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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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要起今天的天气,还真是挺不错的,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晴天,已经快走到中天的太阳,暖融融的光照在人身上十分舒服。

    早就打听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宋初心夫妇,正携并肩的站在马车旁边观望田间麦苗的长势。

    “宋先生,这位陆老板有事要和您打个商量。”

    远远的,章青松就朝侧面对着自己的宋初心打招呼,多年来与人打交道的精明,让他深深明白,替人报仇,不如让人自己报仇来的痛快。

    顺便心中感慨了下陆金贵的倒霉,这娶新妇的路上遇到曾经被休弃的前妻,还要向前好话,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好预兆。

    “哦,有劳章管家了,请问是哪位陆老板?”

    没想到章青松这样看重自己,并没有擅自决定是不是要让路,宋初心赞赏的望了他一眼。

    没想到这人真是有心,不愧是能够坐上管家之位的人,看来梅宅真是卧虎藏龙啊。

    “陆老板,这就是宋先生和他的夫人,您过去打个招呼吧,前面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将陆金贵带到宋初心面前,章青松明白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再多待下去并不是一件聪明的事,于是急忙借口离开了。

    这三位要什么,自己还是少听为妙,以免到时候被无辜波及。

    陆金贵原本没想到见到的人是宋初心,直到他转过脸来与章青松话,身边立着一个面目十分熟悉的女子,他才恍然大悟。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明白今天这件事不能善了,不过他倒也不怯,就算宋初心难缠,这戴月荷可是个软柿子,随便自己三言两语都能摆平的。

    “嗨,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月荷呀,这位宋先生是你另嫁的夫婿吧?”

    黑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决定先在戴月荷这里寻找突破口的陆金贵,笑的双眼都眯了起来。

    早上起来特意用杨树枝刷的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正在酝酿阴谋诡计的狐狸一般。

    “是啊,这是我相公宋初心,你找他有什么事就直吧,我相公人很好,一般不是太过分的事情,他都会答应的。”

    纵然心中对陆金贵恨的咬牙切齿,戴月荷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

    同时抬眼崇拜的望着宋初心,一副惟他马首是瞻的样子,满脸的柔情就像怀春少女望向情郎一样。

    “你找我有事?”

    微笑着看了眼戴月荷,宋初心嘴角微微挑起,对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这才转头看向陆金贵。

    不是他不讲道理,只是今天这路他是不会让的,这是他搬去梅宅的第一天,已经代表的不是他自己了,若是让了路,丢面子的就是梅钰诺了。

    “呃,宋先生好,是这样的,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这不咱们正好遇见了,我想请您往旁边让让,好让我们迎亲的队伍过去,您放心,只要您个数目出来,钱一定给到您满意。”

    没想到这戴月荷如今变化这样大,原来在自己家的时候,无论是自己骂她,还是娘亲赵氏打骂她,她都像个傻子一样只知道哭。

    谁知道这才几天没见,她竟然还会找靠山了,看看她望向宋初心的眼神,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好像有许多星星在闪烁,满脸花痴的样子真是不知廉耻。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免不了要向宋初心低头赔笑,不就是钱吗,大不了再被宰一次。

    “呵呵,陆老板果然财大气粗,可惜这件事并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今天是梅家公子派人给我搬家,我若是私自给你让路,回去让他知道了,你我该怎么交差,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找梅公子,听听他想要你多少买路钱?”

    没想到这个时候陆金贵还不知悔改,想要拿钱给自己砸出一条路来,他再有钱也只是个暴发户,哪里来的底气去找梅钰诺这种世家子弟谈判。

    老天既然要借着这次搬家替月荷出气,自己就绝对不会逆了这天意。

    “好,宋初心是吧,我记着你了。”

    本来已经将伸进袖子里面,打算将里面一叠银票全都掏出来的陆金贵,一听完宋初心的话,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

    不过他是谁?就算再生气,也只是撂下一句狠话,转身朝迎亲队伍走去,让路就让路吧,谁让自己眼下是真的不如人呢。

    起来这件事还是怨母亲赵氏,若不是她非要自己迎亲回老宅,这个时候在细柳城的新宅子应该就能拜堂了。

    人就是这样,当和强者发生冲突的时候,不知道寻找自己的原因,反而去埋怨自己身边的人,这种人无论在哪里,最后都是混不起来的。

    “月荷,上车去问咱娘要一千两银票,咱把上次芸娘讹诈他的钱还给他,谁稀罕他的臭钱。”

    见陆金贵怒气冲冲的离开,宋初心转身看了眼身边的戴月荷,轻声对她道。

    他早就想将这钱还给他了,不仅有身体洁癖,精神更是重度洁癖的宋初心,实在是一点儿亏心事都不愿意做。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

    对于宋初心的一番话,戴月荷也是打心眼儿里赞同,自己夫妻有有脚的,为啥要拿他这一千两银子呢。

    所以听丈夫这样一,戴月荷连忙就朝前面的马车走去,上去之后对孙氏了实情,请她拿银子出来。

    “月荷啊,你和初心做的对,这样的钱咱的确不该要,孩子他娘,给月荷拿两千两。”

    正在闭目养神的宋天相,听了戴月荷的话之后,立刻睁开了眼睛,抢在孙氏之前道。

    昨儿个两人回来,可是给了孙氏一万多两的银票,宋天相不是傻大方,只是人争一口气,那一千两是还钱,这一千两自是买路钱了,不能让人看了自家孩子。

    他这话一出来,惹得从钱匣子里面拿钱的孙氏抖了抖,十分不解的看向他,又碍于媳妇就在这里,不想拂了丈夫的面子。

    忍了忍,她气的有些不出来话,但还是拿了银票给戴月荷。

    “诺,爹爹要多加一千两,就算是咱们的买路钱。”

