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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两个少年背影颇类那两个姓钟的,”韩淼如今也发觉自己是冲动了,还似乎是若有似无地被廖又玫摆了一道,急得满头大汗地对韩岐解释道,“廖大姐一开始的态度很抗拒,并不愿意配合,当时一时情急,就头昏脑胀地下了……”

    “淼大管家可少这种话!我在马车里与怜儿正亲热着,您带着人二话不、招呼也不一声地就往上面冲,还要我衣衫不整地来恭迎您的大驾光临么?”廖又玫嗤笑道,“少跟妇人学那卖弄唇舌、搬弄是非的一套了,既然瞧了,就仔仔细细瞧清楚,哪两个像你们要找的人了?”

    “来,现在找,找找清楚了!免得回头再给我定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了!”

    ——“就是就是,明明是他们韩家仗势欺人,如今还有道理了,还要去廖家大姐身上找理由……”

    ——“人家在里面正亲热着呢,全西川谁不知道廖家大姐最喜爱在马车上戏弄自己那几个男宠了,韩家人二话不就往上冲,还要人家怎么配合了?”

    城门处百姓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应和声。

    韩淼一时心头大恨,就算是清楚里面必然有廖家故意放的人在故意带着百姓话,但此情此景之下,他还真是一时骑虎难下,除了道歉,别无他选了。

    “来,”廖又玫浪荡地靠在一个少年怀里,一拉开马车帘子,大大方方道,“仔细查啊!”

    “韩少将军要亲自来查么?”廖又玫身边得宠的那个唤“怜儿”的美少年吃吃地笑着开口调戏了韩岐一句,其他几个纷纷起哄着“是啊是啊”,各自朝着韩岐开始频送秋波了起来。

    韩睿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他四哥了。

    “你现在自己看吧,”韩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去平心静气道,“哪两个像你的姓钟的?”

    韩淼的视线在廖又玫的十几个男宠间来来回回搜寻了好几遍,额头冒汗地低头承认错误道:“许是,许是方才看花眼了……”

    韩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懒得了。

    “看清楚了?”廖又玫抱臂胸前,慵懒地撩了一把长发,嗤笑道,“那现在可以来,你们该如何赔礼道歉了吧?”

    “惊扰了廖大姐的行程,韩某深表歉意,”韩岐心平气和道,“廖大姐凡有所求,但无妨。”

    “姑奶奶今日的大好兴致全被你们给弄没了,”廖又玫啧啧两声,不满道,“连谈个赔偿事宜,韩少将军都要我站在城门口跟您谈么?”

    百姓间响起了一阵配合的低笑声。

    韩岐沉着脸色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廖又玫去茶馆坐下话。

    事情是韩淼惹得,廖又玫凶名在外,素来难缠,韩淼也不敢就留韩岐一个处理了,忙不迭满头大汗地跟上了。

    片刻之后,城门口韩、廖两家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堵塞不前的人群终于重新走动了起来。

    “程大姐,”城门官亲自走到程家的马车前,客客气气道,“例行检查。”

    “大人,我们家姐不好见外男,”马车里钻出个丫鬟的脑袋,尴尬道,“有道士,我们家姐及笄前若见了外男,于她命格有冲,还是能不见就不见的好……您通融则个,就放我们过去吧。”

    “这,”有廖家大姐城门发飙在前,城门官不由也踌躇了,但仍是坚持道,“这不合规矩啊……若是上面怪罪下来,姐姑娘们,的们也担待不起啊!”

    “罢了,杏,我们还是不要为难这位将军,”程双陆头戴帷帽,一身浅色衣裙,从马车上翩然落地,轻声道,“如此,可算是合规矩了?”

    那城门官被她柔声细语这么一问,顿时晕头转向的,都没仔细往马车里看,就昏头昏脑地给放行了。

    ——当然,就算他仔细看了,也不会在马车内看出来什么端倪的。

    “自古以来”郇瑾趴在马车底盘下与允僖咬耳朵道,“美人计,总是亘古不变的好谋略。”

    “调虎离山计也是。”允僖不冷不热地回他。

    “啧,你也看出来了?”郇瑾瞧着允僖的脸色不算好,也不敢乱开玩笑了,直入正题道,“那廖大姐,出现的也明显太巧了些。”

    “廖远镇不会想我们在他的地盘上出事的,”允晟淡淡地插口道,“以廖家对洛阳那素来还算‘识相’的作风,他得知韩家在掘地三尺地搜寻我们后,多半是既不敢与韩家正面相抗,又想背地里找法子助我们早日出雍州了。”

    “那么二哥,问题来了,”确认已经走出了西川城三里地后,允僖一拍手,从马车下钻了出来,皱着眉头直接问道,“下一步,南下还是西行?”

    少年们陆陆续续地从底下出来,盘腿坐在马车之上,围着中间的兄弟俩。

    允晟仍还有些拿捏不定。

    “四弟,”允晟犹疑不定道,“以你来看……”

    “如果听我的,”允僖直接道,“二哥,往西走,去青州!”

    这一点,允僖始终坚持如一。

    允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点头赞成道:“好,那就去西边。”

    马车轱辘辘,一路往前,被他们扔在背后的西川城里,韩、廖两府,却是各有各的谋划算。

    “不能让他们落在韩家手里!”廖远镇简直急得头发都要掉完了,对着自己至今仍浑不在意的女儿廖又玫道,“那对兄弟俩的身份,绝对非同可!若是让他们死在了雍州,洛阳那边非炸了不可!”

    “韩家逼急了敢造反,我可一点也不想!又玫,如今的形势,可不比二十年前辽王造反好多少,你给我多少当心点!”

    “我如何就不当心了?”廖又玫不耐道,“程家那姑娘明显不太经得住事,没有我,他们现在还窝在西川城里东躲西藏呢!”

    “韩家,韩渊是个死人,韩昊是个疯子,韩歧是个傻子,一家三代没一个能站出来顶事的,与他们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你且看着吧,他们还比不得我当年嫁的那个死鬼跳得久呢!”

    “现在的问题是,”廖远镇扼腕痛惜道,“那两个孩子,那两个从洛阳城里过来的孩子!他们绝对绝对,不能落到韩家手里啊!”

    “但韩家正在以‘谋害骠骑大将军韩渊的贼首真凶’的罪名在雍北乃至青、徐两州通缉他们,”廖又玫烦躁地瞪了廖远镇一眼,一针见血道,“承认吧,父亲,在韩家而今占着大义的情况下,以那两个孩子目前这情况,对上有兵马有人手的他们,被抓住,只是耗时长短的问题罢了。”

    “除非能有人现在就站出来,”廖又玫挑眉引诱道,“撕开韩家虚伪的假面。”

    廖远镇不由沉默了。

    “否则的话,”廖又玫自然看得出老头子这是又怂了,不屑地撇撇嘴,直白道,“你也就只能,暗搓搓地帮点忙,给韩家追捕他们添点麻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