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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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停下来,关闻鸠了声马上就好,暂时熄了火,又拿出车上的毯子递给阮佲,:“空调关了,要是冷就暂时用这个,我马上就下来。”

    阮佲好,这会电话又进来,阮佲催着他上去,实际上他心里也有些怕,看这电话过来,他总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上头去,可是见关闻鸠还很冷静,就把突发重病这个选项撇去了。

    阮佲看着关闻鸠下了车,以为他马上就上去,不想关闻鸠站了会又开阮佲一边的车门,指着那侧车门:“这里有平板,有些游戏,你无聊也可以玩,用自己的手机浪费电。”

    阮佲点头,关闻鸠最后告诉了他密码,这才放心上了楼。

    关闻鸠上楼后,阮佲有一会没动,好笑地贴在车窗上,企图能从感应灯的窗户上捉到些蛛丝马迹,然而他眯起眼看了好半会也辨认不出来关闻鸠到了哪一楼。

    阮佲放弃,拿手机出来就看到店长约会,背景是摩天轮,无声地传达出了明日可能会翘班的消息。

    就这样新的店真的能在开春后顺利开张吗?阮佲点下赞,随后一秒又把赞给取消了。

    情侣好像扎堆的出现,梁自从相亲以来每天都过得像初恋的日子,再看看同样一个摩天轮,阮佲总算明白这是在四人约会,以成倍的春日气息辐射到方圆一百里处,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草莓果酱那么甜那么稠了,热恋--唯有精细雪白的砂糖才能显出其甜美。

    阮佲在梁照片下面点了赞,紧跟在店长的身后。

    过了三分钟,店长轰炸没有来,阮佲松了口气。

    从朋友圈新发的四人约会开始,结束于阮妈妈早上八点发的自的豆浆图片,一角上是油条,阮佲赶紧补上一个赞,随后又对着露出来的黄金油条留着口水,看品相肯定是刚出锅没多久就被阮妈妈买了回来,热腾腾的在白色塑料袋里,咬一口就觉得香脆,阮佲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肚子好饿。

    阮佲歪着脑袋靠在了冰冷的车窗上,回应他的是啪叽一声,某个动物的爪子拍了拍窗户。阮佲一下子坐起来,好像看见比车窗还暗的长条影子从低部窗子往上划去。

    舌头?

    阮佲敲敲窗,门口汪了一声。

    老阿伯吃完晚饭就带着自家的犬遛下了楼,大型犬前边走,老阿伯背着手精神不错,和老伴学的逛商场,数脚下铺了几块红砖,这吃完了饭就该剔剔牙,老阿伯舌头顶着牙,他总老伴烧菜和以前一样,也不看看现在什么行情,红烧肉仍旧是年轻的时候太劲道,老伴一甩铲子那你去烧啊,然后拎着包包和姐妹出门逛街去了。

    老阿伯哼哼,不和女人计较,尤其是自己家的老太婆,就带着狗,舌头仍旧没有把牙缝里的肉弄出去,正寻思着哪边有个镜子可以让他看看,扣扣牙,一眼看前边,不认识的私家车,这比区里的车好--不熟悉,这面子丢了也没关系,在熟人面前就不好,会被认出来。

    老阿伯神神在在踱过去,左右看了看,没人,再看看车,熄了火也很方便,这么一想,老阿伯舍了面子撅了屁股对着车镜呲开了嘴。

    老阿伯自带手电筒补光,红彤彤的肉丝在牙缝里招手。

    大型犬脚边转了一圈,老阿伯:“咪咪啊,等等啊,自己玩啊。”

    咪咪歪着脑袋看着同样歪脑袋的老伯,过会仿佛察觉到车里有个影子,它以自己的好耳力发誓,在它舔了一口冰冷的车窗后,里面就有人回应了。

    咪咪叫了一声,老阿伯以为它无聊,这大尾巴总到腿,“咪咪啊,你安静啊,和你妈学的,安静不下来,我不就这肉烧得太硬吗,这就不开心了,年轻的时候她炸了锅我都还没呢,这年纪大咯,越来越精贵了,你年纪大了可不能这样啊,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啊,回家减掉些零食吧?和老太婆了,别把你喂得那么胖,还反驳我是我胖了,嫉妒你。这不是瞎搞头!”

    老阿伯发着唠叨,肉也剔了出来,他摇头绕回了红烧肉,“你这肉这么硬,卡牙齿上多难看啊,还好没遇见熟人,我这一张嘴可不把人吓死了。诶 --咪咪你怎么还叫啊!”

    一直在叫的咪咪又欢快地叫了几声,老阿伯直起身往后看,又没什么状况,这咪咪一直在叫唤,老阿伯给了它一个毛栗子:“急急急,急什么急,和老太婆一样,都是她惯的!”

    咪咪不依不饶地叫了一声,就和翻嘴的孩似的,老阿伯嘿一声,要训咪咪,就听见他借着照镜子的车上有人敲窗子。

    老阿伯吓了一跳:“不会是让我遇着了什么绑架奇案!诶哟我这手机也没带!”老阿伯拍拍脑子,往里头瞧,老年人眼神不好,也看不出什么,阮佲无奈地开车门,临走前关闻鸠没关上锁,老阿伯往后退了一步,拍拍胸口:“吓死了,年轻人不要不一声招呼就开门啊。”

    阮佲不好意思地了声对不起,一边咪咪见车门开了就要和阮佲玩,他这大舌头比大牙的温度高,让阮佲有点招架不住。

    老阿伯训了几声,咪咪蹲下来盯着阮佲摇尾巴。

    老阿伯浑然不觉自己掏牙缝事被阮佲看到了,虎眼生风,把阮佲看得浑身发毛,问他:“等女朋友啊?”

