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各怀心思
别看赵氏在家是个厉害的,可是到了比她更彪悍的刘氏面前,顿时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
一听刘氏让她们进去,她揉了把刚才笑的有些酸疼的脸,立刻颠颠儿的跟着她进了院子,只剩下戴月荷一个人站在了门外。
“还杵在那里干啥,莫非是嫌弃家里穷,怕我们卖了你不成?”
粗粝的声音流星一般划过黑暗的夜,刘氏那充满暴虐之气的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了许多的不耐烦。
怪不得被休,看看她这蔫蔫嗒嗒的样子,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没有精神,怎么能弹压的住赵氏这个奸猾似鬼的婆婆。
“哦,这就进来。”
心里已经出了汗,将捆扎包袱的带子都握的如同在水里浸过一般,戴月荷心下扑通、扑通的跳了两下,脚步虚浮的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才睡了一下午刚起来,怎么还是觉得有些犯困。
“进来记得关上门,亲家母,有什么话咱们进屋。”
恶声恶气的对着姑子吩咐完,一转脸,刘氏又不咸不淡的对着赵氏道。
对于赵氏,她真是讨厌极了,简直就像是一条又光又滑的泥鳅,每次都用各种理由阻止自己夫妻和姑子见面。
“呃,就在院子里面也是一样的,屋里我就不进去了,免得吵了孩子们睡觉。”
生怕屋里灯光照到月荷头上伤痕不好交代,赵氏双握着黑漆拐杖的把,腰弯的如同虾米一般道。
这一路过来,她算是见识了这刘氏的厉害,嘴巴不饶人不,看起来心眼儿也多的很呐。
“这怎么成,您这大老远的跑一趟不容易,最起码也得让我给您倒杯水不是。再孩子们都和月荷她大哥一起去外边乘凉了,不在屋里,打扰不了他们。”
见赵氏不肯去屋里,刘氏又看了看旁边双握着包袱袋子闷在一边的姑子,心里暗自骂她不成器。
而丈夫戴月光也不知道跑那里乘凉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带孩子们回来,要是一会儿闹僵了,连个帮忙话的都没有。
“哎呀,这才多远的路,我年轻那会儿,能从村子里一直走到细柳城都不带喘气的,那可得有十多里地吧。”
三角眼里已经渐渐显出了疲惫,赵氏急于将自己袖子里的休书交给眼前的刘氏,因不敢贸然行事,只得强打精神应付。
唉,人老了,不服老可真不行,早知道就让金贵和自己一起过来了,这刘氏可真是名副其实的不好对付啊。
“月荷,你嫁出去了就当自己是外人了吗?还真当自己是个客人呢,快扶着你婆婆屋里去,我去灶房看看水开了没有,去给你们沏碗茶水解解渴,这夏天不比平常,走几步路就落一身汗的,不喝水还真不行。”
斜睨了一眼赵氏,知道她心中有着不好的盘算,可是眼下自己男人并不在家,她虽泼辣,可也不敢擅自做主。
所以现在的她,打定主意要多拖一刻是一刻,等到自己男人回来了,再和这老婆子算总账,想及此处,她不由得瞪了姑子一眼,真是个惹事精。
“娘,呃,不,陆伯母,您和我一起去屋里歇歇吧。”
听到嫂子的吩咐后,戴月荷怯怯的走到赵氏身边,刚开口叫了声娘,就看到她寒冷锐利的目光,遂赶紧改口叫她陆伯母。
在陆家三年,虽然知道自己被休,但是赵氏余威仍在,戴月荷面对她时,总是没有任何底气,十足的一个受气包。
“月荷,我告诉你,一会儿你最好别乱嚼舌头,要知道你被休这件事,若是闹将起来,让你们村子里的人知道了,丢人的还是你,懂不懂?”
看到戴月荷总算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赵氏心中真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死丫头,终于要被踹出门去了啊。
不过为了怕她乱坏事,她还是扭头看了看灶房的方向,见昏黄的茅草棚内刘氏正忙着沏茶,这才声的交代自己曾经的儿媳妇。
“我不会乱的,您放心吧。”
哀莫大于心死,在见识过赵氏母子两个的狠毒决绝之后,戴月荷是宁死也不愿意再回那个冰冷的家了。
不过对于赵氏,她还是本能的顺从,点头将她的要求答应了下来。
“这就对了,你要是不吵不闹,改明儿你哥哥嫂嫂来家里搬东西的时候,我一定让他们把你纺纱用的纺车和织布都带回来,要知道,那可是你进了我陆家的门儿以后才添置的,花的可是我老婆子的钱呐。”
见戴月荷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自己,赵氏也装作很大方的样子对她许诺。
其实她心里是怕新媳妇儿进门后,万一见到这两样东西询问起来,自己不好交待罢了,谁知道儿子是怎么和她的,万一露馅儿了,那可就不好了。
“谢谢陆伯母,明天哥哥嫂嫂去搬嫁妆的时候,也请您把我没纺完的纱一并给了他们带回来,我就不回去了。”
都吃一堑长一智,这戴月荷猛然间就明白了一些从前没有懂得的道理,原来,自己一直恭敬侍奉的婆婆,觉得自己三年的付出只值得一辆纺车和织布。
那就让自己把剩余的东西索性也都一并拿回来吧,万一自己山穷水尽了,还能有个艺可以傍身,不至于走投无路。
“这个是自然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看着戴月荷熟悉的点起油灯,就着那如豆一般的光芒,赵氏坐到了戴月荷娘家正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面。
双交互着握住黑漆拐杖,三角眼微微眯起,她心中满是得意,这没见识的儿媳妇,只用两个没用的破物件就打发了,看来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月荷,是不是你回来了?”
“姑姑,姑姑”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又被推开了,在外面纳凉的戴月光领着三个孩子回来了。
一路上,他都在听人自己的妹妹回来了,开始还不信,直到开门后看到屋内那熟悉的身影,他还不敢置信般的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