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不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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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傲江湖9

    前往顺天府的道路上——

    两马一前一后急行而过,马蹄扬起尘土阵阵。

    骑在当先马匹上的是一位青衫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岳不群。此番下山,除去宁中则知晓个中内情,诸弟子一概不晓得此事。为此,他甚至带上了一副易/容/面具,如果不是那等十分熟识他一举一动的亲近人,寻常人轻易认不出他的真实身份。

    不仅是他,就连紧随其后的另外那人,这次离开华山也是易容而行。那人一身再常见不过的江湖人打扮,面貌平庸,无任何瞩目之处,不过从他骑马时那轻松自若的姿势而言,就知道这应当也是一个习武之人。

    此时此刻,两匹马都有些累了,两人凭借着各自极佳的目力,遥遥望见远方有一村落,便稍稍勒紧缰绳,渐渐慢下来。

    岳不群问身边的同伴:“王兄,身体可还吃得消?我们到前方暂作歇脚如何?”

    后方那人迟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就是对方口中的“王兄”。这本是他妻子的姓氏,如今被他拿来一用。他朗笑一声,道:“最近身体大好,这点路程还算不上什么,只是身下的马儿倒是有些耐不住了,就到前面歇一歇。”

    村子边缘有一简陋食肆,招待的都是来往的行客,两人在此处翻身下马。

    他们并不是唯一的客人,拴马石上另绑着三匹马。两人的目光在这三匹马上停留了一会儿,这几匹马生得高大矫健,马鞍脚蹬看上去像是军中的制式,看到这里,两人已对马主人的身份有了几分把握。

    江湖与朝廷中人向来不对付,两人只当什么都没看出来,以防节外生枝。

    食肆外有一农妇正用新割的草喂马。她见到有客人来此,扭头向里面吆喝了一声让招待客人。

    岳不群和那位“王兄”走进食肆,他们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简单的要了几份吃食。

    食肆的角落里坐着三个男子,他们推杯换盏,已喝得有些高了。老板点头哈腰的给他们上菜,又急忙退下。

    岳不群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与王兄商议了一下他们接下来的路线,如何才能尽快赶至顺天府。现在那边只有陆大有和岳灵珊两个辈,且他们都不是多么老成持重的性子,他实在放心不下。

    “这‘六元及第’里掺了多大水分,他自己心里清楚!”角落里的那桌客人,有人讥笑道,声调中带着几分醉意。

    这边两人听得一清二楚,岳不群与王兄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没有停下口中的交谈,但注意力已被那句“六元及第”吸引了过去。

    在岳灵珊的信里,林平之如今的身份正是这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你们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着呢!”话者向着着同桌而坐的另外两人又道,“这名次早就内定下来了,他只要别在殿试时指天骂地,这状元就绝对是他的!”

    另外两人官位低,对朝中的内幕知之甚少,如今从长官嘴里乍一听闻此事,非但没有感到好奇与得知内幕的兴奋,而是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酒都被吓醒了。

    其中一人提醒道:“大人慎言。”这科举舞弊之事,不管是真有还是假有,岂是能随意拿来嘴的。

    那人看出来了另外两人的心思,不仅不害怕,反而再次笑了起来,他摇着指,:“错矣,错矣!我可不是在他考场上做了脚了。”

    另外两人皆是听得一头雾水。

    这时,食肆的老板把岳不群与王兄两人点的吃食端了上来。

    那位王兄没有再理会角落里那群吵嚷着的武官,自顾自地用起了饭菜。

    岳不群端过一碗粥,用勺子轻轻搅了两下,腾腾的热气铺面而来。他记得在华山时,林震南把意思得很明白,林震南不认为林平之有这个六元及第的能耐。那人六元及第里掺了水分,这究竟是真是假岳不群不清楚,但如果是真的话,反倒能和林震南的话对上了。

    “他哪需要去舞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根本不用沾身,只需要清清白白的自考场上走一遭,一切就都到了!你们没听懂?就一句话,谁让人家投得好胎,生了一张好脸呢?”先前那人解释道。

    听到这里,其同桌人纷纷舒了一口气。

    这有何稀奇的,科举明面上的输赢与否似乎只与文才有关,但谁不知道,这里面隐形选拔规则比比皆是。

    比如“名选”,看你名字犯没犯忌讳,甚至是吉利不吉利,又比如“容选”,看你容貌好不好看,至于是否因此名次降序,全凭“天”意。

    英宗在位时还因“容选”闹过一个笑话,当时温州、严州有两个周姓书生,一人名旋,一人名瑄。周瑄仪表俊美,风姿不凡,周旋则相貌欠佳。在拟定状元时,主管此事的官员特意找人询问那周旋长相如何,被询问的官员则把名字里的“旋”听成了“瑄”,自然是一通好夸,于是就这般定下了名次。直到传胪唱名见到了真人,两厢傻眼,方知弄错了人。

    “你们是不知道,会试名次一下来,宫中就派了黄门去那位住的会馆里打听消息了,操守品行一概不问,就打听一件事——他到底长得怎么样!”

