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聂瑾深的眼刀刺过来, 车正浩就率先替他收拾起了范饶辉。

    “会不会话？”

    躲过车正浩的一击脑壳敲, 范饶辉咋咋呼呼地开始满屋乱窜了：

    “这分明是瑾深哥被妖怪附身了，不对，是被女鬼, 妖怪也没有那么温柔！”

    “你个臭子, 我看你就是欠揍！”

    车正浩一个箭步就上前将他拎在了手里，他现在根本就不敢去看聂瑾深的脸，只能朝着范饶辉不断撒着气。

    “行了，正浩, 别再折腾辉了。”

    宁瑞完，略微顿了一顿后，又接着道：

    “是有些肉麻……瑾深, 这台词应该是节目组准备的吧，难道，还真是你自己……”

    欲言又止地完，他一向斯文的脸庞上竟浮上了一抹戏谑。

    “阿瑞……你怎么也……”

    车正浩绝望地拍了一下脑门, 这三个人今夜注定不把聂瑾深惹毛不罢休了。

    他这个可怜, 还是赶紧早点顶锅盖绕道走吧。

    就在车正浩惴惴不安的时候，聂瑾深竟然主动从吧台里拿出了几瓶香槟, 在那三个人的面前一人放了一瓶。

    “赶紧喝，喝完赶紧走。”

    “这是变相承认了？”

    宁瑞顺手开了一瓶，瓶口瞬间冒出一串冲天气泡来。

    “深哥你什么时候能用那十分之一的温柔来对我，我就感恩戴得了！”

    章义汉虽然不语，却也欠揍地跟着范饶辉一起点了点头。

    “凌纱看起来可真是个好姑娘啊。”

    宁瑞举起酒杯, 双眸透过杯沿看向电视，凌纱那张粉嫩的脸庞正清晰地出现在上面，一颦一笑无不散发着少女纯真的气息。

    聂瑾深沉默地看了他半晌，浓黑的眼底似有暗流涌动。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之后，便跟着坐在了宁瑞的旁边。

    他的双眸同样向前直视，一瞬不瞬地看着荧幕里那张清丽的笑脸。

    “……她的确是个好姑娘。”

    宁瑞闻言怔愣了许久之后，才惊讶地看向他。

    “今天可以成为我二十五年人生里唯一的一天‘拍案惊奇’日了。”

    他一生惊讶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多。

    “太夸张。”

    聂瑾深侧目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嘲摇了摇头。

    宁瑞无所谓地一笑，接着抿了一口香槟。

    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才开口道：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没有忘记凌纱。”

    聂瑾深倏地身形一顿，眼底迅速地划过一丝震惊。

    也？

    对上聂瑾深充满了审视的目光，宁瑞轻轻扶了扶镜框，斯文的面容浮上一抹笑意。

    熟悉却又陌生。

    “瑾深，我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凌纱。”

    ……

    初春的一日，虽春寒料峭，却又阳光明媚，室外难得很温暖。

    因此，郝濛胖手一拍，便把第二次的摄影放到了户外。

    “来——各部门准备好——开始！”

    凌纱穿着一件薄薄的底雪纺衫，外套一件针织开衫，及膝的牛仔裙下露出一双雪白的腿。

    虽然日光很足，但是偶有吹来的凉风却让凌纱不禁开始微微颤抖。

    为了上镜的美观，三月的天气里她就开始光着腿穿短裙了，这是她在当偶像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环境造就人，现在的她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但是这生理上的自然反应，她还是无法抑制住的。

    聂瑾深看了她的双腿一眼，眉间不着痕迹地一皱。

    “去喝杯咖啡怎么样。”

    显然，他的这句话不是问句。

    凌纱顺从地点了点头，聂瑾深能先开口提出来真的是太好了。

    毕竟，她现在真的是有点儿冷，能在屋内喝口热的暂时暖和一下也行啊。

    两人随之来到距离最近的一家咖啡厅。

    随着他们俩的移动，数台扛着摄像机的大哥也跟着一路同步移动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非常地吸引人的眼球。

    “哇——那是不是聂瑾深和凌纱！”

    “天呐，还真的是他们俩！”

    “我竟然在有生之年亲眼看见了一次聂瑾深！死而无憾了！”

    “我想要签名啊——”

    街边的嘈杂声立即鼓噪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咖啡厅外就挤满了大批闻风而来的追星少女们。

    不对，不止是少女们，路过的人里但凡有点爱凑热闹的全部都参与进来了，因此原本就不长的一条路瞬间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郝濛一看这个阵仗，先是被这庞大的人群给镇住了，但是，好歹他也多少是个有经验的导演，应急预案还是做过的。

