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兮记得他，军训开始就在找茬的校霸阎淏。

    寸头，衣服上有骷髅头，嗓音嘶哑，总噙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沈飞顿时暴怒，居然威胁四爷，还他妈的录像！

    他满嘴国骂，朝阎淏冲过去，何斯野却镇定从容地立在原地，神色淡漠，“我什么时候怕过威胁，随便你公开。”

    沈飞生生顿住。

    阎淏乐了，“学神这是真不怕还是演的啊？”

    何斯野反问：“你怕你爸是真还是假？”

    阎淏：“……”

    沈飞歪头对颜兮：“之前送你去军训的那个主任，记得吧，就是阎淏他爸。”

    颜兮才知道这关系，惊讶了一瞬，声问：“那主任应该不能让阎淏在野哥升学的事上乱来吧？”

    “是呗，阎淏乱来的话，他爸能揍死他。”

    阎淏不示弱，还是很横，呲牙咧嘴地：“反正你记住了，今天我录像了，早晚能用上。”

    何斯野眼里无波无澜的平静，“随你便。”

    *

    已经很晚，何斯野让沈飞先回去，他带颜兮去看姥姥。

    颜兮全程很拘谨，他帮她挡住姑姑，他又带她去看姥姥，而且他还发着烧，她除了谢谢和对不起，又不知道该什么，只尽量缩着肩膀，把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

    到院子门口，颜兮低低地：“野哥我看一眼马上就回来。”

    不等何斯野话，她生怕他生气似的跑了。

    院外没扫雪，身影踩在积雪上，一步步焦急地往前走，走得急，地上滑，险些摔倒，将将踉跄稳住。

    倏忽间，何斯野眼前又晃过她那个嗜赌的姑，推门下车。

    颜兮抬头，看到他病得泛红的脸，歉意浮上心头，“野哥对不起。”

    何斯野眉微蹙，“别总对不起。”

    他好像又生气了，颜兮怕得闭嘴。

    姥姥屋子关着灯，颜兮脚步迈得很轻，心翼翼地过去开门。

    没推开，门上挂了锁。

    颜兮慌张回头，“野哥野哥，姥姥不在家，是在医院吗？”

    何斯野思忖片刻，“姥姥之前去过哪家医院，一院还是二院？”

    几乎是同时，吱幽一声另一扇门开，是穿着单薄睡衣的颜玲。

    颜玲本来脸上还有奸笑，在看到何斯野后有片刻的僵硬，似是有所忌惮，没敢上前，绷着脸皮笑肉不笑，“就知道你得回来，钥匙在我这儿，想进去看就给钱。”

    颜兮难以相信颜玲居然把姥姥锁在屋子里，“你还有没有良心！”

    颜玲讽笑，“我跟她无亲无故的还供她吃喝，我没良心？我又养了你那么多年，你现在有新爹新妈了，有钱了，姑姑管你要点钱养你姥姥不过分吧？”

    “颜兮，是你没有良心还是我没良心？”

    颜兮气得浑身发抖，“我爸妈走的时候留下一栋楼一个陶瓷厂还有那么多钱，都被你们花光了！”

    姥姥房间突然响起摔倒在地的声响，颜兮焦急喊，“姥姥！姥姥你怎么了！”

    颜玲催促道：“给钱，给钱就给钥匙。”

    情况紧急，何斯野没跟她废话，拿出八百，“就带这么多，开门。”

    颜玲眼睛顿亮，收好钱，高高兴兴拿钥匙开门。

    门开，头发半白的瘦弱老人正满脸大汗地瘫倒在地，按着心脏难受地呼吸着。

    何斯野恍然看到了他奶奶去世前的样子，身形一晃。

    “姥姥！”颜兮手忙脚乱地开柜子拿药，“姥姥，姥姥你再忍一忍。”

    田婆心绞痛得不出话来，砸着胸口大口呼吸，疼得满头大汗，都睁不开眼。

    颜兮拧开硝酸甘油瓶盖，手抖得不行，哗啦倒出一把药，她刚掐住一个药片，颜玲忽然过去抢药，“去医院还花钱，正好死了得了！”

    颜兮抢不过她，浑身战栗哭着喊，“野哥野哥！”

    何斯野正电话叫救护车，回头看见颜玲抢药，冲过来抓住颜玲手腕抢走药，迅速送进田婆嘴里，“姥姥舌下含着，别咽，颜兮你扶着姥姥，手握空拳敲她胸这里，叫她名字，让她清醒，我去接救护车。”

