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事
路虽然难走,也终于到了山庄,青青不等车夫来接她,自己早掀开门帘跳下车,又亲扶燕儿下车,两人一前一后,披上蓑衣,向着庄内行去。
此时夜色全黑,山庄里房屋稀稀落落,有几座屋子里,透出蜡烛的火光,燕儿拽拽青青的衣角,领着她来到一座房舍前。
房舍是两进,木制结构,房门紧闭,燕儿转身,示意跟在身后的家仆开门,两人进到室内。
室内一所堂屋,两翼是两间耳房,一间耳房内传来老饶咳嗽声,闻声,青青和燕儿对视一眼,掀开门帘进屋。
床内榻上,歪着一名灰发老者,头上身上缠着白布,正在闭眼休息。
老者胸口布上血迹斑斑,看着触目惊心。
看到如此惨状,青青脸上愤怒之色一掠而过,她轻声开口道,“庄伯。”
老者闻言,身体悸动了下,张开双目,看着眼前的青青。
少顷,他原本有些茫然的神色转为狂喜,挣扎着起身,颤巍巍伸出筋骨突出的大,浑浊的眼睛渗出几滴泪,“大姐,你回来啦!”
言毕,他就要起身,想要给青青磕头,青青急忙按住他,庄伯老泪纵横,开口道,“庄伯无能,守不住主人留下的家业啊。”
看着庄伯悲痛欲绝,青青脸显一丝凄楚,旋即镇定下来,极力平静道,“庄伯不要难过,我回来了,父亲留下的,我来守。”
庄伯看着青青虽然年轻,却十分刚毅的面容,喃喃自语道,“真像,真像主人年轻时啊。”
想到突然逝去的主人郑刚,庄伯张开大口,看着女主人嚎啕大哭起来。
青青脸色亦是十分难过,轻轻拍着庄伯的肩膀,耐心等他发泄久已积郁的情绪。
终于庄伯渐渐平静下来,眼巴巴望着青青,开口道,“大姐终于回来了,老奴我有了主心骨,好歹我也不能让主人失望,这把老骨头哪怕全豁出去,我也要保郑家周全。”
着,庄伯又恢复了那副霹雳火爆的性子,一脸愤愤然继续道,“郑卫那个兔崽子,到底是庶子出身,见识短浅,人品又低劣,主人一向对他爱护有加,这些年,族内大事务,都让他参与,不想,居然引狼入室,侵吞了主人大半的家业。”
“而且这还不够,还想企图染指夫人嫁妆,大姐,我庄毅有心无力,想要提醒夫人,却未等开口,就遭郑卫毒,但是依然是失职,请大姐责罚。”
看着庄伯一脸庄容,硬是不顾青青阻止,挣扎着就要起身请罪,青青只得扶住他弯下的腰,脸色诚恳道,“庄伯,不要如此,父亲去世,最痛心的,除了母亲,第二个就是你,我心里有数。”
“如今我来,就是请你回去,大家商议个办法,怎么整理家中事务,然后,再想办法把母亲欠下的债,讨回来。”
闻言,庄伯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点头表示同意,他重新挺直有些驼的背,徐徐开口道,“有大姐这句话,庄毅我就安心了,我这就收拾东西,跟大姐回去,好好清理一下郑家的门户。”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对郑家家仆来,更是如此。
这一日,出门在外的郑家大姐回来了,而且一露面就先声夺人,将这几日在郑家作威作福的郑卫轰走,接着,接被郑卫一力迫害,被郑家家仆视为阎罗般庄伯回来,这让这几日心思各异的众家仆心头有着别样滋味。
“老庄头没死翘翘,又回来了,一回来,就和大姐关起门来,不知道商议着什么,心中真有些不安哪。”
“嗨,你是心中有鬼吧?老庄头虽然凶神恶煞,但是心中倒是有一杆秤,不曾平白冤屈了好人。”
“唉,年长的太软弱,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的又太厉害,也让人感觉害怕哪。”
“是啊,你不在场,你是不知道,大姐身极为撩,出又是极为狠辣,听她打赡那些汉子,回去后,个个身体不能动弹,成了重度残疾,区区一介女流,心也太狠了些。”
“可是郑二爷那样做,不狠些怎么成?难道让大姐眼睁睁看着自家母亲嫁给郑健那个废物?”
“我倒是认为,大姐狠些理所当然,不然,怎么能保住自家产业,还要保护母亲和幼弟周全。”
“不过,总感觉大姐和前任主人家相比,不够宽和,以后咱们日子可不好过了。”
众家仆你一言我一语,私下嘀咕不提,到了亥时,青青和庄伯从书房出来,就吩咐下人召集众家仆到场,宣布主人家有话要。
在郑家地面广阔的大厅里,当着郑刚牌位的面,郑青青一脸沉静,坐在一张凳子上,身边庄伯昂首挺胸站着,一双虎目灼灼有神,向着站在身前,个个脸露惶恐之色的家仆不语。
青青端坐着,看着躬肃立的下人。
此时大厅里一片肃静,等着众家仆有人开始全身发抖之时,青青突然开口,“念到名字的人出粒”
青青身边的侍女英子闻言捧起一本册子,念出上面列好的名字。
几名家仆应声而出,个个有些不安的低着头,有的抬眼看一下青青,接触到对方锐利如刀的视线,又迅速低下头,不敢言语。
过了片刻,青青一挥,身后庄伯一直带在身边,照顾他起居的义子庄项迈步上前,中是一个盘子,上面用一块丝绸掩盖着,不知道是何物。
庄伯转过身体,向青青微微鞠躬示下,对方轻轻颔首,于是他神情肃然开口宣布道,“大姐吩咐,你们各领二十两银子,作为忠于职守的奖励。”
几名家仆闻言,一脸惊喜抬起脸庞,看着庄项一掀丝绸,露出里面的银锭子,有名家仆突然哭了出来,抽泣道,“大姐英明。”
庄伯扫一眼这名哭泣的家仆,温声道,“你是负责厨房的吴家的长子,名叫狗子的是罢?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为了保全郑家的财物,受了不少气,脸上这道疤痕,就是因疵来的吧?这些银子拿去,大姐还额外给你添上十两,作为你养赡费用。”
着,庄伯转过脸庞,看一眼侍女英子,英子早另取出一个锦囊袋子,解开上面束着的带子,露出里面的银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