    因此，提前准备好的保安队伍在他的一声令下，就被立即投入了，将整个咖啡厅的安保任务把手得严严实实的。

    与此同时，微博上有关《爱情狙击手》的直播路透图也一张一张地被网友上传了。

    数千万的闲的没事儿干的粉丝和路人一起直播围观起了聂瑾深和凌纱两人的第二次‘约会’。

    咖啡厅里。

    两人坐下之后，聂瑾深便将上衣的夹克脱了下来，递给凌纱：

    “盖在腿上。”

    嗯？

    凌纱低头一看，脸颊便蹭的一下泛红了。

    她这一坐下之后，原本就不长的牛仔裙瞬间被提了上来，露出了大半片白花花的大腿。

    凌纱连忙乖顺地接过夹克，心翼翼地，尽量不留一丝褶皱地将其轻轻盖在了腿上。

    “……谢谢。”

    完，她便顿了一下，一双鹿般的眼睛瞬间流露出一丝懊恼。

    她怎么又了‘谢谢’啊！

    然而，聂瑾深这次却没有揶揄他，似乎也忘记了自己之前过的话。

    很快地，两人点的咖啡到了。

    凌纱点的拿铁，聂瑾深点的黑咖，一个奶棕，一个纯黑，热气腾腾的，看着就暖和。

    凌纱喝了两口之后，到达胃部的热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之后，身体便瞬间温暖了起来。

    转过头，看着咖啡厅落地窗外越来越多如潮水般拥挤而来的围观人群，她不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收回目光之后，凌纱又连续看见几位在她周围或坐或站的摄像大哥，以及坐在别桌的导演编剧以及其他工作人员。

    她瞬间觉得这不是她和聂瑾深的单独‘约会’，而是一场多达几千人的共同约会。

    “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了。”

    聂瑾深也环视了一周，虽然这种情形对他而言也是第一次，但是显然他可淡定太多了。

    凌纱点了点头之后，两人之间便无话了，只是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咖啡。

    空气中流动的气氛有些奇怪和微妙。

    郝濛在不远处的一张桌上都快坐不住了，这两人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都这么沉默寡言了？

    再这样无对话下去，他可哪有什么素材来剪辑哟。

    凌纱垂着眸子，轻轻地抿了一口拿铁，在刘海的遮掩下，她的一双明眸从杯沿处悄悄看向聂瑾深。

    她感觉出来了，聂瑾深今日不同于往常的一些细微变化。

    具体不上来，但是她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却玄妙地捕捉到了什么。

    落地窗外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地闪烁着，随后，无数张两人的合照便实时不间断地上传到微博上。

    点开微博里的相关话题，又是一顿铺天盖地的鬼哭狼嚎——

    【妈耶，凌纱膝上盖的那是聂大的外套吗？？？（黑人问号脸×100）】

    【放屁，绝对是那个胖导演的！】

    【楼上的继续睁眼瞎，按那夹克的大，萌导演的一只大腿能套上不？（好萌导演：？？？）】

    【我竟然在角落里看到好萌导演了！真可爱啊，看那胖手都把咖啡杯给挡不见了！】

    【……萌导演这长相可真适合拍恋爱综艺……萌即是真理。】

    【今日的一万点伤害已达成，明日还能复活吗……】

    【就这拍摄，能拍出感情来算我输，那摄像头就差没怼我聂大脸上了！再次感慨我们聂大的演技真是出神入化，竟迷惑了一众无脑的cp粉！】

    【浅薄，因戏生情的多了去了，那摄像头不比这多？想谈怎么着都能谈！真咸吃萝卜淡操心！】

    【cp的大旗竖起来！cp能顶一片天！】

    ……

    沉默仍旧在凌纱和聂瑾深的两人间持续着。

    “这两人是准备一起练闭口禅吗？聊天啊——”

    这一句，郝濛没敢大声地出来，就只能窝在心里恨恨地发泄道。

    终于，在他祈求的目光之中，凌纱抚摸着咖啡杯的杯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一会准备去哪里？”

    聂瑾深终于抬起了眸子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垂了下来：

    “你想去哪里？”

    “去你心里。”

    “……”

    聂瑾深的扑克脸难得地愣住了，看着凌纱的眼神里不清道不明。

    “抱歉……这叫土味情话，没有听过吗？”

    凌纱羞赧地举起拿铁，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天呐，她刚才都了些什么？

    显然，这种程度就已经达到了她的羞耻临界点，为了缓解方才那莫名的沉默，她可算是豁出去一半老脸了。

    “那要试一试吗？”

    聂瑾深看着她良久，冷峻的面容仿佛更加严肃了起来。

    “——找一条路，到我的心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