地看着她,但最终还是姑且相信了秦萱,没有对她怎么样。只是,“我不管你听没听到,听到了就烂在肚子里,没听到就最好。”

    秦萱忙不迭点头。

    楚辞走后,秦萱撑住墙,才没有跌坐在地上。她的脚都快软成八爪鱼了。

    她拍拍胸口,这样的楚辞太可怕了。

    她错了,楚辞一定不是什么乖孩子。

    ……

    回校之后,连续好几天,秦萱都会提前写好物理作业,然后溜走。

    她是个怂货,她没敢再招惹楚辞。倒是李安然莫名其妙,她发现秦萱自从军训晚会之后就开始躲楚辞。她去问楚辞,对方只是摇头,什么也没。

    安然一头雾水。

    课间楚辞捧了一沓试卷进来,找了白永铭帮他一起发卷子。

    李安然叫醒秦萱,“萱萱,月考卷子下来了。”

    “唔……”

    一看是楚辞发卷子,秦萱“蹭”一声站起来就想溜,但楚辞更快。

    “秦萱,试卷。”

    看着他走过来,秦萱就一直想起晚会那晚他带着戾气走过来那一幕。秦萱就被钉在原地一样,走不动。

    楚辞走近了,将她的卷子放在桌面,“我过,你不做习题,不会考高分的。”

    闻言,秦萱垂眼去看成绩,卷子上大大的76就像她游戏里的大BOSS,咧着血盆大口,手舞足蹈,无情的嘲笑着她。

    “我以后自己做行了吧?”秦萱这话的特别没有底气,她现在有点害怕楚辞,也为了她肯定不会自己写作业而心虚。

    抬头却发现楚辞早已离开,发其他同学的卷子去了。

    她转头看着李安然,良久,“我是不是被耍了?”

    安然:“我觉得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秦萱的月考成绩还是可以,总分排年级五十左右。除了物理,其他成绩都还过得去。拿到成绩的第一个念头,是回家又要被陈女士唠叨了。

    班主任用数学课的开头五分钟,公布了新的座位安排表。勒令下午之前就要把位置调整好。

    安然含泪与秦萱道别。

    秦萱:“滚蛋。”

    安然虽然不再是秦萱的同桌了,但还是离秦萱不远。

    秦萱的位置在教室最里边那一列的第五个。安然与她在同一排,但在秦萱左手边两列。中间隔了两个人。秦萱对位置没有要求,但如果楚辞坐她斜后方那就不一样了,那简直是战场。

    白哥拍拍秦萱的肩膀,“嘿。”

    “嗨。”秦萱从右边转头跟白哥招呼。

    “嘿嘿,秦萱。你知道我成绩是吊车尾的,你以后作业能不能借我抄一抄啊?”白哥跟她套近乎。

    “你抄你同桌的啊。”秦萱脱口而出。

    白哥瞥了一眼楚辞,凑近秦萱,“楚辞他不给我抄作业的。一次都没有,都是我自己做的。”

    秦萱不解,“那你们关系这么好他都不给你抄吗?”

    “对啊。他谁都不借的,但是他会给你讲题。”

    秦萱微微转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可以观察到楚辞的表情。楚辞面无表情,在看书。她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端正坐好,胡思乱想着。

    她还记得她曾经擅自拿过楚辞的作业本抄作业,但当时楚辞并没有阻止她。

    晚上白哥向秦萱讨作业,眼神特别谄媚。秦萱愣住,“什么?”

    “作业……”

    “可是,”秦萱坦白,“我也没做啊。”

    白哥“啊”一声,秦萱见他旁边没人,问:“你同桌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

    秦萱眼珠子转了转,做贼一样跟白哥换了位置,将自己塞进楚辞的抽屉,摸出他的习题册。又迅速地与白哥换回位置,在楚辞回来之前假装无事发生。

    白哥给她竖起大拇指,“牛啊,秦萱!”

    秦萱在唇边竖起食指,“嘘。”她迅速开自己的习题,将答案飞快誊抄过来。不仅物理,就连数学、英语和化学秦萱也一并摸了过来。

    楚辞回来落座,若有所思的看了两眼白哥。白哥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秦萱抄完一个回头看见楚辞,倒吸一口冷气,直接被吓得转了回去。她调整好状态,将自己的习题递给白哥,“喏,写完了。”

    白哥也演技大爆发,“谢谢啊,抄完还你。”

    “嗯。”秦萱硬着脖子坐好。

    各课代表开始收作业,白哥给组长传话,“你再等等,我马上好了。秦萱的也在我这儿。等等,再等等……”

    楚辞在抽屉里摸索,半天没摸到熟悉的物体,他将抽屉里为数不多的书本都翻出来,就是没找到作业本。一个都没有。

    他警觉地看向白哥,白哥却没有接收到信号,还在一个劲儿的写。

    看了一眼,楚辞确定不是自己的作业本,看多两眼,怎么答案步骤这么熟悉呢?

    白哥还在状态外,他抄好将作业本递给组长,组长问楚辞要,楚辞,“不见了。我再找找。”

    “你快点。”组长催促道。

    秦萱朝白哥挤眉弄眼,白哥没懂,“啥?”

    她翻个白眼,心虚地站起来,清清嗓子,“那什么下课了我先走了。”

    ‘咻 ’一下就没了人影。

    楚辞眯眼,“白永铭?”

    白哥心虚:“啊?什么?”

    “你刚刚抄的谁的作业?”

    “秦萱的啊。”生怕楚辞不信,他举起右手,指尖与太阳穴齐平,“我发誓!”

    楚辞不话,白哥却知道他这就是“我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白哥只好出卖秦萱,他指了指秦萱的桌子,开始跑,跑之前还了句“我先走了!”。

    楚辞诧异的顿了顿,抬腿走到秦萱的位置,在她的桌面散着自己的作业本。有物理的,有数学的,也有英语的。

    他嗤笑,可奈何肇事者已经逃逸,他问责师出无名,交完作业,抄着口袋,走了。

    一连好多节物理课,老师都特别喜欢叫秦萱起来回答问题,但秦萱发挥特别不稳定,但好歹答对的时候比较多,这才没有传到陈女士的耳中。

    李安然也觉得,物理老师在针对秦萱。

    秦萱去问物理老师,老师回答得理所当然,“我看你最近作业做得都特别好,就留意了你一下。这位同学,你作业虽然做得挺好,但是你上课状态不行啊,还有我看了你的月考卷子,很多地方根本就不应该错。你上课认真听知道了啊?”

    秦萱无奈点头,“知道了老师。”

    安然帮秦萱分析案情,“你是不是得罪楚辞了?没有他提醒,物理老师根本不会记得你好吧。”

    物理老师除了严肃,还有一个特别显著的特点,就是他只负责讲课。没有特别原因,他根本不会记住某个学生。这一点体现在在他记住秦萱之前,他只记得楚辞。他上课叫错人的情况经常惹得台下的同学偷笑。

    秦萱回想她有没有得罪楚辞,才发现好像有点多。

    比如开他玩笑,偷听他电话,还擅自偷他作业本。

    她以头抢地,天要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