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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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的冬天好冷!

    八岁的男孩就着结了一层薄冰的井沿辛苦地拉起了半桶井水,他一手握住桶上方的把手一手拖住桶的底部,虽然磕磕碰碰地又洒

    了一部分出来,终究还是够用了。男孩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把水倒入放满衣服的盆里,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因为桶和水的惯

    性轰然一声摔趴在地上,洒出的井水劈头盖脸洒了满脸全身。

    “呃!”男孩只发出了一声闷哼就再无动静,冷风中,摔闷的男孩足足在地上趴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缓过那口气。他撑着手肘慢慢跪

    起身子,一只夹带了风声的手掌突然扇了下来!

    “啪!”

    “砰!”男孩甚至连一声痛呼都没有出口,就被狠狠地倒在地,尖利的冰棱子划破了长满冻疮的十指掌心,钻心的痛楚连着左颊

    上的火辣,男孩的眼泪如雨而下。

    “***!洗个衣服到现在没动静!滚起来!”一个穿着厚重棉袄,发丝略显凌乱的宫装女子横眉怒目地站在男孩身边吼道。

    女子名叫凌雪,是齐慕霖的……妾氏。是的,是妾氏。齐慕霖未曾登基之前,他是秦王妾,在府中并不受宠;而齐慕霖登基之

    后,其妻妾都依据宫里的妃嫔等级封了品级,唯有凌雪母子,被安排在皇宫角落的冷宫里,除了定时定量的生存物品被送来之外

    ,无人问津。

    “娘……”的齐晗撑着身体跪起来,抬起肿了一边的脸委屈道,“娘……我饿了……。”彼时的男孩根本不明白母亲的转变是为

    什么,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很笨、做事不能让母亲满意。

    “嗖……啪!”

    “啊!”回应他的是一记狠厉的藤条。

    齐晗这才看清楚他母亲手里拿着一根两尺来长的野藤,这一下抽在衣物单薄的左手臂上,钻心钻肺地疼。他眼神怯怯,直觉上觉

    得今天的***平日里更可怕。

    “把衣服脱了!”凌雪冷冷道。

    “娘……”

    “脱!”

    齐晗不敢再话,颤抖着用伤痕累累的手解开并不厚实的外衣放在井沿上,圆圆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见他停下来,凌雪又甩下藤条,狠声道:“谁让你停下来,脱,全都脱了!”

    齐晗傻傻地跪着,不敢相信这是母亲的要求,这是冬天啊……

    “你脱不脱,脱不脱!我叫你不脱!叫你不脱……”看他不动,本就没有耐心的凌雪状若疯狂地挥舞着藤条往的男孩抽去,脸

    上、手上、身上……

    男孩早已跪不住,面对暴风骤雨般的藤条疼得在地上滚,哭喊道:“娘……我不饿!我不敢了……齐晗不敢饿了……娘……我

    脱!我脱……”

    肆虐的藤条终于停了下来,齐晗觉得浑身上下泼油一般的痛,他并不敢磨蹭,不敢喊饿也不敢晗冷,抖抖索索地脱下所有的衣物

    ,赤裸裸地站在严冬的寒风里,特属于孩子的细嫩皮肤上,除了因为寒冷泛出的细密的疙瘩、一些不知什么时候摔出的青紫淤

    痕,就是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狰狞刺目的紫色檩子。

    凌雪丝毫没有怜惜,扬手一藤抽在孩膝弯,然后上前一把将他瘦弱的身躯按到在井沿上,藤起鞭落,狠厉地抽他的身后。

    齐晗痛苦地哀叫,却怎么也挣不脱发狂的母亲的桎梏,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被活活死了!井口冷硬,井中却幽深黑暗,齐晗

    觉得井里好像又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他无助地伸出手去求助,却到底只是软软地垂下了……

    书房里,齐晗举着藤条跪了两刻钟,手酸腿痛尚在其次,过去那些来到别院之后被他刻意忘记的不堪回忆居然就这样肆无忌惮地

    冲入脑海,连带着还有那时的绝望之意。

    不用再受罚,齐晗已经不堪承受。

    手中一轻,藤条已经被君默宁执于手中,看到弟子越来越差的脸色,他今晚没算为难他。

    “二十下藤条,不准出声、不准躲避,不准自伤,犯一条重来,过三次翻倍,听懂没有?”

    齐晗把僵硬的双臂垂在身侧,答话道:“回先生,听懂了。”

    “重复。”

    “不准出声、不准躲避,不准自伤,犯一条重来,过三次翻倍。”

    君默宁‘嗯’了一声,继而道:“跪到脚踏上,伏在榻上,褪去下衣……”

    “不!”

    君默宁惊异地停下移开摆着棋局的几的动作,难以置信地回头去看弟子,他的话被断了?还是他出现幻听了?

    “不要,先生……”他没有听错,齐晗仰着脑袋,蓄满了泪水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君默宁,满眼满眼都是恐惧和绝望。

    “你再一遍。”三年时间磨去了君三少太多的棱角和少年意气,今夜又是做好了不为难弟子的心理建设,可还是被这个意外的

    变故惹得怒意升腾!

    此刻的齐晗并不能真切地感受,越来越清晰的记忆充斥着他的脑海,这些记忆曾经让他放弃活下去的希望,而此刻,它们卷土重

    来。

    “不要……”“啪!”

    君默宁终于忍不住动手抽了他一记耳光。

    齐晗跪不住摔倒在地,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看到了满手的冻疮和被冰棱划破的口子。那些赤裸的不堪的记忆!那些抽

    在身上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些满目苍凉日月无光的绝望!那句击溃他短短十二年人生的话:

    “齐晗!你这个***生的***!你为什么还活着!我要你死!死了给我儿子陪葬!”

    那一刻,仿若烈火焚身,将的孩子最后的一点点生机和尊严燃烧殆尽。

    “不要……不要……”他僵硬地爬起来,紧紧地捂着胸前的衣扣,两条腿蹬啊蹬地朝角落里挪去。

    君默宁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弟子吓成这样,只有一点他很清楚,如果再不离开这里,下场只有两个,要么他自己被气炸——

    这显然不太符合君三少的风格;要么弟子来承受他自己点起的怒火——齐晗不可能有这个承受的能力。

    “啪!”一声将藤条摔在棋局上,黑白棋子散了满地,君默宁大走几步越过齐晗大力拉开书房的门。

    “主子!”秦风一直站在门口,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用了极大毅力忍住了进去求情的想法,却还是在门被开的第一时间

    跪在门口阻挡君默宁的脚步。

    “滚开!”君默宁沉声道。

    “先生!齐晗脱!您别走!我脱!”

    君默宁回头看去,的齐晗已经重新跪好,满脸不知是汗还是泪,他颤颤地解着精致的外衣扣子,和腰带,脱下之后放在一边

    ,又开始动手脱里面的汗衫。

    “砰!”一声砸上了门,君默宁终于爆发了,一手拎起连汗衫都脱了一半的弟子拖到罗汉床的脚踏上摁倒,一手剥了他的裤子。

    顺手拿起藤条“嗖嗖嗖”地往臀上抽!

    “要么不脱要么全脱,脑子坏了!”熟悉君三少的人知道,这是特属于三少爷的骂人风格,“立个规矩搞得我特么要**似的,二十藤

    条你给我受住了!”

    一道一道的檩子密密地排布在臀上,由始至终,齐晗都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