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繁花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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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法是想出来的,不是睡出来的。这一点花想容十分清楚,可是没奈何周公盛情呼唤,她又实实在在地于药庐、后厨和地牢之间折腾一天,续命丹药效消耗殆尽。

    花想容膝上的伴睡“读物”才看到“焕灵丹”后面一页的“聚灵丹”,记着记着,上眼皮就和下眼皮开战。她临闭上眼之前,下意识地收起丹药图谱,脑袋往床头一歪,睡沉了。

    此时,花想容的房间里回荡起只有她能听见的话音:

    “凤衔珠是那么好找的?苍梧草是那么好遇的?就算这两样你都找得齐!我不给你火色灵石,不也白搭?就是不能乖乖做朋友,娘啊娘!你现在的姑娘,心思怎么都这么难懂呢?哎!就是喜欢穷折腾!”

    男细碎的叨念萦绕在某人的耳边,只是今时的她不同往日,困倦占了上风。花长云还有十来日,他怎么就那么笃定,这么清楚计划不如变化快的消息?

    某人被都没力气盖,自然无暇顾及这些。流光茧在狐狸话音消尽的时候微微泛光,盖在她膝头的被一点点上移,直到盖过她的肩头。

    白雪皑皑,眼前的情景看着如此眼熟。

    只不过,花想容在立身于雪中,没有上次感到的那种冷寒。浑身都是暖意融融的,她不由得下意识地仰望屋顶,不见皓月、也没有那个迷倒众生的女倩影。

    回望天色,寅时方过,卯时初启,破晓的意味不明,微薄的旭日光辉才访人间。

    第一次的,梦见这样的情景时候不在夜里,而是间。

    “啊——杜妈妈…杜妈妈!我是不是生不出…我的孩了……”

    妇人一声凄厉的痛喊唤回花想容的心神,来不及走近房间,她的身侧,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就擦身奔向面前那扇门。

    紧跟在那身影后面,花想容紧赶了两步追到门口。本是要随着进进出出的婢婆进门去一看究竟,可就在她抬脚欲踏进门内时候,忽然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房间。

    回眸望去,院门口有一个妇人的身影,似是怕被人注意到,那妇人瞥了一眼就消失不见。

    她再回转身要进门,只听见屋内传来妇人断断续续地责备之音:“你…你不该来…若是…若是让她见到了…定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孩……”

    “你的孩?难道这就不是我的孩么?孩咱们可以再生!先别话,道兄给的那方,我已让灶上熬好了,一会就会端来!”

    听见房间里男的话音,花想容进门的脚步僵住了:是花甲!原来他从一开始就不想花想容被生下来!为什么?

    “我不喝…我不喝!这是我的孩!你凭什么…凭什么听一个…游方道士的话,就要断了我们母女情分?你出去…出去——”

    闻听妇人之言,花想容不由得心下一疼,仿佛能切身体会到妇人的不忍,仿佛能明白她即将成为一个母亲,宁死也要保住孩的心情。

    花想容身边,一个婆端着一个还飘着热气的药碗进门去。

    虽然明知花二姐的母亲不可能喝下那碗药,她的心还是跟着这个婆的进门高悬在半空。

    “啪!哗啦!”

    不多时,器皿摔在地上破碎数片的声音便蓦然响起。

    “滚——都给我…滚出去…除了杜妈妈…谁都不准…不准进来……”近乎以嘶吼,妇人穷尽了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气力喊出这番话。

    花想容下意识后退,眨眼的工夫,花甲和刚才进门的婆就被轰了出来。

    此刻,望着十几年前的花甲在门前的雪地里焦急地踱来踱去,她不由得有些失神。

    花二姐的母亲没能活下来看着她长大是事实,所以,现在的花想容多多少少能体会到一个男人爱妻至深,在睹物思人时候的心情。

    “啊——”房内妇人再次声嘶力竭地喊出声,引得花想容侧目,也使得一直惴惴不安的花甲犹豫不决。

    “哇哇!”婴孩儿高亢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花甲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抬步就要奔进房去。

    方启步,就听见院中身后的婢婆们一阵惊呼。

    “这这这……”

    “天呐!”

    “咱们的二姐难不成是花神转世?”

    随着花甲的目光侧目看去,被大雪覆盖着的泥土中一丛丛地冒出嫩绿的花茎,以人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长高、茁壮,慢慢变成翠绿色。

    听杜妈妈神乎其神的转述都是苍白的,若不是亲眼所见,花想容万不能相信这景象如此令人惊艳。

    再回神,房中的孩仍在哭泣,身边的花甲已经不见踪影。

    没有从门而入,花想容的手扶在门口屏风,一歪身就穿过屏风进了房中。

    惊愕地侧目望向床前,杜妈妈默然垂泪地立在床尾。

    花甲双膝及地伏在床缘,痴望着单臂拢住襁褓婴孩儿,面色惨白的妇人,眼中的男儿泪也不自控地划过脸颊。

    “哭…哭什么…咱们…咱们的…女儿…不漂亮?”

    “漂亮!漂亮!比你可漂亮多了!你总是这么任性…我怕女儿长大了,像你!”

    “女儿…哪会随我?你看…知道…知道她娘要死了…不是一直在哭……”

    “你乱什么?”

    妇人腿边的被下掩盖着一大片血红,要不是她看见这片红,还真的以为夫妻二人这是在情骂俏。

    “让我…给女儿…取个名字吧…红…不好听,我想…我想送给女儿…最后一样礼物……”

    闻听妇人的话,花甲点点头,花想容也跟着抹了一把划过脸颊的热泪。妇人满意于夫君终于从了自己的心意,失去力气似地合了合眼,似在思索,又好似将要断气。

    “花开了!花好漂亮!”

    “咱们二姐简直就是天生下来的富贵命!你看那牡丹开得多好!”

    房间外面传来婢女们的雀跃欢呼,是啊!穷尽一生,又有几个人在寒冬腊月亲眼见过夏天绽放的繁花,在大雪地里竞相开放?

    听了那些婢女的话,妇人微微启眸,冰凉的手抚在女儿的一边脸颊上,有气无力地:

    “花开了好…花开了好啊…我的女儿降生,连繁花都忍不住…来道贺。想容…我们的女儿…就叫…花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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