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A+A-

    等等,拿出来是什么鬼?!

    看来她不光是身体卡住了, 脑子也卡住了。

    原本想把她拉出来, 一不心成了拿出来。

    意识到自己错了,楚恬捂住自己的嘴巴, 闭上眼睛恨不得整张脸都埋进膝盖里,“我的意思是, 把我拽出来,拉出来,不……不是拿出来。”

    “你先别动。”他语气里似乎透出了些无奈。

    楚恬嗯了一声, 乖乖不动了。

    段逍松开她的手,整个上半身倾过来。

    楚恬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容。

    因为离的太近,他的下巴微微蹭过她的脸颊。

    脸上有点被他下巴上的胡渣摩擦的酥麻感, 楚恬忍不住眯起眼睛。

    段逍顿了一下,:“先慢慢把腿伸出来。”

    她因为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又是高度紧张和紧绷的状态,浑身都已经僵了,所以整个人卡在了座椅下面, 也幸亏她身材清瘦, 才能和那孩子一起缩在角落里。

    两条腿是最麻的, 已经动都动不了了,她只能去用手掰。

    段逍慢慢帮助她把腿挪了出来, 楚恬刚松一口气, 就感觉段逍的手伸到她的身体下面, 将她整个上半身都托了起来。

    “放松。”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他话时声音就在她耳边,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喉结的震动。

    楚恬一点都放松不了,身体反而更紧绷了。

    在整个人被段逍托起来之后,他长臂一伸,一手伸到她膝盖下面,把她整个人抱出了车。

    楚恬连呼吸都屏住了。

    身边有谁在吹口哨,可她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别人。

    她的手在刚才就下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脖子,而段逍轻而易举的将她横抱着,低垂的眼眸还看着她。

    在外人眼里,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十足完美的公主抱,如果让蔚蓝那样的言情大神来描述,估计可以洋洋洒洒的写那么浪漫的几百上千字。

    不过公主抱的女主角整个都已经傻掉了,连脸蛋都是后知后觉的红了起来。

    整个人像是成了一株敏感的含羞草,颤颤巍巍的缩在她怀里,两只耳朵都红的像是要滴血。

    半晌她才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微弱的声音:“我……我没事了,你把我放下来吧?”

    段逍看了四周一圈,四周的男人们都发出善意的笑声,但很克制。

    他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但眼里还隐隐透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楚恬。”

    “嗯?”楚恬眨了眨眼。

    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道:“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拿得起,放不下的?”

    楚恬苦恼的皱起眉来,“唔……筷子?”

    段逍眼眸微微一眯,似乎想笑,但没笑出来,慢慢把她放下了。

    大概是知道她脚麻了,就算把她放下,他的手还一直扶着她,以防她栽倒。

    “能走吗?”

    楚恬跺了跺脚,点点头,“没问题。”

    一开始确实很麻,站都站不稳,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知觉。

    等她站稳,段逍才松开她,朝围过来的人点了点头。

    楚恬注意到,这些人一个个看上去都非常高大且强悍,各个都是统一装束,一看就是有组织的正规军队。

    而且看得出来他们对段逍的态度非常恭敬,就连刚才吹口哨的人都被人踹了一脚,收敛了些。

    他们有些是Z国人,喊他段老大,有些是K国人,更尊敬的叫他段先生。

    楚恬不知道段逍的过去,但猜想他应该曾经在K国待过不短的时间,而且在这群人里的地位和威望都很高。

    段逍忽然抬起头。

    楚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刚巧看到一个男人身边放着一把狙.击枪,在屋顶上悠哉的坐着抽烟。

    大概是注意到段逍的眼神不善,他把烟叼在嘴上,随手拿起枪,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这个动作,跟段逍刚才从上面跳下时一样矫捷。

    一样的装束,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吊儿郎当,里面是一身白色体恤,作战服外套随意挂在身上,迷彩裤,军靴上全是沙尘,走过来的步子很大,嘴上还叼着那根烟。

    就像一个看似漫不经心,却极其危险的猎豹,浑身都充满了爆发力,这种不同寻常的气场,她只有在段逍身上感受过。

    但这个人跟段逍的感觉又是不一样的,段逍给人的感觉更为沉稳,而他更为锋利。

    就像两把不同风格,同样锐利无比的军刀,一个藏在刀鞘里,锋芒内敛,一个早已出鞘,蓄势待发。

    男人脸上的胡子很浓密,几乎看不清他原本的面容,但他眼窝很深,目光锐利,有点像混血。

    “在这等着。”段逍对楚恬了一句。

    楚恬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见段逍朝那人走过去。

    不对,不对劲。

    他们是要干什么?怎么感觉气氛这么……危险?

