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按时参加了练，想把昨天的事混过去，没想到教官把她叫了出来，大大表扬了一番她昨天的“义举”，“英勇无畏”地保护了“国家机密”，充分体现了军人的“忠诚”，奖励她一天假期，破例批准她提前开始机甲练习。

    白黎的表情：=口=

    她敢赌五毛钱，自己是被开后门了。

    不过，既然后门开得甚得她心意，那她就却之不恭，愉快地收下了！

    休息时间，她被伙伴们围着追问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你昨天电影看一半哪儿去了？机密是怎么回事？”

    白黎隐藏了部分细节，含含糊糊地了来龙去脉，听得大家嘶嘶倒吸冷气。

    刘以斯十分震惊：“我一直以为这种剧本只有电影里有，你咋这么能，真的给你碰上了呢？”

    “不瞒你，其实我是天生女主命。”白黎哼了声，“还有，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也是和人真刀实枪了一架，作为朋友，你都不关心一下我吗？”

    乔昔笑嘻嘻地：“他也就现在贫个嘴，昨天看到你的消息别提多着急了，怕你和朱莎学姐怼上了。”

    “那什么。”刘以斯有点不自然，好在很快恢复了，“我的想象力还是太贫乏了，谁能想到她是007剧本啊，我以为最多是偶像剧。”

    白黎做了个鬼脸。

    唐娜娜板着脸：“我，你捂着背好多次了，是不是受伤了？”

    “淤青而已。”白黎呲牙咧嘴，“就是摔得位置不对，尾椎骨疼，我现在站着比坐着舒服。”

    乔昔关切道：“那你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今天好好休息，别训练了。”

    白黎也是这么想的，昨儿一晚上没睡，现在困得紧：“那我去了。”

    嗯，医务室就在大门那边，看时间正好可以找机会偷看一眼男朋友。

    两个时后，她如愿以偿，见到了准备启程回帝都星的赵元辰，以及……站在不知名高官身边的朱莎。

    醋坛子翻了。

    她刷了一波愤怒的表情包过去：[，朱莎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也在啊啊啊啊啊！！！]

    赵元辰道：[这件事是她最先察觉到了异常。]

    [册那，她怎么事事都能插一脚，重生的吧？！开挂了她！！]

    赵元辰回了个微笑的表情，心里却想，能收集到这么多的证据，却没有引起谛听的注意，朱莎究竟是没有倚仗AI自己发现的，还是她的AI超过了帝国最高的科技水平？

    他沉吟少时，对坐在身边的艾伦道：“玄女的事怎么样了？”

    “穆灵中校已经准备返回帝都星，大概下个月就能到了。”艾伦低声道。

    赵元辰颔首：“很好，差不多就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吧。对了，这次只从新人里选。”

    “我明白了。”

    他弯起唇角：“你去安排一下，想办法让甜甜也参加，但是不要引人注意。”

    “是。”

    就这样，白黎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这段时间，好好努力训练，不然你会后悔的。]

    她：“……”啥意思？有内部消息不能大大方方透露一下吗？吊胃口什么的，最讨厌了！

    *

    时间嗖一下过去了，大三的学生已经适应了基地的生活，白天努力训练，晚上听课背书，日子过得充实极了。

    白黎因为每天可以霸占一台机甲训练，又有白泽从旁一对一指导，进步神速，名次爬啊爬，终于稳固在了第一名的宝座。

    教官们特别喜欢拿她做表率：“你们看看白黎，人家资质一般，但是知道努力，每天早都是第一个来训练，最后一个走，上课从来不偷懒，放假也没忘记训练，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学习呢？”

    同学们的心情十分复杂。

    白黎不是朱莎那样的天才选手，大二刚进来时是吊车尾，后来慢慢升到了中等水平，花了一年多才逆袭到了全年级第一，可以，整个过程就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不服气是肯定有的，因为她的出身地域而鄙视她的也少不了，但奇怪的是，同学关系并没有变得更紧张，而是大大缓和了。

    刘以斯一针见血：“你有了实力，就等于有了前途，羡慕也好，嫉妒也罢，没有人会想得罪你了。”

    人不是人民币，再好的性格也会有人看不惯、不喜欢，像薛宝钗那样挑不出个错儿来的十全人终究是少数。可是大多数时候，人是懂得趋利避害的，对于一个前途光明的同学，不一定要讨好巴结，但只要有点脑子，就不会想着去得罪。

    白黎回忆了下，不得不承认他得有道理：“我现在的人缘好多了。”

    贴上来要和她做朋友的，没有；路上碰见会招呼的，很多；日常生活中，随手能帮忙递个东西，借用一下生活用品的，占了女生的多数……像过去那样捕风捉影的谣言和孤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很久了。

    “不要满足于眼前的安逸，以你现在的成绩，可以好好考虑未来了。”刘以斯正色道，“我问你，你想好以后进那个军团了吗？”

