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从今日起,上床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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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秦少白和追风两人到了昌隆赌坊, 现场已经被巡防指挥营的人很好地控制起来, 正井然有序地做着后续的善后工作。

    昌隆赌坊的两旁有一家面店、一家成衣铺、和一家首饰铺, 在昨晚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秦少白已经派人安抚, 并统计店铺损失金额, 双倍赔付给店主。

    这几家店铺都是本买卖, 店主闻言昨夜地动竟把自家铺子给震塌了,原本还着急上火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来到了现场, 却发现指挥营的官爷们正挨家挨户地调查损毁程度, 一家家发银子。

    几位店主自然是不可思议, 没想到地动这种老天爷管的事,官家居然还愿意花钱赔付, 顿时对秦少白感恩戴德起来, 手里拿着赔款,心里美滋滋地着重新翻新店面的主意。

    秦少白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管事的官兵道:“附近的居民一定要安顿好,赔付金额做好登记,赌坊中没有没有异常的赌徒也不必看着了,管事的现在还抓不得, 全都控制起来, 保证随时在自己人的眼皮子底下。”

    “是。”那人抱拳领命。

    “让你散播出去的消息,怎么样了?”秦少白问身旁的追风道。

    追风点了点头,“已经散播出去了, 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李鹤峰定然不会起疑。”

    “好,”秦少白目光微冷,嘴角挑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那今晚,就等那老狐狸上钩了。”

    皇城之中,千禧宫。

    素来消息灵通的皇贵妃自然也听了昨夜间发生的那场巨变,急得在金碧辉煌的内殿中直转,她眉头一跳,猛地一把拉住旁边的侍女,厉声道:“慧王殿下呢?要你们去通传,人呢?!”

    被她揪住的只是个寻常负责扫的下等宫女,通传之类的活计原本也轮不上她,可这位后宫之中最为受宠的皇贵妃娘娘,性子素来阴晴不定,在她正发火的时候,哪有人敢顶撞什么,于是低头顺着她的话道:“冬华姑娘已经去通传,想必慧王殿下马上就会到……”

    “马上马上,还轮得到你来敷衍我?!滚——”皇贵妃一掌掴在了这名宫女的脸上,平日里在皇上面前的那副柔媚娇弱荡然无存。

    “母亲发这么大脾气是做什么?当心气坏了身子。”慧王温明樊一如平时一样,面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环顾四周后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母亲,有些话要。”

    那些宫婢们如释重负,连忙告退,并带上了大殿的门。

    “樊儿,”皇贵妃急忙上前,“听人,昨晚地动,秦少白恰好在昌隆赌坊,逍遥窟的事儿,被捅出去了?”

    温明樊不急不慢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道:“母亲也实在太单纯了些,不早不晚,偏偏在秦少白人在昌隆赌坊时,发生了地动,呵,外面那些人信,我可不信。”

    皇贵妃几步上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双上扬的狐狸眼蓦然间瞪大,“樊儿的意思是,此事是秦少白故意的?他、他怎么敢——”

    温明樊冷笑了一声,“他自然是敢,更何况,他后面还有我那个好三哥呢。”

    “安王?”皇贵妃眉头一挑,“他被收了兵符,朝堂上又无人可用,如何敢管我们的闲事?秦少白看着不像是个糊涂的,究竟是为什么敢站在一无所有的安王身后?不如……我派人到秦府,送些礼通通气?”

    “母亲糊涂,”温千鸿摇了摇头,“且不秦少白为人正直,钱财名誉和地位都不缺,你拿寻常之物不能动他。关键是,在这个当口,众人都在关注逍遥窟案本身,而不是它如何被发现,若是谁在此时跳出来质疑昨晚那场地动,无异于不自招,承认逍遥窟同自己有关。”

    皇贵妃顿时泄气,喃喃道:“这、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任他去查?这万一——”

    “没有万一,”温明樊嘴角轻挑,眼神却不带丝毫笑意,而是森森地透着寒,“父皇已经容许我同秦少白一起办理此案,母亲且放宽心,此事,定不会牵扯到母亲头上。”

    “那就好、那就好……”皇贵妃笑着轻抚自己的胸口,“看来,你父皇还是极为信任你的,这样大的案子,也交给你去督办。那你舅舅,和明觉——”

    “母亲,”温明樊冷言伸手断,不知是哪个字触及到了他敏感的神经,面上少见的没有了笑意,“案子该如何办理,儿臣心中自是有数,不劳母亲费心,我今日前来,就是专门提醒母亲,不要做任何节外生枝的事。”

    皇贵妃愣住了,半晌后才讪讪地一笑,“是,樊儿懂的,自然是比为娘多多了,樊儿长大了,万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儿臣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就告退了。”温明樊站起身来,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千禧宫。

