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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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娮姬才帮齐军解了围困,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齐国灭亡的消息紧跟着就传了过来。

    齐国王宫一夜之间掉入深渊, 王室中人, 死不见尸。这事不用推敲,明摆着是子午做的, 一时间,天下哗然。

    这件事到处传, 传遍诸国, 但是奇异的是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评论, 不论是褒是贬,都没人, 哪像当初谈起娮姬时都能因为看法不同起来。

    谈起来都只是有这么个事, 不带感情色彩的描述,也难得传来传去没夸张、没失真。

    娮姬琢磨了下,大概是因为以前作为谈资的都是比较厉害的人而已, 这国的将军,那国的公子, 这国的才子, 那国的公主之类, 而这次关于神仙这样的,还是头一次实实听,还是个真神仙,那这就没人敢,总觉得头一天了神仙不乐意第二天就得死了。

    挺神奇的。

    齐国的大军才了胜仗, 结果这个国家的统治者全没了,不论是将还是兵,都有些懵。紧接着就是从齐国王城过来的一道旨意,子午的旨意,是,齐国属于娮姬了。

    一点拐弯抹角都没,无比直白的,用神的威压,将一个国,送与一人。

    齐国兵将也没犹豫多久,就对娮姬臣服了。

    乱世,多的是有才能的人,他们为人臣,是为了实现抱负,这样的人大多抱负是所忠于的君主能够平定天下,车轨同一,海晏河清,而君主是谁,其实不重要。

    楚国伍子胥可以成为吴国大夫,卫国商鞅奔秦成就大业,所以乱世之中,忠臣少,重臣多,大多都是明白人。

    很快,原本齐国的兵将都换了涅凰的铠甲,被编制到涅凰之中,对娮姬俯首称臣,尊娮姬为王。

    虽然娮姬还没建国。

    子午这一番动静骇住了天下人,这仗,一时半会也不起来了,脆弱的秦楚韩燕的联盟关系受到考验,各有己见,争论不休,趁着休战这会儿,娮姬快马加鞭,赶往齐国王城。

    她要接回子午。

    一路上几乎风餐饮露,连床都没睡过几回,这样赶路娮姬还觉得不够快,军师却先受不了了。

    到一处山涧修整的时候,军师拿着个干粮,一边啃一边找娮姬商量,“将军,咱其实能慢点的,子午姑娘就在那儿等着你呢,不会跑的,你急什么啊。”

    娮姬笑了笑,犹豫了下,还是把心底话出来了,“不上来,可能太不真实了,不仅是这事,连带着子午这个人都有些不真实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军师叹了口气,“将军终究还是有点姑娘家的样子的啊。”

    娮姬斜眼瞅着他,“你这什么意思,话能不能简单点。”

    军师慢条斯理的又吃了口干粮,这才道,“你心思细腻的意思,夸你呢。”

    顿了顿,军师又,“你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笑都没笑……将军,我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啊,子午姑娘做的这些,你就没什么感觉吗?送你一个国,这手笔,这气度,啧啧。”

    “啧什么啧,口水里都带着个干粮味儿,”娮姬坐的离军师远了点,沉默了会儿,看军师不等个答案不算走的样子,无奈道,“不是没感觉,就像我刚才的,太不真实了,我整个人都飘着呢。”

    “成吧,懂了,”军师,“你这是得见了子午姑娘才能踏实,踏实了才能觉得开心,继续赶路吧,我认命了。”

    完,起身伸了个懒腰,对其余人吼道,“赶紧的吃啊,将军了,半柱香之后就出发了啊!”

    娮姬笑了笑,喝了口水,另一只掩在袖子下的手,拇指无意识的在食指上划着道道,一下又一下的。

    见到子午的时候,娮姬恍惚的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眼前的一切都跟梦中情景重合了,残阳如血,映的好像所有东西都在发光。

    她骑在马上,仰头看着城墙之上,子午正俯首看着她,冲着她笑,嘴唇张张合合着什么,距离远,不大听得清,但是唇形看清了,子午在,“你来啦。”

    娮姬冲子午伸出手,做出拥抱的动作,子午歪头量了她一会儿,猛然自城墙上一跃,翩然而下,正好落入她怀中,侧身坐在她身前,眉眼含笑的望过来。

    身下坐骑了个响鼻,不安的动了动,很快又安静下来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飘着的感觉终于没了,娮姬只觉得整个人都落到了实处,与子午相贴的部分,就像是着了火一样,触感延伸到全身心,所有不安都被烧尽了,她轻声开口,喊了一声,“子午……”

    “嗯?”

