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池府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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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伯摇摇头,带些愤愤然道,“狡猾的子,原本,我还以为”。

    着,他看一眼女主人,后者神情淡然,似乎对她这个儿时相识如此实际势利,并不放在心上,张了张口,将未竟之言咽了回去。

    一时之间,庄伯和青青都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青青突然道,“此次拜访池家,我要带上则之。”庄伯举目望向她,后者解释道,“则之才是郑家继承人。”

    庄伯点头,两人计议停当,又谈论些家务,青青坐在书案前,取笔磨墨,亲笔写了帖子,交给庄伯,派人送去池家。

    第二日,她就乘坐一辆牛车,身后侍女金凤抱着则之,一行几人来到池家。

    池家府邸很宽阔,修建成坞堡式样,外间就是护城河,有吊桥通向外间,门口有全副武装的部曲士兵站岗,青青下车时,士兵似乎早得到通知,早早将吊桥放下,并迈步上前,请青青进去。

    青青看着这位士兵,身披玄甲,神情彪悍,而且举投足间,她就看出,此人必定参加过实战,而且很可能已经杀过人,身上有着淡淡的杀气。

    侍女金凤在他凌厉眼神注视下,神情有些瑟缩,她怀中紧紧抱着则之,心翼翼跟在青青身后,还不时悄悄抬头,四处张望。

    整个池家东西南北分别有塔楼,驻扎着部曲士兵,用于站岗放哨。

    池家府邸内部,就像一个城镇一般,呈圆形分布,一半是住宅区,木梁飞檐,雕梁画栋,墙以青石砖砌成,厚重大气,一半是冶铁坊和牲畜栏,可以听闻牛羊的叫声,四处散发着牲畜特有的气味,不远处有高耸的烟囱,发出滚滚浓烟。

    青青一行一路行来,却看不到牲畜粪便,道路以青石条铺就,清理得十分干净,青青身边不时有家仆模样的人经过,个个神态安然,进退有序。

    她幼时曾经来过这里,与儿时的记忆相比,这坞堡扩大了十倍也不只,看样子池家这七八年,发展相当迅速。

    正当青青行到一座高达数层的建筑前,池昭阳身着曲裾深衣,如墨长发用白色丝绸带子扎成一束,打扮极为随意,他倚柱而立,清俊无双的面容上,樱唇含笑,一派安闲舒适,声音清朗道,“青妹。”

    在他身侧,吕宁陪侍而立。

    青青面色清冷,看向他,又扫了吕宁一眼,吕宁微微躬身,青青点头,又向池昭阳敛衽行一个屈膝礼,徐徐开口道,“池公子。”

    听旧识相识如此疏远的称呼,池昭阳脸上掠过一丝失落,旋即绽开一个笑,迈步上前,在青青一步之遥立定,细细端详她。

    两人之前见过一面,顾及场合,却未及谈论其他,此时看青青,比少时少了几分稚气真,却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风韵,一派高贵淑女风度,真难以想象,之前见她,出狠辣,眼神疯狂,如同杀人狂魔一般。

    池昭阳当初见她辣,不同于身边吕宁的惊惧,心中涌起的,却是一股不清道不明的心疼,这几日,青青回来做了些什么,他调查得一清二楚,又深知青青和郑刚父女情深,心中有着无尽的丧父之痛,顶着这份痛苦,还要强撑着独自打理郑家家业。

    她一个柔弱女子,又有性格懦弱的母亲和幼弟要抚养,却家务处理得干净漂亮,郑氏家族内部事务也是办理得井井有条,如今甚至在郑家初步建立了自己的威信,代理族长一职已是如同探囊取物。

    想到此处,池昭阳不禁露出一个欣赏的笑,这才是那个少时有聪慧之名,性格刚毅的青青,她的本质,依然没有变。

    因为池昭阳一直盯视着她,久久不语,青青再平静,也有些吃不住,只得稍稍后退一步,带些嗔怒,看向池昭阳。

    “池公子,请自重。”

    池昭阳闻言,恍如隔世,回过神来,将身子微微一侧,柔声道,“青妹请进。”

    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青青挑眉,率先进了屋内,池昭阳转身向吕宁道,“去忙罢,我与青青姐有话要讲。”,吕宁点点头,大步离开,池昭阳站在原地,看她略带赌气的背影,轻轻一笑,背着跟了进去。

    金凤站在一旁,抱着郑则之,也亦步亦趋跟了进去。

    不远处站着几名男女,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身着曲裾深衣,头戴进贤冠,此人是池家的幕僚之一,他早听青青要来,性有些八卦的他特意赶来,就是为了瞻仰一下第一个以女性之身担任族长的女人,虽然只是代理。

    这位男子远远看着自家公子笑眯眯将青青迎进去,脸上掠过一丝猥琐的笑,絮絮叨叨和身边梳着双丫髻的女仆道,“咱家公子真是春风满面啊。”

    “哼,这个青青姐配不上咱家公子,先是丧父,然后又因为二叔霸占家产,弄得家业败落,如今又有母亲和弟弟这些拖累,怎么可能和公子相提并论?”

    丫鬟一脸不屑道,那位幕僚却笑呵呵的反驳道,“这位姐可是很厉害的,才兼文武,又会理家,又会用兵打仗,咱家公子,用得上。”

    旁边的一个男管家此时插嘴道,“正因为这位姐能干,族中人能放过她,让她嫁人?肯定是等她长成老姑婆,弟弟能主事了,才有会吧。”

    幕僚听了,捋一下胡须,满脸的可惜,开口叹息道,“是这个理,那咱家公子,恐怕无福消受了。”

    着,看着自家公子一双眼都笑成月牙了,张口想些什么,却又不曾开口。

    在里面的青青和池昭阳当然不曾理会这些闲言,两人在堂屋分宾主坐下,青青正襟危坐,一脸严肃道,“多谢池公子前番救助我家下仆,如今,他们已是大好了。”

    看对方如临大宾般认真,池昭阳端正了面容,点点头,郑重道,“那就好。”

    着,他又态度安然,如同和煦春风,轻笑道,“青妹,依我们少时的缘份和情谊,不需要如此生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