    颜兮扶着姥姥止不住地哭，“姥姥，你再忍一会儿，我们去医院，姥姥，颜颜来了，姥姥你别丢下我。”

    何斯野仍未松开颜玲，掐着她手腕将她拽出屋。

    颜玲根本没何斯野力气大，挣脱不开就破口大骂，何斯野寒着脸一直将颜玲拽出院子，拽上街。

    夜里寒风刺骨，颜玲穿着单衣，冻得哆嗦，何斯野不松手，“钱给我。”

    颜玲拼了命的护着钱不给，高呼喊叫着救命。

    何斯野直接上手抢，他声音哑又寒，“今天姥姥若是没了命，我让你赔命。”

    *

    救护车来得快，田婆也及时用药，从急诊室移到监护室，情况暂时稳定，渐渐入睡。

    方然杨锋和钟芸芸都来了，颜兮满心的愧疚，她又总是除了对不起和谢谢，不知道该对他们什么，只能在心里记住他们对她的恩。

    方然知道颜兮不会走，给租了个张床，让颜兮在监护室陪着，何斯野则被他妈强按着在病房输液，俩孩子折腾累了，总算睡着。

    方然和钟芸芸听完医生的话，在走廊里叹气。

    “幸好有野在，”方然叹道，“不然兮就又失去个亲人了，这孩子命太苦了。”

    钟芸芸也叹气，“都是命，当时野奶奶心梗犯病的时候，也是野陪着，喂药，急救，他也都做了，但是没到医院人就没了。”

    “野还没缓过来吧？”

    “缓什么啊，隔三差五的去奶奶屋坐着发呆，我和他爸都忙，他差不多是他奶带大的，这孩子重感情，你看他身边的朋友，都只要是交了，就是交一辈子那种的。”

    杨锋办完住院手续回来，问方然，“对了，俩孩子去的时候，颜兮她姑父没在家吧？”

    “没有，就她姑，”方然提起颜兮姑姑和姑父就头疼，“怎么办，接田婆过来或者送养老院，田婆都不愿意，兮还总得回去看姥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碰见她姑父。”

    “怎么回事？”钟芸芸不太了解情况，“颜兮她姑父怎么了？”

    方然正要，杨锋摇头，只道：“畜生一个。”

    翌日早，何斯野输完液，给陪床的母亲盖了盖被子，起身去监护室。

    很多病患已经醒来，家属端尿，喂饭，护士采血，来来往往间，颜兮瘦的身影伏在病床边，和姥姥声着话，“他们对我都特别好，昨天是野哥救的你，野哥特别厉害，学习是全学校第一，还有好多国外学校想要他呢。”

    田婆呼吸还是不舒服，有气无力的不了太多的话，只是轻轻抚着她手背，“谢谢他。”

    “我知道，”颜兮，“他们对我的好，我都记着。”

    何斯野倚着门框看了会儿，没扰，转身去买早餐。

    点了几个清淡菜后，看到有荤菜，目光浅顿，哑着嗓子对服务员：“荤菜，每样都来一勺。”

    何斯野拎着早餐排队等电梯的时候，接到沈飞的电话，沈飞在那边喊，“你怎么没上学啊？”

    “在医院。”

    “医院？你不是最不爱去医院的吗，昨天我让你去你都不去！感冒严重了？卧槽，等一下，不会是颜兮姥姥有什么事了吧？不行我得请个假，我也去看看，可怜哭没哭啊？”

    何斯野不耐烦断，“你想认她做干妹妹？给你了。”

    沈飞：“……”

    颜兮看见救了姥姥命的野哥又拘谨起来，他昨晚感冒加重，还救了姥姥，又给买早餐，好多话想，仍旧不知道怎么，踧踖不安地缩着肩膀。

    姥姥又睡着了，何斯野架起床尾饭桌，看向颜兮，看得颜兮哆嗦着了个寒颤，不禁向后退缩好几步。

    何斯野怫然不悦，嗓音嘶哑低沉，“躲什么，我能吃了你？”

    作者有话要：　　四爷生病了都不忘立fg，感谢四爷给大家带来快乐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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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发现把俩妈妈名字起的太像了，四爷妈妈叫钟芸，兮的校长妈妈叫方然，怕大家分不清，就给四爷妈妈加了个字叫钟芸芸。

    四爷一家：钟芸芸，何正东，何斯野，都是仨字儿

    颜兮一家：方然，杨锋，颜兮，都是俩字儿

    前几章我就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