    优等生嘛，四大军团哪个都喜欢，每年毕业季都是要抢人的！他爸是朱雀军团的高层，自然想把伙伴招揽到自家地盘，遂不遗余力地游：“要不要考虑一下朱雀？苍龙已经定了朱莎了，资源肯定向她倾斜，你进去也不会得到重用，朱雀就不一样了，你要是同意，我就帮你去和我爸谈条件。”

    白黎特别淡定地：“我觉得去哪儿都行，看谁给的钱多。”

    反正都是男朋友家的，去哪里都行，看工资，这可关系到私房钱，很重要哒^_^

    刘以斯：“……”他转而问其他两个妹子，“你们俩想好没有？这是很实际的问题。”

    都背靠大树好乘凉，乔昔一向务实，没什么意见：“我是无所谓，大家能在一起是最好的。”

    唐娜娜坦然道：“我妈咪是白虎军团的，我要去白虎。”她一向以烈士母亲为傲，苍龙朱雀再好，也比不过母亲待过的军团，刘以斯舌灿莲花也甭想服她。

    “那行。”刘以斯对唐娜娜的倔强深有了解，干脆地放弃，怂恿乔昔和白黎，“你们俩好好考虑一下啊，过了暑假就大四了，到时候实习去哪儿，基本上就是毕业的分配了。”

    白黎问：“你去哪儿？”

    “我当然去朱雀啊，应该能混个后勤的位置。”刘以斯努力卖安利，“到时候有我罩着你们，日子不是比别的地方好过很多？”

    白黎思考了下：“我再想想吧。”

    放在大一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刘以斯的招揽，辛辛苦苦混到毕业，能找个好地方分配工作是她梦寐以求的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心里已经决定好要和赵元辰结婚了。

    四大军团都离帝都星很远，一旦进入其中服役，三五年内都不可能离开，只有偶尔的探亲假，或是升职以后把家属接到基地居住。换言之，她要么忍受和喜欢的人长达几年的分离，追求事业，要么就放弃加入军团，好好扮演太子妃的角色。

    这两条路，她都不喜欢。

    梦想是不可能放弃的，她为此努力了那么久；男朋友也是不能舍弃的，长久分隔两地，感情就容易变淡，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可不容易，错过了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

    她苦哈哈地想，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梦想和爱情，恐怕是比这更难取舍的问题。

    *

    四月末，布鲁克开演唱会了！

    当天晚上，同为粉丝的老师居然没讲课，公放了投影，全年级一起聆听天籁之音（期末时，他因此被投票为本学期最受欢迎的老师）。

    演唱的过程中，整个教室寂静无声，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托着脑袋，痴痴地看着全息投影里的人，听他用不存在于人世的曼妙嗓音，唱出一首首或激昂或优美的歌曲。

    “下面这首歌，我想送给我童年的好朋友。”布鲁克穿了一身白色的骑装，紧身的剪裁衬得他腰细腿长，“谢谢你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里，给予我鼓励和希望。”

    乐声响起，优美而熟悉的旋律瞬间唤起了白黎的记忆，布鲁克居然引用了《Auld Lang Syne》里的一段旋律：“我们曾经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演唱会上的投影照出了两个的孩子，他们挤在一个昏暗的车厢里，头碰着头，通过窗户边沿的缝隙，贪婪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一幅幅场景飞快从他们眼前掠过，象征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经典的旋律过去，曲子转入了布鲁克自己编写的部分，MV里展现了昔年黑暗生活的一角，可不知道是光得柔和，还是曲声悠扬，白黎听着，竟然感觉不到多少压抑，只有淡淡的悲伤。

    或许，人生在世，总会经历一些不可避免的苦难，幸好在那样艰难的岁月里，也有值得铭记的美好时刻。

    善良的温暖，就好像是夏季的萤火虫，虽然只有微弱的光芒，但照亮了整个夜晚。

    “往日朋友，怎能相忘，心中能不怀想？”

    两个朋友都长大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背影都是一样的短头发，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面对面站着，高兴地冲对方挥了挥手，然后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

    面上，都带着灿烂的微笑。

    “我们漫步郊外山岗，河边芳草香，虽会分手，各奔一方，但是友谊地久天长。”

    白黎的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吓得她赶紧擦了擦脸，然后发现没有必要，好多人都泪眼婆娑了。

    乔昔吸着鼻子：“我时候有个玩得特别好的朋友，我们一起玩一个娃娃，睡一张床，可是后来她跟着家里人搬走了，我们就失去联系了。”

    “我也是我也是。”又有个女生，“也不知道以前的朋友都怎么样了。”

    白黎趴在桌子上，心想，人生如列车，从始发站到终点，会有无数人上车，无数人下车，曾经亲密无间的同伴，或许会在某一日一语不发地离开，然后再也没有音讯。

    她就是那个不靠谱的同伴，为了自己，甩下所谓的朋友，独自逃生去了。可是布鲁克还在怀念着，没有记恨，没有怨怼，而是“友谊地久天长”。

    真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