    阮佲立马摇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快。

    老阿伯看了眼意思是还装蒜。

    “我真不是,等朋友呢。”

    老阿伯不信,这所谓的朋友就是掩饰,他固执地认为阮佲是害羞了,否则怎么这么快的摇头。

    推理下来,老阿伯越发相信自己。

    “这大冬天的,不容易。”老阿伯再看奇怪了,“咦?你女朋友开车啊?”

    “嗯……”阮佲抿着嘴,忽视了女朋友,我没有驾照。

    “这像什么话!男孩子居然没有驾照!”

    “呃?”阮佲脑门一跳,老阿伯那头回忆起来:“你这样不行的伙子,我年轻的时候你晓得怎么追到我家老太婆的?”

    “怎么追到的?”阮佲十分给面子。

    老阿伯到这些往事就骄傲,“我和你啊,要会用车,这车就得是高级的,拉风的晓得不?年轻那会,我也长得不帅,我老太婆那是弄堂一枝花,一开始是自行车,一群大伙跟在后头,老太婆都不看一眼的,我一开始也是骑自行车,可两次后我就一拍脑门,不行啊!所以我就换了,知道换了什么不?机车!那年代,多帅啊,时髦!”老阿伯拍拍胸,比了个大拇指,“我第一天骑出去,就吸引住老太婆的眼光了,后来一来二去,就这么看对眼了,我们啊,就这么结婚,这么多年咯。”

    老阿伯叹口气。

    阮佲在他完后鼓了鼓掌。

    老阿伯又绕回来:“所以啊,你有空就考个驾照出来,很简单的,追女孩子要用心,也要努力工作,不要只会骑个时髦的机车,又没墨水,你看看我,要不是拉风又有腔调,时间长了老太婆早和我离了,伙子加加油啊!”

    阮佲被拍得一愣一愣的,老阿伯一腔话完,又传授经验,伙子受教,当下比吃了一碗红烧肉还要满足。

    阮佲胡乱地点点头,咪咪把爪子伸进阮佲手心里,摸了摸,仿佛在我家的铲屎官让你头疼啦。

    阮佲好笑地摸摸大狗的脑袋。

    这时关闻鸠下了楼,处理完了事情谢绝了大伯母的好意,立马下了楼怕阮佲等久了。

    “阮佲?”

    “啊,关先生。事情处理完了?”阮佲抬头,老阿伯也回头看,惊了下喃喃道:“诶哟--我这眼神。”

    当下复杂地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

    阮佲尴尬地笑笑,关闻鸠不知什么事,先向老阿伯问了声好,老阿伯点头:“年轻们,好好好,老阿伯不扰你们了。”

    话完,叫了一声咪咪,潇洒地挥了挥手,咪咪也叫了一声,脆脆的。

    “怎么开车门了?”关闻鸠扫了眼门,看见阮佲连毯子也没盖在膝盖上。

    “我逗逗阿伯的狗来着,阿伯也讲了些事,他年轻的时候怎么追到现在的妻子的,我猜大概是寂寞了,找个人来话吧?还问我会不会开车呢,我连驾照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阮佲回答,关闻鸠嗯了声,叫他盖上毯子。

    绕到驾驶座,关闻鸠没有立马开走,而是等了会空调,他走了后车内温度又被阮佲开的门带走了,都是冷冰冰的,“你手冷吗?等一会,温度马上就上来了。”

    阮佲嗯了声,这才晓得冷了,手靠着出风口互相搓着,又放到嘴边哈气。

    “久等了。这还有点时间,带你去吃饭吧?肚子饿了吧?”

    阮佲专注地捂着手,关闻鸠什么他就点头,等温度上来了,关闻鸠开着车,暖和后阮佲松了口气,见关闻鸠面上不显什么事,就试着问:“事情严重吗?”

    “嗯,不严重。一点家庭矛盾,我妹和她爸吵架了,吵得有点凶,我伯母控制不住才找我来帮忙。”

    “那就好。”阮佲回答,“吵架没事的,多大的事以后总会好的。”

    关闻鸠笑笑,“没事,第一次这么吵架,刚才都开了,我妹妹正好青春期,难免有些偏激,好在平日是个平和的孩子,我刚下楼时又坐在一块和她爸吃饭了。”

    “那就行。”阮佲,话音落下肚子骨碌一声,胃部放气,翻腾了一下,彻底憋了。

    关闻鸠侧头:“肚子饿了?”

    阮佲尴尬地摸摸肚子,“关先生肚子也饿了吧?”

    “你在车门旁摸摸,我上次放了点零食在车上,忘记拿回去了。”

    “零食吗?”阮佲摸出一包蛋糕--盼盼面包,“关先生……喜欢吃盼盼?”

    关闻鸠不由笑出声:“不是,这块是我妹搭我车去补习班落下的,正好今天祭了你的五脏庙。”

    阮佲摸摸鼻子,撕开包装,咬住一口,嚼完了咽进胃里,:“感觉挺好吃的?”他又摸出一包来,“关先生吃吗?”

    “嗯?嗯……不过不太方便吃。”

    “哦--是哦,你开车呢,不过这是甜的,你也不喜欢。”

    阮佲失望地看着盼盼面包,关闻鸠就突然:“上次你妈妈做的豆沙包很好吃。”

    “是吗?”

    “嗯,所以这个我也想尝尝,你也好吃,你掰一块给我吧?肚子刚才也响了。”

    “响了吗?”阮佲盯着肚子瞧。

    关闻鸠面不改色响了。

    “好吧。不好吃也要咽下去哦。”阮佲撕开包装,掰了一块,想了想举着手递到他嘴边,关闻鸠只略侧头,看着前方就将嘴边的面包含进去了。

    阮佲收回手。

    “空调有些热。”他。

    关闻鸠仿佛未曾察觉,:“你调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