    将中的两千两银票递给宋初心,戴月荷也有些舍不得,对于拿钱冲门面这件事十分不理解。

    只不过眼下不是她强出头的时候,要是抱怨的话,又该是自己惹出的事情,到时候更难做人。

    “咱爹的对,月荷啊,你别难受,这钱咱们花的不亏,等晚上回来我给你讲。”

    将戴月荷脸庞上的几缕发丝别在耳后,宋初心轻声开解她,唉,不要月荷舍不得,就是自己也舍不得啊。

    不过爹爹这样做,真的是高明极了,今天这件事还真得这样解决不可。

    “宋先生,宋先生,前面迎亲的队伍已经给咱们让开了道路,您请上车吧,咱们这就走。”

    见到陆金贵灰溜溜的回去,章青松就明白,自己今天的做法还真是对极了。

    为了怕矛盾加大,他连忙跑到宋初心的身边回话,想要让他早点上车,快点离开才好。

    “哎,章管家,这件事不急,我还有事找陆老板,烦请您带路。”

    本来还在发愁自己去找陆金贵不好话,见章青松凑了过来,宋初心顿时有了主意。

    章青松听了这句话都快哭了出来,天哪,这俩人今天看来是卯上了,反而让自己夹在中间,成了风箱里面的老鼠,两头儿受气。

    无可奈何的他,领着宋初心找到陆金贵的时候,他的脸正耷拉的和苦瓜一样,在大红喜轿外面哄劝着里面暴怒的如兰。

    “陆老板,宋先生找您有事。”

    章青松心翼翼的走向陆金贵,对着他拱了拱,轻声的对他道。

    哎呀,这轿子里面的新娘子哭的可真是伤心呢,听结婚的时候是不能生气和掉眼泪的,都是晦气啊。

    “宋初心?你还来干什么?莫非你转了念头,要给我让路了?行,只要你开个价,我陆金贵自然不会吝啬。”

    正被如兰的哭闹搅扰的心烦不已的陆金贵,见到宋初心和章青松,也顾不得和他们虚伪客套,声音带着不出来愤懑。

    这算什么事啊,自从暴发后回来,这乡里乡亲的,谁见了自己不是高看一眼,却偏偏遇见了宋初心,一次也没在他中讨得了好儿。

    “不、不,陆老板您误会了,我来不是问您要银子的,我来是给您送银子的呐,要不是我做不了主,您这大喜的日子,我啥也得给您让条道儿出来,这样吧,这是两千两银子,您就收下吧,就当是我今天对您的补偿。”

    大红花轿里面传出来的哭声也带着一股娇媚气息,听的宋初心不由自主的掏了掏耳朵,这才将中银票递了出去。

    反正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又没让他白让路,这可是给的买路钱。

    “好,宋初心啊宋初心,算你狠。”

    狠狠的咽了口血沫子,感觉都快将后槽牙咬碎的陆金贵,看都不看的接过了那叠银票,然后胡乱的塞进袖子里面。

    真的好想吐血啊,本来最擅长用钱财解决问题的他,今天的脸被打的可不是一般的疼。

    “哪里哪里,和陆老板相比,我连个虾米都算不上,陆老板大喜的日子,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气坏了身子。”

    见陆金贵如此识趣,宋初心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转身就和章青松一起朝车队走去。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不忘体贴的叮嘱陆金贵好好保重身体,免得到时候气出了好歹。

    “好你个陆金贵啊,原来你是接了别人的银子才让的路,亏我刚才还相信你的鬼话,是人家不要你的银子”

    自古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宋初心前脚刚走,后脚如兰就在大红花轿里失声痛哭。

    一边哭着,一边还数落着陆金贵的不是,将他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心情瞬间就降到了谷底,这算哪门子的大婚!

    心里在滴着血,脸上还要强装镇定的陆金贵,望着迤逦而去的梅家车队,暗暗发誓一定要报复回来。

    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的戴月荷与宋初心,挑起车帘望向了路边广阔的田野,这世界这么大,这么美好,为什么要生气呢。

    心情好,就会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感觉没过多长时间呢,这马车就又停了下来,原来已经到了梅宅。

    宅子里面不能行车,众人开始一件一件的往新宅子里面搬东西,梅钰诺早就等在了门口,见宋初心一家下了马车,连忙迎了过去。

    “我已经命人准备了搬家宴,顺便叫了其他五位一起过来,今天咱们可要不醉不归啊。”

    互相认识了之后,梅钰诺对着宋家众人道,今天的他,虽然只是在头顶正中挽了个正髻,上面斜插一支乌木簪子,身穿着月白的锦绸棉袍,外面罩着一件青色包着银白狐毛滚边的披风。但是整个人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出尘气质。

    宋初心和戴月荷交代了两句之后,就随着梅钰诺离开了。

    等会儿要照顾老人,整理房间,还要时刻关注着平平不要乱跑,戴月荷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因此也不多,就只是点头。

    只是在看到梅钰诺的拉向宋初心的胳膊时,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那双粉嫩细长的掌,怎么会留着那么好看的长指甲,在阳光下闪着玉石一样的光,比好多女人的都美。

    不过在这搬家的重要时刻,她也只是一时的疑惑,并没有时间多想。

    好在帮忙的人很多,她倒也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家里规整出来了,等一切都收拾利索之后,刚准备坐在椅子上喘口气,平平却有些委屈的跑到了她的身边。

    “娘,奶奶这里房子多,要我自己单独住一间厢房,可是我怕黑呀,呜呜呜”

    女孩儿娇柔的嗓音,透露着浓浓的委屈,一边抽抽噎噎的哭着,一边拉着戴月荷的撒娇一般让她保护。