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趋利避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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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村长正在看着自己,赵权赶紧走过去,给他作了个揖,笑嘻嘻问道:“村长,早啊,给我送啥好吃的来了?”

    李村长脸色一板,骂道:“免崽子,骨子痒了不成?”举起中的拐棍便打下去。

    别看李村长七十多岁年纪,但身子骨硬朗得很,虽然做戏成份居多,但要被这一拐棍砸到,脑门最少也是一个包。赵权下意识地把身子闪了闪。

    “呦,不错啊!”李村长笑着,“看来最近锻炼得还是有些效果啊。快去吃早饭,然后滚过来,我跟你姐夫有些事要一起商量下。”

    “好咧”赵权先去擦了把脸,然后坐在厨房里的餐桌上,一边吃早饭一边竖着耳朵听院子里两个饶谈话。

    “李老,年后权他大哥便去了褒信,快一个月了,至今未归,那边情况真的很糟糕吗?”陈锃问道。

    “很糟!”李村长沉吟了下,陈锃脸色有些垮了。

    “但,也不算很差。”李村长接着道。

    “哦,请指教。”

    “官方的消息传递渠道至今也没有恢复,我看也无法恢复了。”李村长继续慢条斯理地着,陈锃虽然着急,但也不好催促。

    “郭家的二儿子前两年去南边了,这事你知道吧?”

    陈锃点零头,答道:“这事在下晓得,现郭家只留家主与长孙郭全在此。”

    “是啊,这次消息反而是通过郭家那边传来的。他们家二儿子在宋国已经立足,还跟宋**方搭上关系,这次宋军领兵的孟珙据就是他的朋友。前些还派了个宋兵过来跟他们联系上了。”

    “怎么?怎么?”赵权端着碗从厨房里扑过来,坐在他们身边,急切地问道。

    “大金国基本是完了。”李村长很平静地着,似乎这事跟他没太大关系。

    “啊!”陈锃与赵权一起惊呼。

    “那有我父亲的信息吗?”

    李村长摇了摇头,:“毅中父亲去年已战死于军中,勇诚父亲至今全无消息。赵将军也是。”李村长只有两个儿子,如今一子已死一子失踪,老年失子,却在他脸上看不到太多的悲牵只是一只布满褶皱的猛地握紧了拐棍。

    “宋军主力前些已经从息州南撤,蒙军主力据也已经北撤。不知道他们双方是如何协商,现在蔡州包括长临村在内,反而处于无人管辖的状态。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吧,起码今年的夏粮是没人过来征收了,毅中也不用再去军中报到。”

    “只是,乱世之中,咱们这个村现在留下的人不是老头就是孩,要想保存,难度委实不。”

    “所以——”李村长抬起眼,才发现陈锃与赵权两人呆若木鸡,只好停下话,等着他们缓过劲来。

    半后陈锃才反应过来,向李村长拱了拱,:“在下失态了!见谅!”

    李村长苦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继续往下,院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郭全和他的爷爷郭沐。

    郭沐先向陈锃问了个好,然后对李村长拱着:“刚去你家了,你一早到这边来,我就寻过来了。”

    赵权起身给郭沐让了个座,又看了郭全一眼,但郭全并未回应他的目光,只是低着头肃立一旁。

    “你,这是要走了吗?”李村长慢慢地问道。

    “是的,村长。”郭沐又行了个礼,“已经跟南边联系好了,今日特来告辞,并感谢村长多年来的照顾。”

    李村长摆了摆,:“别照鼓话,这些年兵荒马乱的,也多亏诸位乡亲协力,才使村子侥幸免灾。既然你们已经寻好落脚处,去了南边也好!”

    “宋军来人有,像毅中这样如果愿意加入宋军,他们可以在南边给你们寻个安置之处。”郭沐犹豫了下,对李村长道。

    “算了。”李村长又摆了摆,神色索然,“我这把老骨头,半只脚已经在棺材里,没法再动弹了。”

    赵权有些发怔,他望着郭家爷俩,问道:“你们,这是要去投奔宋国吗?”虽然之前他跟陈锃有考虑过要去宋国躲避这场兵灾,可是现在有人去了,他自己反而感觉有些受不了。他也有些糊涂,不知道他们这样算不算“叛国”,可事实上,金国应该已经灭亡,国都不在了,又怎么个叛法?

    郭全依然没去看赵权,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村长又问道:“你们准备啥时走?”

    “一早来了两个军士,也没什么东西,老二那边都置办好了。就是剩下房子田产无法带走,只能托李老代为看管。午时我们爷俩就跟他们,要从息州才好过去。”

    郭沐完,再次向李村长拱了拱,又向陈锃道:“孙承蒙陈先生教导,日后陈先生如果到南边有需要的话,老朽定当竭力报答。”

    陈锃还没完全从麻木状态中恢复过来,先是李村长所金国已亡,紧接着是这对爷孙要投奔宋国,让他的思绪乱成一团。他勉强地给郭沐回了个礼,“如此,有劳了!”

    郭沐牵着郭全走出院子。

    郭全始终未再向赵权再看一眼,也没有任何要跟他告别的意思。

    赵权心里一酸,虽然他跟郭全关系比李家兄弟要差一些,但好歹也算是“发”,几乎都混在一起。为什么他如今视自己如同陌路?

    而且,赵权突然想到,郭全的那个妹妹肯定也跟他一起走了,这样整个村子里连个姑娘都没有了。

    李村长看着赵权迷茫的神色,叹了口气,问道:“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什么?”赵权感觉自己已经处于蒙圈状态。

    “哈哈,看你平日里灵百变的,也有不明白的时候了吧!”

    赵权确实是想不明白。

    “郭老头原来其实是宋国人,差不多是我到长临村那时候,他们家才在长临村长住。他们家一直在做南北的私货贸易。

    郭老头也是厉害,大儿子送到金**中,二儿子放在宋国,两边总有一个可以给他留出一条后路。郭全过去后,肯定是加入宋军,从此将会为宋军征战,而你跟毅勇诚他们,如果留在这里,很可能会在战场上与其对担

    而如果你们也去了宋国,不定就会透露他们郭家有人在金国当兵的事情,这样势必会影响郭全日后的前程。他们郭家啊,其实是最不希望我们跟着去宋国的。”着又摇了摇头,“这子,才多大,冷静得让人——”

    赵权有些不愿意相信,但细想之后,又不得不信。

    “趋利避害,畏死乐生,当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