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要出去。

    她很清醒，哪怕自己的意识被心魔压制到灵台的最深处，她也还记得齐秋琅曾用师妹的安全威胁自己。哪怕她知道师妹的符文仙灵不会让齐秋琅伤了师妹一根手指头，她也还是很担忧师妹会受伤。可她现在不仅出不去，还面临着走错一步就会身死道消的下场。原因无她，而是因为她强，她的心魔也不会弱。心魔是由她最为阴暗的念头里衍生出来的，绝对要慎重以待。

    对面站着一个与楚清歌的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虽然对方的面容更接近于妖艳化，但楚清歌知道，这个不能称之为人的女人的名字叫做心魔。

    心魔似乎看透了她的心底，对她：“你加上我，才能称为完整的楚清歌。”

    楚清歌苍白着脸坐在地上，她方才吐第一口血时便已气急攻心伤了心脉，才使得心魔趁虚而入夺了她身体的主导权对师妹上下其手：“哼。”

    心魔嘴角也勾起了弧度，由楚清歌做出来本是风光霁月的清冷世外客的脸颊却染上了魅惑天下的颜色，变成了让人移不开眼绝世妖姬。她卷起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墨发，把玩了一会儿后深嗅着发香继续引诱楚清歌：“你为什么就是想不通呢？和我合二为一有什么不好？你的境界可以突破到三界第一人，再也无人可以威胁你，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曲师妹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她是楚清歌放大了无数倍的欲念和多种负面情绪的结合体，她能知晓楚清歌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也能感受到她最害怕的是什么。她只要循循善诱把楚清歌的心门撬开一条缝，心魔很有把握可以把楚清歌的灵魂吞吃入腹，然后占着她的壳子和曲岚越一起放浪三界。

    想到楚清歌那道香飘三界的灵魂，心魔忍不住舔嘴唇。

    楚清歌冷冷扫了她一眼，仿佛对她的提议没有半分心动：“我想要什么我会自己争取，就不劳阁下大驾了。”

    她是论心魔再如何哄骗都不会动摇本心了，前错已经铸成，若是再知错再错下去岂不是会令万剑宗蒙羞？

    “哦？你会自己争取？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争取？还是像之前什么都不默默无闻的陪伴在曲岚越的身边等她发现你对她的心思？万一她只是把你当师姐尊敬呢？你就那么确定你的曲师妹心里恰好也有你，而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和地位故意接近你？”

    心魔娇笑一声蹲了下来，她的指甲是诡异的黑色，与楚清歌粉色的指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这只手此刻正攀向楚清歌的肩膀。她有信心楚清歌听了自己的话心神会动摇，她比楚清歌还要了解她自己对曲岚越的喜欢。

    楚清歌垂眸没有话，似乎是在思索她得话有几分可行性。

    心魔心中一喜，于是再接再厉忽悠道：“你生性淡漠，就算再喜欢曲师妹也会克制自己的感情，可是你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曲师妹怀疑你根本就不喜欢她。爱是掠夺，是占有，是要让别人能够明确感觉到你对她的爱。你太含蓄，太过含蓄的感情通常会经历很多磨难。”

    “师妹她……”楚清歌抬脸拧眉想什么，可她刚三个字就被心魔的身后夺去了目光。

    “你得不对！通通都不对！”曲岚越气喘吁吁地掐着腰大声反驳，她的眼眶红的可以，还能看出她曾经大哭过，可她神色肃穆地对着心魔字字珠玑：“爱情是掠夺？是占有？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真正的爱情是克制，是包容，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诚然，你的太过含蓄的感情会经历更多磨难是不假，但是你没听过经历过风雨终会见彩虹？经过太多磨难的感情会更加的坚不可摧，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曲岚越白了她一眼，跑到虚弱的楚清歌面前心翼翼地扶着其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心魔收回手挑眉去看，果然是胆大包天的曲岚越。她居然趁两人不注意偷偷溜进了她的灵台里，真不知她是不知者无畏还是技高人胆大。

    “师妹是担心我吗？”心魔笑得招人。

    曲岚越像看病毒一般瞥了她一眼：“师妹？我师姐可没有你这么变态，而且我为什么要担心你？你能走能跳还能恶心人，不要太健康啊。”她转过脸来对楚清歌的语调又温柔了一百八十度：“师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话一定不要忍着，一定要告诉我。”灵台里的师姐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似乎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曲岚越心疼极了。