    楚恬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在靠近的一刹那同时出招,一人出拳一人飞踢,各自挡下对方的攻击。

    他们的动作简直快到了极致,除了第一招之外,楚恬根本无法看清楚他们是怎么攻击对方的,只觉得他们身手同样强悍强硬无比,而且力量极大,似乎都没有压制自己的实力。

    楚恬看的心脏砰砰跳,其他人却是饶有兴致的加油喝彩起来。

    大概两分钟后,两人结束了战斗,没有输赢,最后两人同时伸拳相碰。

    楚恬明白了,这也许只是他们独特招呼的方式。

    她注意到那男人看了她一眼,同时段逍也回过头,看向她。

    他们两个人似乎交换了什么信息,但因为离的远了些,楚恬没有听见。

    “走吧,上车。”

    楚恬跟着段逍上了车,紧接着那个男人也钻了进来,坐在了副驾驶上。

    “楚姐。”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但很年轻。

    楚恬不认识他,只能礼貌的点头,“你好。”

    男人唇角一勾,不过在浓密的胡子里面并不明显,“你可以叫我Z。”

    楚恬点点头,

    Z看上去是个吊儿郎当,仿佛万事不放在心上的的男人,但身上又有种杀伐果断的冷酷,看上去是个很矛盾的人。

    段逍忽然道:“你父亲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楚恬一愣,“转移?为什么?他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在这个国家,处处都是危险。”Z一手枕在脑袋后面,闭着眼懒懒道:“不用担心,你父亲身边有专人保护,当然,没现在的你安全。”

    虽然楚恬不认识他,但他的话似乎还有些让人信服的感觉,楚恬点点头,又好奇道:“没有我安全?”

    “全亚洲最厉害的两个保镖保护你,姑娘,你你安不安全?”

    楚恬惊讶的看了段逍一眼。

    段逍淡淡道:“离目的地还有段时间,你睡一会儿。”

    楚恬哪里还睡得着。

    副驾驶的Z:“你去哄你的女孩儿睡觉,我开车。”

    楚恬:“???”

    她什么时候成了段逍的女孩儿了?

    段逍一言不发的转身下车,楚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拉开车门坐在了她旁边,而前面那人已经坐到了驾驶座上。

    段逍一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到了怀里。

    “路还很多,睡不着也休息一会儿。”

    她刚才受的惊吓太大了。

    段逍以为她会哭,但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而且出乎寻常的镇定,从头到尾都以保护孩子为先,把自己放在后面。

    换成任何一个柔弱的女孩儿,就算是有这份心,真正遇到这种事情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楚恬还想在什么,段逍的手却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听话。”

    四周都是他身上那股让人安心的气息,楚恬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放松的靠在了他怀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睡着,但确确实实的安稳下来了,大脑和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

    脑子里不由又浮现出刚才骇人的一幕。

    那可能是她这辈子恐惧达到极限的时候了,什么脑补出来的恐怖画面,什么恐高症,哪怕把她关在一个黑屋子里一天一夜,都无法达到那种程度。

    那一瞬间,她几乎感觉自己的脑子和心脏同时炸开,仿佛那颗子弹,中的是她的灵魂,而不是身体。

    现在想想,真的是太后怕了。

    “刚才那个人朝你开枪的时候,吓死我了。”

    这是她在回想刚才那一幕之后,下意识的的话,语气里透出的却是刚才一直隐忍的害怕,还有一点委屈,“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段逍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忽然低声了句:“对不起。”

    楚恬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的耳朵忍不住动了动,段逍是在……向她道歉?

    她想抬抬头,但段逍把手按在她的脑袋上,不让她抬头。

    楚恬只能用手去拽他的衣服,但下一秒,她的手也被段逍另一只手抓住了。

    而且抓的很紧,她的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他的手依然干燥而温暖,带着无法形容的力量,即便只是抓着她一只手,她也感觉整颗心脏都被他攥在了手心里。

    “安静点。”不知是不是不经意,他的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蹭,沙哑的声音道:“你需要休息。”

    楚恬没有再乱动,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

    她不敢再动了,再动,她怕她的鹿会从心里面一头撞出来。

    不知道车开了多久,楚恬在段逍怀里睡着了。

    段逍把外套裹在了身上,她半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膛里,睡的很香。

    Z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

    “沦陷了?”

    段逍对上他的视线,眼睛微微一眯。

    那目光里透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但Z不以为意,唇边的笑意骤然扩大,“你也有今天。”

    段逍淡淡道:“想她了?”

    Z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下一秒,彻底消失。

    他伸手要掏烟,段逍冷冷道:“忍着。”

    Z嗤笑一声,没有再动。

    在很多方面,他们两个是两种人,但在某些方面,他们是一样的。

    就比如某些心照不宣的时刻。

    没有人知道段逍在刚才的车上,拿起烟放在嘴里那一刻,他在后视镜里看到惊慌的看着他的楚恬,心里在想什么。

    就像楚恬:“我不怕。”

    “跟你一起死就不怕……就是觉得有些遗憾。”

    “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我相信你……”

    还有刚才透着哭腔的,“我以为你要死了。”

    那颗坚硬的,从来不为任何事所动摇的,仿佛没有温度的心脏。

    早已在某一个瞬间,化成了一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