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骑绿车也是有原因的。
月清楚地记得有一年也差不多是这样,骆曌跟她让她八点去新学校报道,她睡过头,一睁眼就是七点半,所幸导航显示学校离得不远,直线距离也就几百米,可惜中间隔了三四栋居民楼。
她当即决定走屋顶上过去。
在她看来跨屋顶和跨栏差不多,五分钟后她从六楼的高度抱着电线杆滑下来,整了整衣服,随即听到头顶“嗡嗡”响。
一架无人机大摇大摆的飞过。
她楼顶跨栏的全过程都被无人机拍下来了,幸亏骆曌是市长,一手遮天,否则月觉得她现在已经是中心研究所的大体老师了。
骆曌为这事把她臭骂一顿,逼着她把市民手册抄了十来遍,抽背通过才算完。
这件事给月留下了挺深的印象,她不得不感慨,人类文明发展之迅速。
从废墟状态到如今的高科技星汇时代,不过一百多年。
这个看似孱弱的种族居然就这么统治了世界。
启明中学的校门映入眼帘,一个保安坐在传达室里,横着手机,估计是在看搞笑视频,笑得一抽一抽的。
校门紧闭,月犹豫了一下,把绿车停在路边,寻了隐蔽处从双肩包里翻出校服套上。
她整理了一下领结和裙摆,确认自己看起来是个学生妹无误了,这才朝着校门口走去。
保安看视频貌似入迷,月甫一靠近大门,他就灵敏的坐直了。
“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他气势恢宏的大喝:“几点了都!”
“我是新来的转学生。”月满脸乖顺:“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这招屡试不爽,漂亮女生主动认错,再追究就不是男人了。
保安果然是个男人,脸色缓和了些,走出来准备给她开门,路过月跟前,他余光一扫忽道:“不对啊,你这不是我们学校的校服啊?”
月:“……不是吗?”
“我们启明校服肩膀上都有星星的,你这没有啊。”保安。
月:“……啊。”
该死,校服太多出门太急,估计拿错了。
她连忙道:“这是我原来学校的校服,我不知道来新学校报道要穿新校服的。”
“你原来哪个学校的?”
“六中。”
“那你这也不是六中的校服啊!”保安。
月:“哈?”
“六中校服领子上都绣了S的,Six。”保安比了一个“6”。
月:“……”
她在贝塔市上了快一百年的高中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的生长发育停滞,骆曌为了隐藏她的身份,以三年为一轮,让她在整个贝塔市的高中轮转。
贝塔市有大大十几所高中,轮一遍下来就是三十年,自然谁都不记得有白丞月的存在。
而她的衣柜里也积累了若干件不同学校的校服,几乎能编一本贝塔市校服变迁史。
近十年人类生活趋于安稳,对于校服的审美从运动款逐渐往制服款发展,从前流行穿开衫裤衩的时候,不同的学校还知道用不同颜色的条纹,自从改了革,所有学校都是衬衫西服格子裙。
居然还有学校特色的吗?
……好歹也显眼一点吧。
保安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搜集校服可不是什么大众爱好。
月有点儿头疼,其实在校门口耗着等人来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她饿了。
对,她饿了。
身后驶来一辆SUV,车门开,从里伸出一条腿,半天没出来人。
“好冷啊!我不要下车!”
这声音有点耳熟,月歪了歪头,车上那人总算出来了。
也真难为她一路上过来把妆都卸了,死亡芭比粉居然是个学生妹。
冤家路窄。
“苏姐!”保安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迎上去笑道:“您看这都快十点了……次数多了不好瞒啊。”
“哎呀知道了。”苏蓉不耐道,她侧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
“嗨。”月冲她招了招手,莞尔。
苏蓉瞪眼看了看她裙摆距离膝盖的位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裙摆到膝盖的位置,今天短身的格外明显,恼羞成怒:“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姐,她她是我们学校的转学生,但我看着不太像。”保安:“您认识吗?”
“不认识!”苏蓉脱口道:“不知道哪儿来的女混混,早上还把我秘书给了。”
保安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月叹了口气。
好饿,饿的无法保持微笑。
苏蓉看她吃瘪,觉得搬回来一局,心情大好,转头冲车里叫道:“便当给我。”
接过管家手里的便当,她趾高气昂的回到月跟前:“你想进学校吗?”
月:“你为什么带便当?”
“?”苏蓉显然没跟上她的节奏。
“学校没有餐厅吗?”月看起来对这件事异常的较真。
“我们学校餐厅最近扩建,不对外开放。”保安插嘴道。
不供餐并且封闭的学校,那岂不是要饿到晚上?
会出人命的。
“那我不进学校了。”月当机立断:“回见。”
完,她扔下在原地目瞪口呆憋了半句“你求我啊”死活没来得及出口的苏蓉和一头雾水的保安,转身离去。
估摸着是因为早餐吃的太早了,她走了两步,饿的前胸贴后背。
空气中隐约飘来一点腥甜的味道,撩拨着她紧绷的脆弱神经,与之相比万事万物都变成了空白,那气味就像是一根突兀而醒目的红线,拴住了她,勒紧了她的心脏。
身为一个高贵的纯血种,对于饥饿的抵抗能力比混血种要强大的多,大多数时候他们体面自持,不会露出饥不择食贪婪饕餮的一面。
但是如果不吸血,而用其他的人类食物代替,那需求量就大得多的多得多。
还非常容易饿。
饿的厉害了,就会想咬人。
她循着那气味不由自主的摸索过去,拐进一条巷,看见了一家绿油油的甜品店。
这年头甜品店装潢大多是少女色系,粉色紫色淡蓝色,原谅色是什么鬼?
原谅色刷墙也就算了,名字为什么要叫蒜蒜甜品店!
光看着就有点儿恶心了。
月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了一个喷嚏。
弱无助——但能吃。
那气味越发浓烈,月被刺激的焦虑,遂看见甜品店门前的广告牌边上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衬衫,风将他胸前的黑领带吹的飘扬,有几分超凡脱俗的味道,他一手抄兜另一手平举着,掌心舒展。
那就是源头!
月霍然瞪大了眼,胸腔中似有一头野兽在引颈咆哮,挣脱了一切原则的束缚,她疾步飞奔过去,对方也瞬间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旋身转向,细框眼镜后方的瞳孔微微一缩,闪过诧异。
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对方的掌心赫然有一道裂痕,正“滋滋”的往外冒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