    楚清歌拍拍她的手：“师妹怎么进来了？这里很危险的。”她抬眸示意了心魔十分难缠，要不然也不会被她占据了身体对师妹动手动脚。

    “外面、”曲岚越笑得勉强，她又想起了连灰都没有剩下的绿岫，“外面也没有什么大事了，我担心师姐会醒不过来于是就进到师姐的灵台里来看看了。”

    “那也不能如此莽撞地就进来了！你可知道我的意识有多危险，万一把你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曲岚越软软笑道：“师姐对我这么好，肯定不会困住我的。”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聊天，反倒让心魔恍惚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好脾气了，竟让她们两个无视她：“曲岚越，你进来是太想念我了吗？毕竟咱们两个可比你和她亲密多了。”心魔一甩长发，然后附送了两个让人心跳加速的眼神过去。

    “呕――”曲岚越做出了呕吐的样子，“你还是不要刺激我了，我怕我隔夜饭都可以吐出来。”

    楚清歌现在是相信外面没事了，要不然师妹也不会在这里和自己的心魔耍嘴皮子。她浅浅瞧着曲岚越的侧脸，眸子里的火热比之心魔的没有黯淡一分一毫。

    心魔：“你！算了，我这么喜欢你，当然连你放肆的样子也一并喜欢了。可是呢，你身边的那个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她抽出墨色长剑指向楚清歌，剑锋上隐隐流动着不详的气息。

    “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师姐的！”曲岚越鄙夷地看着她，“居然连剑都和师姐的一样。”

    剑尖从楚清歌身上移向曲岚越，心魔的笑敛了五分：“你最好还是给我闪一边去，免得我忍耐不够先把你剁碎了。”

    曲岚越还想用话激她，谁知楚清歌的手覆在了她的肩膀上，用不是商量还是直接下达决定的语气并对自己：“师妹，听话。你先退到一边，这是我的心魔，我们要是想出去就必须战胜她。”曲岚越抿着嘴不情不愿地点头，她要仔细看着一点，省得心魔偷袭师姐。

    楚清歌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右手也握着仙气四溢的长剑：“楚清歌，从来没有败过。”

    心魔冷笑一声，欺身上前与楚清歌缠斗在一起。心魔招式狠辣，剑锋密不透风，紧紧围绕着楚清歌，似是要在曲岚越面前把楚清歌的高姿态给拉下来。楚清歌处处受制，可她不慌不乱，见招拆招，居然也能把心魔逼得后退了一步。如果曲岚越能把目光施舍给她们的剑术，那么就会发现两个人的招式一模一样。

    心魔就像是楚清歌的黑暗翻版，不止容貌相同，就连剑术也是从楚清歌的记忆里学来，虽然她把剑招使得流畅，但也不会强过原身去。是以她在自己渐渐落败之后，又用声音开始蛊惑楚清歌：“来啊杀了我，只要杀了我你就永远丧失了喜欢和爱，你就对你的曲师妹永远只有师姐妹之情，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上她。”

    曲岚越闻言睁大眼睛，这个心魔真是有够变/态的，居然拿这种理由来搅乱师姐的心神，可该死的，师姐的剑竟然真的有停顿，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师姐，她骗你的！感情这种事要是断就断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你赶紧把她解决了不就清楚了吗？”曲岚越趁机甩出一张灭字符箓悄悄隐入心魔的身体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可要做好心魔想同归于尽的准备。

    楚清歌如醍醐灌顶，她的剑不再迷茫，刺进心魔心脏的时候她的心一瞬间也变得轻松了起来：“就算如此，我也会再一次地喜欢上她。”

    被间接告白的曲岚越摸摸鼻子，假装没有听到的移开了视线。

    原来师姐真的喜欢她啊，她还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呢，不过这样的师姐真的好帅！如果师姐真的和她告白的话，她不准真的就嫁过去了！越想越美的曲岚越情不自禁笑出了声，等她从自己妄想的脑洞里清醒过来时就看见师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吓了一跳，连忙奔过去。

    楚清歌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上方，就好像死不瞑目似的。曲岚越憋着酸涩感攥着她的袖子把她揽到怀里，声唤：“师姐？师姐？”

    楚清歌缓慢地转动着眼珠，清冷的眼角绽放出一抹媚意：“师妹，我想亲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