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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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实是盛夏里面少有的一个清凉夜晚,微醺的南风,带着不知名的药草香味儿,清凉而又芬芳,闻之令人陶醉,几乎能将一切烦恼忘却。

    此情此景,即便是会吟诗作对的文人墨客,也不愿意开口毁了这美好的氛围,但偏偏有些人,却无视这大自然的恩赐,不合时宜的张开了口,发出破锣一般的声音。

    “月荷啊,嫂子可是听你自己去陆家要嫁妆了,怎么?你是看不起我和你哥,以为我们不会给你出头吗?”

    井台里的水汽漫上来,将周围氤氲的更清凉了几分,刘氏抓住姑子的,声音诚恳却又咄咄逼人的问道。

    再配上她那张月光下泛着精光的眼珠子,显得怪异而又可笑,可是她本人却毫无所察,仍装出一副十分痛心的样子望着姑子。

    “呃,不是,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和你俩呢,是这样的”

    见嫂子面色不善,吓的戴月荷咽了口口水,才开始给她讲述去要嫁妆的原因,以及自己到了多少银子。

    道这里,她还怕刘氏不信,连忙将那一锭一百两的银子拿了出来,双捧着递给她看。

    “哎哟,啧啧啧,这是一百两?”

    接过那锭银光灿灿的元宝,刘氏的眼睛都笑的眯细在了一起,活像一张烙饼上粘了两根纤悉的葱丝儿。

    只见她颤抖着抚摸着那胖乎乎的元宝,嘴里不断的发出赞叹不已的话语,银白的月光霜雪一般的颜色,也遮不住她脸上那逐渐晕染开的贪婪潮红。

    “嫂子,我知道家里如今也急着用钱,你放心,这钱我绝对不会自家独吞的,我想着先买了纺纱和织布以后,剩下的钱再拿出来大家公用。”

    看刘氏这神色,戴月荷心中不由哀叹,这元宝到了嫂子的里,可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可是眼下自己生财的器还没有买回来,总得提醒她一下,不定她觉得可行,就把钱还给自己了呢,抱着意思侥幸,戴月荷陪着心对刘氏道。

    “什么?买纺纱和织布?我傻丫头哟,你还怕嫂子我不让你在家吃住,问你要钱要粮?还是觉得我和你哥养不起你,要你一个柔弱女子来养家,这样的话,以后千万可别了,你不怕邻里街坊嘲笑,我和你哥也要脸皮呢。”

    四下瞧瞧,见周围都是如水一般的月光,连院子里面的虫鸣声都渐渐低落,刘氏心下一横,将那锭元宝直接揣进了怀里。

    随后她又换上了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痛心疾首的数落着戴月荷的不懂事,晚风将她耳边的碎发吹起,一下子裹进嘴里,她才停止了絮叨。

    “嫂子,谢谢你肯这样为我着想,可是俗话,家有万贯,不如日进一文,咱们不能就这样坐吃山空啊。”

    抬头望了望天上那弯残月,戴月荷鼓起勇气,目光平视着刘氏,声音轻柔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她是老实,逆来顺受,可是如今傍身的银子没了,她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你这丫头,怎么变得这样胡搅蛮缠,你刚才不是陆家退了你一百零五两银子,我这才拿了你一百两,你就不能用剩下的钱去买器吗?”

    钱已经落袋,刘氏自是不肯再往外掏出一点儿,算计来算计去,不就是为了要把姑子的钱骗到吗?

    要不是刚才得意忘形了,那五两银子都不愿留给她呢,她竟然还痴心妄想着让自己给她买器,真是椿树底下做春梦,净想好事呢。

    “嫂子,我里是还有五两,可是光一架织布就要八两银子呢,还不算纺纱的,要不你帮我添点儿,等将来我赚了钱再还你?”

    虽懦弱无比,但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人的戴月荷,脸皮渐渐的发热起来。

    嫂子的秉性她最清楚不过,一旦自己身边没了银子傍身,以后又没有收入来源,少不得就被她作贱,甚至比赵氏更狠。

    “呵呵,你跟我借钱?月荷啊月荷,你知道这银子对我来有多大用处吗?我和你哥结婚也快十年了,你看看我们住的啥房子,是不是早该翻盖了?这翻盖完房子,你大侄子二侄子还有你侄女以后的婚嫁要不要钱,你体谅体谅我和你哥,别没事找事了行不?”

    舒朗的月光,照着摇曳的花木,在地上投下轻轻浅浅的影子,刘氏的脸上,趴着一片无花果巴掌一样叶片的暗影,将她的面目遮掩的看不清楚。

    可是她的声音却带着黯哑和粗粝,就像不远处月季花枝条上的刺一般,坚硬的、突兀的响起。

    “我,我”

    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嫂子,戴月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有些结结巴巴的重复着单调的“我”字。

    如果哥哥不曾受伤,如果自己不曾看到过、听到过那些黑暗,她就不会这样无措,而眼下,除了接受嫂子明目张胆的巧取豪夺,她别无出路。

    “你什么你,我也困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斜睨了一眼月光下树桩一般木呆呆的身影,刘氏心里闪过一丝不屑,这就是个傻子,等把她身上的钱都搜刮完了,也就该给她重新找个人家嫁了,还想着长住在娘家,美的她!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刘氏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才扭着水桶一样的腰身,渐渐的朝不远处的病室走去。

    “唉”

    望着远处病室那里的烛光一一熄灭,戴月荷也沉重的叹了口气,仰头望向夜空,那银白的弯月,被无数闪闪的星围着,将夜空衬托的更黑暗了。

    也许会有光明,可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来呢?莫名的,她有些害怕明天太阳的升起。

    可是日升月落,这是自然规律,第二天的太阳,还是照常的升起了。

    “你什么?你再一遍?你个混账婆娘!”

    一大早,戴月光的吼声就响彻了后院,那声音犹如久困樊笼的猛兽,在为自己的权利做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