    儿子方才的承诺,好像并没有使皇贵妃一颗悬着的心就此放下,仍旧皱着一双秀眉,若有所思地踌躇着什么,半晌,高声叫来了身边最信任的宫女冬华,“你派人赶快到极乐寺去,探探那里情况如何,探明清楚了马上回来禀报。”

    “是。”

    实则,此时的极乐寺,是纵使你有三头六臂也是无法靠近的,进寺庙探查,更是难于登天。

    尽管极乐寺武僧众多、逍遥窟里又有大量看场子的手,但守在寺外的,可是秦少白手下的京城禁军,其中不少都是曾经跟着他上过战场的老兵,一身的铁马峥嵘之气,齐刷刷地往那儿一站,晾谁也不敢放肆。

    寺庙内,所有的僧人都被聚集在正殿,在那尊巨大佛像的注视下,他们纷纷放下僧棍,等待之后的审判。而逍遥窟中的管事和手,则被秦少白派人全部押送至巡防营,分开细审。

    至于那位年逾七十、曾经同太·祖皇帝一起讨论过佛法的一代高僧明觉大师,在未真的将他定罪之前,哪怕是秦少白,也不能坏了礼数,将他胡乱处置。事情发生之后,那明觉大师倒是极为坦然,全程一言不发,一直在禅房中坐,闭目念经。

    秦少白自然也能看出此人的嘴极硬,故而准备晾他一段时间,先把手头上那只老狐狸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当他审问完关押在巡防营的逍遥窟管事等人,已是日落西山,华灯初上。出了巡防营,他径直来到济世堂,接自家夫人回府。

    肖的身子底子本就不错,用过解药之后,又有曲蔓婷这样的名医为她熬制了调理的汤药,在床上躺了一天,此时已经没什么大碍,连脸色也恢复了之前的红润。

    两人一起谢过了曲三通和曲蔓婷,出了济世堂慢慢悠悠地一路往秦府的方向走。“冷吗?要不要我把外袍解给你?”一股冷风迎面吹来,秦少白转头问道。

    肖摇了摇头,“不冷,疏影那丫头,恨不得把我所有的衣服都抱来了济世堂,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我裹得比粽子还严,我背后都有些冒汗了。”

    秦少白握住了对方的手,手心触感微热,这才放下心,“穿得厚点好,今年比往年冷,过几天就要立冬了,我已派人在房间里挖了条地龙出来,到时候加了炭火,屋子里就暖和了。”

    被人如此贴心地关怀着,肖满心甜蜜,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她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半晌才含笑道:“那个……你这几日,定会十分操劳,在地板上,恐怕也很难睡得安稳,不如以后,就到床上来睡吧。”

    秦少白脚步一顿,继而面色一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自己从前不是没同她讲过,他前些年在边关仗的时候,什么地方没睡过?能有块干净安稳的地方地铺,已经是不错的条件了,对他来,地板和床早就没有什么区别。但他毕竟不傻,反而还很聪明,又怎会听不懂肖的言外之意。

    秦少白转头看着身旁的肖,平日里无悲无喜的人,此时目光中却似包含柔情千种,“嗯,多谢夫人体恤,得贤妻如此,为夫真是好福气。”

    肖脸一红,仰脸随手指道:“我要吃冰糖葫芦!”

    “好,夫人还想吃什么?我们全都买来。”秦少白笑道。

    肖一手举着糖葫芦,一只手被包裹在秦少白的掌心,两人慢悠悠地往家走,暮秋的寒风虽冷,心里却都是很暖。

    到家之后,肖心疼秦少白一天一夜没有睡觉,赶紧催人到床上憩一会,自己则亲自下厨,到厨房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好菜。

    两人吃饱喝足,换上干净的里衣并排靠在床前看话本,秦少白读得一脸认真,肖倒有些心不在焉,皱着眉在想些什么,直到被对方轻轻捏住了鼻子,这才茫然道:“啊?”

    “怎么心不在焉的?夫人……嫌我读的不好听吗?”秦少白凑近肖的耳边缓缓道。

    这低音炮的嗓音一出,肖半边身子都麻了,缩了缩脖子,伸出手指点在了对方的胸膛,眯起眼正色道:“你别闹,我、我在想正事儿呢!”

    秦少白挑眉,“有什么正事比我都重要?”

    “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肖皱眉道,“逍遥窟的案子……现在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到底该怎么办?你昨晚……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你实话,你是不是因为我中了毒,才这么着急摊牌的?”

    早上曲蔓婷的话一直压在肖的心头,一想到秦少白可能因为自己而坏了正事,就忍不住地忐忑不安。

    秦少白失笑,伸手敲了下肖的头,“当你夫君是什么?不顾大局的毛头子?你的解药自然是目的之一,但去偷去抢去骗,得到的方法有很多,不必挑最麻烦的一种。我既然选择这么做,自然是到了这么做的时机,你不必内疚。”

    肖闻言放下了心,点了点头,“李鹤峰呢?你早上有一计,究竟是什么?”

    秦少白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不急,今晚,就能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