    这一声应的跟一根羽毛挠在了心底似的,娮姬大口吸气,无比满足,“下次再这么跳下来声招呼,胳膊差点被你压着。”

    子午往后撤了撤,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瞪眼看了看娮姬,就要翻身下马,被娮姬手快地一把揽住,“别走啊,压着就压着吧,我认了。”

    子午嫌弃的挪了挪,但马背上就那么点位置,也挪不到哪儿去,“你就不能点好听的讨好我吗,不定我一高兴就把别的几个国家也这么灭了。”

    娮姬叹了口气,“我还不够讨好吗,你压折我胳膊我都认了。”

    这会儿城里来往百姓也比较多,她们一直在这儿停着还挺引人注目的,娮姬就骑着马往城里走,凑到子午耳边声着话,“听你个响指就下雨了啊,这么能耐,可惜我没看到。”

    子午挑了挑眉,“下次我心情好再给你看。”

    “行吧,”娮姬笑了笑,“你把王宫都给弄没了,你你这段日子住哪儿啊?”

    “住丞相安排的宅子里了,还挺大的。”

    两人就这么靠一块儿往前走着,娮姬带来的一干属下瞪了瞪眼,只能就这么跟着,军师摸出怀里的干粮,啃了一口,艰难的嚼着,啧,牙酸。

    子午对齐国王室的雷霆手段的确很有震慑的作用,但是震慑的大多是国,对于那些只有几个城就称王的王室而言,性命更为重要,因而投诚的很快。

    但是对于秦楚韩燕这样的大国,权力远比性命重要。那是世代的荣誉和信仰,哪怕灭亡,也不能拱手让人。

    不得不,公子陵的确是个人才,很短的时间内,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再次将四国绑在了一起,四国联军共同指向娮姬。

    娮姬猛然接收那么庞大的兵力,才下好调遣的命令,那边四国联军已经将淮城攻下了。

    公子陵派人在淮城里里外外搜查了下,找到了城门不破的关键所在,又因为知道子午曾为齐国布下法阵,法阵完成之后,王宫才毁灭的,于是推测,子午之所以这么大能耐,全因手中持有的阵法厉害。

    秦威王又联想到曾经娮姬问他要走的《残日绝章》,几乎可以肯定,这些神乎其神的阵法只是因为子午勘破了《残日绝章》里的秘密。

    公子陵进一步猜测,或许子午根本不是神仙,她只不过是靠着《残日绝章》装神弄鬼,那个响指招来大雨也不过是谣言罢了。

    无论这猜测可不可靠,至少让联军的将士对于子午少了几分心底的恐惧。

    他们不断加强心防,想着子午只是个凡人而已,只是有点手段的术士,这样才能再面对娮姬手下大军的时候,一如既往的往前冲。

    老潘他们对此很嘲笑,深以为子午姑娘挥挥袖子就能他们个大嘴巴子,贼疼的那种。

    娮姬却听进去了。

    她倒是没怀疑子午是不是神,她只是想到子午的神力挺蹊跷的。

    子午没过是如何恢复的,她也就没问,但是好几次不经意看到子午一副疲惫姿态瘫在榻上的模样,让她不得不多想,是不是……那神力是会用尽的,而且,会对子午造成不可估计的伤害……

    事关子午,娮姬就不太能藏得住事儿了,一路连跑带飞的冲到子午那儿。

    子午正趴在窗边,胳膊摁在突兀不平的窗棱上,脑袋低垂着枕着胳膊,像是睡着了一样,娮姬放轻脚步,凑了过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动静,还真是睡着了,难为她这么个难受的姿势竟然还睡得着。

    娮姬想等子午醒过来,也爬上了榻,靠在墙边。

    午后的太阳照下来暖暖的,挺舒服,娮姬凑向子午,看着子午的睡颜,忍不住心底感叹,这睫毛真长啊,闭着眼,眼睛形状也那么好看,美人哪怕一根睫毛都是美的。

    看了一会儿,娮姬没忍住伸手想碰一碰子午的睫毛,指腹轻轻贴在睫毛那儿,还没等收回手,那睫毛就动了动,眼睛眨了眨,一双清澈带着朦胧睡意的眼露了出来,直直的望过来。

    子午睁开眼时候的睫毛便在娮姬指腹轻轻扫过,那种痒痒的感觉,从指腹痒到心底,无法抑制的悸动让她微微俯首,靠近了子午。

    子午却很快清醒过来,往后挪了挪,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娮姬愣了愣,如梦初醒,她啊了一声,然后才想起来正事,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了,“我问你,你的神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