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当一切成为习惯 第41章 真巧,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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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你你……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喂!你回来!莫巴,你死定了!”

    纪俞宁见他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顿感不好,还想问个清楚,巴已经飞快跑进宾馆里。

    “莫巴,你丫不清楚就别想走!”纪俞宁气不一处来,愤愤骂了一声,正想追上去,在一边等候许久的司机立刻上前拦下她:“姐,宴会要开始了,老爷今天点名让您过去露脸的。”

    “噢,对,差点把这事儿忘了。”纪俞宁脚步急急停住,被这么一提醒才想到还要去参加那劳什子的庆功宴,只好板着脸上了车,“行了行了,别盯着了,我不会跑掉的,走吧。”

    司机被她这么一呛,尴尬地收回怀疑的目光,车子很快开向西郊方向。

    ……

    此时的房间内,苏辛刚为女孩清理完身上的伤口。

    女孩看上去似乎是被吓傻了,一直没有话,只是目光呆滞地盯着房间的某处,嘴唇张了几次,好像有什么话想。

    “这里很安全,你不用害怕。”

    女孩神色恍惚,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乖,”苏辛露出一丝笑意,像安抚宠物一般,手掌在女孩发顶轻轻按了一下,“累了就休息吧,我既然救了你,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苏辛没大话,她这个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只不过多数人只看得到她“百无一用”的一面,而忽略了她能在父母皆无法庇佑她的情况下,孤身在苏家存活下来,而又潇洒离开的事实……这显然不是聪明不聪明能决定的。

    如同此时,即使一开始就清楚会是个棘手的麻烦,但苏辛敢救她,自然做好了后续准备。

    当时在山道上,苏辛瞄准了一侧被杂草丛叶掩住的陡坡,加足马力冲撞上去,成功将铁三那行人的车撞翻在坡下。巴怕归怕,还是趁乱将对方的车轮扎破,而女孩正巧靠在窗边,窗户大敞,苏辛没有犹豫,一鼓作气将她拉了出来,立刻塞进自己的车里!

    等铁三等人反应过来,苏辛早已开远!

    铁三的车被她蓄意弄坏了,一时半会肯定出不了山道,加上这个房间是她以“Y”的名义长期包下的,如果有事也是会查到“Y”头上。

    她从未因为私事给组里招过麻烦,破例一次,又只是事,他们自然不会多问什么。

    奇怪的是,女孩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表现出欣喜,反而更显愁苦。苏辛以为她还没缓过神来,也没想太多,安慰了几句,又看着她喝下温牛奶,见她精神不佳,便由着她一个人休息,自己则进了浴室洗澡。

    阵阵水声从浴室里传来,如节奏规律的音符,真真切切,清晰在耳。除此之外,安静的房间内仿佛只剩下自己略显不安的呼吸。

    蚊子弓着身子躺在床上,心情忽然有些复杂起来。

    在苏辛救她之前,她从未想过还有这样安心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不必殚精竭虑的设想下一步该怎么做,也不用咬牙忍受即将到来的折磨,更不用在循环往复的日子里消磨时光。

    以往的许多个日子里,为了将引起目标人的注意,她总让自己活成老道算计的模样,日久天长,她已经快忘记自己其实才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了。

    尽管一出生就被迫陷入黑暗,要不是先生出手,她也许早就死在某个不被注意的犄角旮旯,所以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做这些事。

    可是人啊,似乎总会变得贪心的。在尚未触及温暖的时候,只能逼着自己去熟悉冰冷黑暗,再多的想法都会被亲自扼杀,所以冷漠绝情,从不会奢想遥不可及的东西。可一旦有一天,有一刻,哪怕只是短暂的有一秒,让她有幸得到几分温暖,那原本敛藏的心思就会像攀附上赖以生存的养料,迅速生根、发芽、壮大……

    蚊子突然觉得想哭。

    酸涩的情绪刚冒上来,眸子蓦地冷凝,全身戒备骤起,再次进入警觉状态……

    门上传来轻敲,一下两下,温和克制。

    有人找上来了?

    “唰……”浴室门也在这时开了,氤氲水汽飘散而出,沐浴露的清香仿似有神奇的效用,蚊子焦躁的情绪忽地沉定下来。

    没事。她冷冷想着,她还是可以继续演下去,至少在铁三那边,她的表现一直无可挑剔,再回去也一样能赢得信任。毕竟是这个女人多事救了她,那些人要真找上来,也是不放过这个女人而已。

    苏辛光着脚,洁白的脚趾因为冷,而轻轻蜷缩着,每走一步,都如踩云端,摇曳生姿。

    她洗了头,发丝未干,垂在胸前身后,水珠不时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渍。裹在白色浴袍下的身段妖娆得像夏日荷风掩映下的河床,随着走动,涟漪漾漾,清爽诱人。

    不同于蚊子的全神戒备,她看上去格外轻松自若,不但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先端起桌上纳凉的温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见蚊子直直看着自己,她漂亮的丹凤眼微抬:“怎么?不相信我?”

    “你不知道你惹了什么人。”蚊子一开口,才发现因为长久没话,自己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被苏辛妩媚的眼神看着,她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眼,提醒道,“要是那些人找上来,我可不管你。”

    这话一出,苏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我你在别扭什么呢?原来是在操心这个。”

    “放心,救你是我的选择,你要是为了自保出卖我,我也只能认了,反正……”她扭身走向门口,一开门,笑意突然僵在唇角。

    男人站在门外,一身冷冽,但又不全然是冷的,他的眉,他的眼,他线条分明的棱角,似乎都是平和寂静的。

    苏辛前些日子陪苏乐看一个诗词类节目,里面有个教授评价郑板桥平生最爱画三样东西,四季常青的兰,百年不败的松,万古不化的石。

    她几乎立刻便想到了眼前的这个人,他总是存在的,以一种长久的的姿态存在着。

    你能看得到,也能摸得到,可偏偏还是离你那么远。

    愣神只是一瞬,苏辛很快扬起一抹轻佻的笑:“哟,真巧啊,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