    同桌的另外两人任长官在那喊骂,也不插话,或许六元及第有水分,但五元及第却是实打实的,点其为状元也是应有之意。

    只是他们知道长官心有怨气。

    朝中文武两系朝臣本就互有龃龉,近年来陛下对武将愈发看重,眼见就能彻底颠覆自洪武年间就隐隐开始的文贵武轻局面。而他们先前为了刘正风遗孤一事,四处奔波忙碌,但就在不久前,陛下在赏赐时,竟不知为何让那个姓乔的压了他们一头,他一个新科状元,明明与刘正风一事没有半分牵扯,居然在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硬插了一脚,谁都想不通陛下是怎么想的。

    这既不符合皇帝一直以来待他们的态度,也不符合他们以往对这位少年皇帝的认知。

    他们不敢质疑皇帝的旨意,于是只得把怀疑的目光集中在了另一位当事人身上。

    岳不群对面的那位王兄,把这几人之间的对话从头听到尾,却又像是完全不曾放在心上,那诸多话语拂耳而过,他事不关己的一笑,对岳不群:“先吃,待会饭菜就要凉了。”

    离开华山的日子久了,记忆里那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变得可亲可爱起来。自寄出去信的那一天起,陆大有就一直在期盼着能早日与华山来人相见。

    师父向来稳重谨慎,因此陆大有很清楚,不论师父师娘对信中所言究竟相信与否,都会派人来一趟,细细调查一番后再下最终定论。

    就不知华山来的同门何时才能过来了。

    至于来人会是谁,陆大有觉得师父派二师兄劳德诺过来的可能性最大。

    毕竟当时与师妹一同前往福州的就是二师兄本人,除师妹外,他是唯一见过且与林平之打过交道的人了。

    不定大师兄也会一起跟着过来。

    之前大师兄因与师父发生矛盾,被罚至思过崖反省,师父不准会愿意借着这个会,放大师兄下山。

    他一边捻玩着一根方才随从地上摘的杂草,一边想道。

    当此时,陆大有听到院门被人不轻不重的敲击了几下。

    他捻动草杆的动作一顿,向门口看去。

    他与师妹租住在此处院落,又少与人打交道,这些日子还从不曾被人找上门来,陆大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院门又被人扣响,那声音并不急促,缓慢有序,显得极为礼貌。

    陆大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扔掉中的草杆,大步向门口走去。

    他一把打开院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眼神中却又较寻常读书人多了几分凛然。他一牵马,陆大有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正用抚摸着马儿的鬃毛。

    牵马男子听到开门声,便向着院中人看去,见开门人是陆大有,眼神稍有柔和,端的是潇洒文雅风度翩翩。

    陆大有眼带惊喜,:“师父!您怎么来了?”纵然师父易了容,但他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岳不群扯了一下马缰:“进去再。”

    陆大有侧身让开院门,也就在这时,他才注意到师父身边不远处,还立着另外一人。那人一只负在身后,个子高而挺拔,对方见他向自己这边看过来,还对他笑了一下。

    对方看上去与师父差不多的年纪,只是他对这人实在没有印象。

    待众人都来到院中后,陆大有转身关上了院门。

    陆大有听到师父对那位他认不出是谁的人介绍道:“王兄,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子陆大有。”

    那人摇了摇头,:“令弟子呼吸轻缓分毫不乱,下盘沉稳,单看这极为扎实的根基,就称不上是‘不成器’了,岳掌门实在太过谦虚。”

    许是对方的态度实在太过坦率,陆大有明知对方不过是在客套话,却还是忍不住觉得舒心极了。他想,这人要是经商跑江湖的话,人缘一定差不了。

    岳不群对着陆大有道:“这是你王伯父,还不赶快过来问好。”

    岳不群行事向来有君子之风,此番对弟子介绍他人,居然只草草介绍了一下对方的姓氏就不再多言。

    陆大有为人一向灵,虽然他完全没弄明白这位“王伯父”究竟是何许人也,但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大有立即向王伯父行礼,口中笑道道:“见过王伯父,侄在诸兄弟几个排行第六,大家都叫我‘六猴儿’,伯父要是不嫌弃也这般叫我就是。”

    王兄、不或者该称其为林震南见陆大有这般麻利的向自己见礼,便伸虚扶了一下。

    两人离得近了,陆大有这才发觉这位王伯父的面貌上也有着些许违和感,莫非对方同样是易了容?这位前辈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  我又诈尸了

    请大家看一下作者有话,鞠躬。

    我翻了翻反派这篇文的作者有话,突然发现我好像只在女配那边过关于更新的事情,于是今天也在反派这边补上。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是我还是要,大概直到明年清明左右,这两篇文大概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更新状态了qaq唉,以后开文真的是不存稿不敢开坑了,教训太深刻了。

    因为我速太垃圾,来年清明恢复更新后,更新速度大概也无法保持两篇文同时日更,每篇文大概一周三四更左右。

    目前处于随缘更新状态

    这两篇的文的情况大致上就是这样了天使根据自身情况是否要及时止损

    真的好爱你们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